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


    葉雲卿和餘小珍才帶人離開了鳳仙書寓。


    路邊上,林鳳仙憤懣道:“兩個房間四桌酒菜,就當喂了狗!”


    “林本家,你就喜歡開玩笑,我們和76號是自己人了。”


    趙海帆急忙捏了林鳳仙的軟腰。


    林鳳仙深諳各種暗示,用詫異的眼神詢問。


    趙海帆嘴巴湊到她耳邊:“有人監視我們。”


    “哦……”


    去了二樓房間。


    林鳳仙疑惑道:“剛才我們在樓外,從樓門裏麵閃過去的人,是新來的美人先生,花名叫婉兒。個頭不高,但是身體勻稱,皮膚白嫩。”


    “我好像在哪裏見過她,多半是個日本人。”


    “娘希匹,日本間諜都混到鳳仙書寓來了,一定是特高課安排過來的。”林鳳仙憤然道。


    “不一定,日本的特工和間諜不隻是特高課。本來我有點想叫她過來問情況,可我擔心你不夠淡定。”


    “趙老板,你小瞧我了,我什麽場麵沒見過?既然混到今天還沒死,足以證明我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而且,我也已經完全想明白了你是什麽人。我什麽都不問,但我以後都聽你的。


    我的錢財,我的命運,都由你來支配。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林鳳仙的態度,再次讓趙海帆震撼。


    不得不重新看她的麵相,依然沒發現什麽問題。


    不是軍統和中統,更是沒有投靠日本人。


    趙海帆抬手支起了她的下巴頦,戲謔道:“就因為我睡過你一夜,你就對我這般信賴了?”


    “你非要這麽想,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你了。”


    “行!我盡量讓你活到80歲,讓你有機會白發蒼蒼回憶當年。現在,你把婉兒叫過來,我跟她聊幾句。”趙海帆說道。


    林鳳仙點頭的時候,微笑很厚重,猶如為自己的人生找到了方向。


    她走了出去,片刻後,把婉兒帶了進來。


    趙海帆凝聚心神看著婉兒的麵相——


    鈴木梅子,22歲,日本黑龍會間諜……


    趙海帆笑眯眯道:“婉兒,你好漂亮啊,老家哪裏的,家裏還有什麽人?”


    “老家金陵,家裏沒什麽人了,我的父母和弟弟都死在了日本人手裏,我恨日本人!”


    “啪……”


    趙海帆反手一巴掌,手背扇在了她的臉上。


    “啊……”


    她痛叫著摔到了地上,嘴角流血,嚶嚶哭泣。


    “你曉得自己在說什麽,你曉得我是誰?”


    “我就是痛恨日本人,有種你殺死我!”鈴木梅子怒聲道。


    趙海帆一個輕微的眼神,林鳳仙開始了發揮。


    “你曉得他是誰?他是福口居飯館趙老板,也是日本領事館武術顧問。你當著趙顧問的麵,說出了抗日言論,不想活了?”


    “林本家,我錯了,以後我不這麽說了。”


    “你這種人,容易給鳳仙書寓帶來災禍,你還是走吧!”林鳳仙冷聲道。


    “我不走,我已經淪落風塵,離開了鳳仙書寓之後,不知道該去哪裏。”鈴木梅子兩行清淚。


    “趙老板,你來處理她!”


    “稍等。”


    趙海帆走出去。


    片刻之後,端著一個杯子走了進來。


    “婉兒,你確定聽話?”


    “是。”


    “這裏有一杯尿,你喝了。”


    “我不喝。”


    鈴木梅子話音剛落,趙海帆就給她上身來了一腳。


    她摔到了地上,捂著上身在地上翻滾。


    “你不但痛恨日本人,甚至桀驁不馴,我不得不把你教給日本憲兵隊!”


    “我喝……”


    “其實這不是一杯尿,而是一杯酒。給了你機會,可你不珍惜。”


    趙海帆喝掉了杯中酒,抬腿踩住了鈴木梅子的頭部,“鳳仙書寓不歡迎任何抗日分子,要麽你自己走,要麽我送你去日本憲兵隊!”


