一個時辰後,裴風將靈虛盒中的血吸收了回去,之前他還擔心這血會幹,不過這擔心終究是多餘的,現在隻需靜候靈虛盒認主了。此時已是午後,裴琥出去了兩個時辰,卻還未回來,裴風起身準備去尋,歌舒瑤也跟了出來透透氣。


    出了客棧,裴風變了身衣服,抬頭望去,麵前矗立著歸燕樓,之前的夢境太真實了,竟然讓他到現在都在懷疑。裴風禦劍起飛,四處望了一望,夢中的茶樓並不在雁棲鎮,裴風暗暗自嘲了一番,秦皇前輩高人,怎麽會輕易讓自己猜到居所。隨即便在歸燕樓各個樓層查看,裴琥不出所料的在最高層。


    此時它所坐位置,圍滿了才子佳人,裴琥似是在與這些人爭吵著什麽,無論是言辭還是氛圍,都不像是吟詩作對。


    裴風和歌舒瑤靜靜靠近,這才聽得真切,似是涼國花魁來此賞景,之前預定好的座位卻被裴琥占了,本來好言相勸裴琥肯定會走的,但這一群被揭了短的人,借題發揮,對裴琥口誅筆伐起來。裴琥之前便稱,此番前來隻比文采,不用武力,所以它倒是一直遵規守矩。更何況,即便是吵架,裴琥也沒怕過誰,圍在此處的眾人雖都在針對它,它卻滿不在乎,甚至還有些憊懶,這讓這些才子更加氣憤了。


    裴風就近詢問起那花魁的情況,卻聽他人講,裴琥對麵坐的那戴黑紗帷帽之人便是花魁,裴風假作不經意的用神識在那人身上掃了一掃,卻發現這帷帽可以遮擋神識,裴風旋即釋然,一位姑娘家,用此物倒也無可厚非。不過那人卻發現了裴風的動作,隨即冷哼一聲道:“何人鬼鬼祟祟!”


    裴風見狀,隻得抱拳致歉,裴琥早就發現了裴風,它還以為裴風是來給自己解圍的,正欲開口卻聽到裴風傳音,示意裴琥稍安勿躁,他先探一探這花魁的口風。


    “你且上前來,別遮遮掩掩,藏頭露尾的。”這花魁的聲音很是清冷,甚至略顯老態,聽著不像是花魁。不過裴風可不敢胡亂猜測,前方眾人為他讓出一條路來,好在沒人認出他。裴風走到桌前,再次恭敬的向這花魁致歉道:“剛剛多有冒犯,還望姑娘見諒,在下隻是一時好奇,無意冒犯,若姑娘不棄,在下願置酒設席賠罪。”裴風這次倒是很老實,並沒有抬頭亂瞟,隻是一直低頭道歉。


    “你把頭抬起來,怎麽,既然敢冒犯我,道歉時卻不敢看著我,是心裏真的有鬼麽?”這姑娘略顯咄咄逼人,但要求倒也合理,裴風連忙抬頭,向帷帽中看去,隻是這花魁的頭還在盯著裴琥,並未看裴風,當然,除非她眼睛是斜的。隻是這帷帽雖覆黑色薄紗,但卻看不清裏麵的情況,所以這花魁是何等樣貌,裴風也不得而知。


    “抬頭了,怎麽不說話了,沒底氣了麽?”


    “剛剛是在下魯莽,冒犯了姑娘,還望恕罪,若姑娘不棄,在下願置酒設宴賠罪。”裴風將之前的話又說了一遍,但這花魁卻依舊沒有看裴風,隻是讓他繼續說,大聲說。


    裴風一時有些窘迫,似是歌舒瑤出言欲幫忙,裴風連忙阻止,這花魁看著來者不善。裴風心中有些詫異,現在的花魁隻修色不修德了麽,怎麽這般跋扈,不過自己理虧在先,裴風隻得朗聲將之前的道歉之言再說了一遍,他暗中決定,這花魁若繼續刁難,他便轉身離開。周圍人都在看熱鬧,圍在這裏的,多是才識稀鬆,德行不佳之人,否則也不會被裴琥揭短。


    裴風壓製住心中的無名火,就在這時,這花魁忽然轉頭看向裴風,而他此時雖然依舊看不清這花魁的容貌,但她那秋水明眸倒是讓裴風驚豔,但緊接著便是一陣眩暈感,周圍人的竊竊私語變成的大聲的嘲笑,裴風感覺自己似是被奪魂一般難受,恍惚間,麵前出現一位姑娘,金釵牡丹琥珀墜,寒月清珠雙耳垂,明豔丹唇列素齒,秋波流轉掃蛾眉。韶顏雅容飾花鈿,滿麵紅紫鬥芳菲。錦袍紅袖金絲履,擬把朝霞作金輝。裴風隻是拱手作揖,而後說道:“在下裴風,見過姑娘。”


    “公子為何麵有愁容,可否告知奴家。”這姑娘開口,聲音不似之前老態,卻有十分魅惑,蔥指輕點裴風的衣衫。裴風聽聞都不免心神蕩漾,雖是如此,他卻並未露出醜態,隻是退後一步,與這姑娘拉開距離道:“姑娘既有傾國之容,孤身一人,卻恐遇冷幽香之流,歸燕樓人多眼雜,姑娘不該如此高調。”


    “公子真是這般所想,當真無半分綺念?是妾身胭脂俗粉,入不得法眼,還是之前奴家冷遇,讓公子心寒?”這姑娘媚眼如絲,語若和風,吐氣若蘭,但裴風卻越發不為所動。這姑娘沒可能知道他的身份,即便是知道,也沒理由這般前倨後恭。想到這裏,裴風忽然醒悟,他現在身處幻象之中,想不到這姑娘這般厲害,隻一眼,便讓自己如墜五裏霧中。好在裴風越是清醒,這幻境便越飄搖,片刻後,紛飛破碎,裴風也徹底清醒過來,他後退一步,而後說道:“姑娘這是何意?”


    “哼!何意,公子既欲設宴賠罪,那妾身也就卻之不恭了。”這姑娘此時的聲音與幻境中一般無二,裴風大驚,意識到自己仍未醒來,隻是周圍眾人,裴琥、歌舒瑤,都在這裏,裴風嚐試傳音給裴琥,裴琥倒是應了一聲,裴風這才鬆了一口氣,而後將剛剛的遭遇悉數告知於它。


    但就在這時,那姑娘掀開帷帽,蓮步輕移走到裴風麵前,而後婀娜的靠在他身上,一臉無辜的說道:“原來你與這虎頭是朋友啊,難怪一來就在奴家身上掃來掃去……”


    裴風大驚,連忙將其推開,他現在竟然依舊在幻象之中,裴風的神識在金丹修士中也是名列前茅的,此時竟然在這女子身上連連失利。裴風心中焦急,怕歌舒瑤也著了她的道,於是麵帶慍色的問道:“姑娘意欲何為?”


    “公子別生氣啊,你之前不是還擔心奴家會被那冷幽香盯上麽,奴家自是擔心的,但奈何無靈寶傍身,行走江湖,多有不便。奴家雖生得好皮囊,但皮囊雖好,卻如懷璧君子,惹人惦念,但偏偏奴家生在紅塵,遭惹是非,故此帷帽加身,不敢輕易以麵目示人,公子既見賤妾真容,當憐惜則個。”


    “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已有心上人了,你休做糾纏,我隻是來找朋友的,大不了我送你件靈寶就是了,你且速速放了我。”裴風被這花魁身上如蘭似麝的味道迷的心如撞鹿,此時已經有些心猿意馬,招架不住了。裴風亦是血肉男兒,血氣方剛,幾番言語往來,魅惑挑逗,惹的他麵紅耳赤。


    “不如公子日後便做奴家的靈寶吧,在這風月之境裏,奴家隻是公子一人…啊——”那花魁忽然尖叫起來,裴風恍然醒來,此時他還是站在人群後方,隻是歌舒瑤不見了蹤影,裴風心中一急,忽的發現歌舒瑤竟然走到了桌邊,與那女子對視起來,裴風連忙擠開眾人,來到歌舒瑤身前,讓她不要看那女人的眼睛,此時裴琥出言嘲笑道:“人家小丫頭比你厲害多了,你神識亂掃都能中招,真夠丟人的了,還師兄呢。”就在這時,裴風忽然感覺到歌舒瑤的身子在向自己這邊倒,裴風連忙扶著她,而後輕聲詢問情況。


    “師兄,我沒事兒,其實我並未第一時間發現這女子的門道,倒是讓師兄受苦了……”歌舒瑤的聲音很是疲憊,裴風忙扶著她坐下,忽然,裴風苦笑了一下,歌舒瑤出聲詢問,裴風略有狼狽的道:“我現在都無法確定自己是在幻境中還是已醒來了,這女子的手段當真駭人,不過,師妹既然可以製住她,想來還是師妹更勝一籌。”歌舒瑤聞言,抬手捉住了裴風按在自己肩頭的手,這熟悉的觸感,讓裴風意識到自己已經醒來了。


    “師妹打算如何處置她,對了,夢中時,她說她的本事叫做風月之境,還說要我當她的靈寶,所以我懷疑她應該知道些什麽……好了,先不說這些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歌舒瑤點了點頭,裴風將她攙起,裴風又對裴琥招呼了一聲,但裴琥正要跟著離開時,周圍圍觀的人卻不同意了,裴風不耐的怒聲道:“你們這群讀禮潑皮,聞書無賴,隻識句讀,不諳廉恥的東西,學藝不精,附庸風雅之徒,阿諛諂媚,好色宵小之輩,沐猴而冠,蠅營狗苟,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人人魑魅魍魎,個個蚊蠅鼠蟑,斯樓歸燕生花,爾等為蠹為垢,一個個衣冠楚楚似禽獸,狼心儒麵,妄以書香遮烘烘惡臭,呸!爾等也配稱才子,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眾人被裴風罵的怒目相向,待裴風扶著歌舒瑤轉身離開時,這些人登時破口大罵起來,裴風卻未再理會,此時歌舒瑤忽然道:“師兄,帶上那姑娘吧,她神識受創,留在此地稍有不妥。”裴風點頭,向金毛借來嵌絲伏靈索,將其拿了,而後向客棧飛去。


    客棧眾人見裴風怒氣衝衝綁了一位姑娘,並看到歌舒瑤被他攙著,他們竟七嘴八舌,編出了一個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故事來。回了住處,裴風將那花魁望榻上一丟,而後便不再管她了,裴風將歌舒瑤扶到椅子上。焦夫子此時醒來,問明了情況,片刻之後,他將自己的猜測告知了裴風:“她這帷帽有古怪,其本身就是一件幻術靈寶,讓你吃點虧也好,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傍身之法不少,但你終究是年紀尚輕,好在這次有仙池與你同行……”


    “老頭兒,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有我在,也不會讓裴風吃大虧的,這女子身上的玄機我早就看破了,我這也是為了讓裴風吃點小虧。”裴琥滿不在乎的道。


    “好好好,不過以後我們不在他身邊了,還有誰能救他出來呢。”焦循歎了一口氣,這期間裴風倒是沒再說話,原來他在接受虞芝的批評呢,就算裴風孤身一人,遇到這種情況,也還有虞芝救他,隻是這次虞芝一時間也沒能將裴風喚醒,但她說她有辦法,裴風自然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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