    “我自己走。”


    十幾分鍾後,鈴木梅子收拾行李滾蛋了。


    二樓房間。


    “哈哈……”


    林鳳仙笑得花枝亂顫,“趙老板,你這手段值得我用腳指頭來佩服。


    可是婉兒到底有沒有問題?如果她不是日諜,那就是個怪可憐的女子。”


    “她是日諜,來自黑龍會,真名叫鈴木梅子。”


    “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和日本人的關係,不一般。你說過,隻會聽從我,但不會多問。”


    “曉得啦。”


    林鳳仙歎息道,“既然日本人有意在鳳仙書寓安排間諜,那麽走了鈴木梅子,還會有別的日諜過來。


    既然如此,不如就讓鈴木梅子待在這裏,之後行事將計就計?”


    “她應該還沒走遠,多半是蹲在路邊哭泣,你去把她叫回來。”


    “我去看看。”


    林鳳仙帶著兩個相幫跑了出去。


    果然發現,婉兒就蹲在不遠處路邊,捂著臉哭泣。


    “婉兒。”


    “林本家,我再也不敢亂說話了,求你收留我,給口飯吃。”


    “我跪在地上幫你求情,趙顧問才勉強答應你留下來。跟我回去吧,今天傳授你幾手活兒。”


    林鳳仙拉著婉兒的手,回到了鳳仙書寓。


    “趙顧問。”


    一樓廳堂,婉兒怯生生打招呼。


    “你可以留下來,如果你給鳳仙書寓惹了麻煩,就不是趕走你那麽簡單了,我會把你送到虹口海乃家!”


    “趙顧問,我聽話。”


    鈴木梅子心道,趙海帆,看來你對日本人很忠誠。你的表現,我都會告知日本領事館。


    “林本家,我先走了,有什麽事,你可以給我在愚園路的居所打電話。”


    趙海帆離開了鳳仙書寓。


    他自然知道,鈴木梅子來到鳳仙書寓,目的並不是為了試探他,而是為了監視鳳仙書寓那些多金的嫖客,同時查找軍統和中統。


    趙海帆到了貝當路小洋樓,按了門鈴。


    跑出來開門的人,是文翠。


    “趙老板……”


    開口打招呼的瞬間,文翠就流淚了。


    走進大門,趙海帆笑問:“這段時間住這裏,受委屈了?”


    “艾莉絲和湯霓對我很好,隻是看到了你,我……”


    文翠過於激動,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趙海帆沒有多問,也沒有挑逗。


    走進樓房,趙海帆和依娜、艾莉絲、白麗芳聊了一會兒,然後就和吳亦嬋去了二樓房間。


    “湯霓,你的旗袍很多,可開叉都不夠高。”


    “女人的身體,都沒有看起來那麽完美,如果開叉太高,我怕放屁兜不住。”


    “你他娘的……”


    趙海帆捏了她一把。


    然後恢複正經,說了鳳仙書寓的情況。


    “林鳳仙這女人,讓我刮目相看啊。我都懷疑她加入了軍統,我沒發展她,但是可能有人發展了她。”


    “她並沒有加入軍統,你要相信我的判斷。”趙海帆微蹙眉頭。


    “以後呢?”


    “如果你去跟她溝通,她就知道了你是軍統,這不見得是好事。朦朧一點,她目前的心態也可以幫我們辦事。”


    “聽你的。”


    吳亦嬋端起紅酒杯,“你讓鈴木梅子繼續留在鳳仙書寓是對的,如果她走了,日本領事館還會吩咐黑龍會或者同文書院,給鳳仙書寓安排間諜。可我讓好奇的是,你怎麽會認識鈴木梅子?”


    “不要多問,小心打屁股。”


    “不怕,啊……,哦……,壞東西……”


    吳亦嬋動感的顫著,然後躲開了,“軍統那麽多人,也就你敢這麽欺負我。”


    “問題是,軍統那麽多人,知道你底細的人很少。”


    “知道你底細的人,更少。昨天夜裏,我收到了本部密電,要求我想辦法除掉日商川上勉。”吳亦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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