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玫瑰苦笑道:“難道你想讓吳四保的老婆陪你去?”


    “我還真就是這麽想的。”


    趙海帆給吳四保家裏去了電話。


    對方接電話的是吳四保。


    “吳總隊,我是日本領事館武術顧問趙海帆。”


    “趙顧問,夜裏在百樂門,還要感謝你為我解了圍。”


    “一點小事,不用放心上,自己人就該相互幫忙。”


    “說的好,你我是一路人啊,有話你說。”


    吳四保如沐春風,因為夜裏偷走的多輛小汽車,讓他很滿意。


    “你的街坊董公子要宴請我,我希望你的愛人能陪同我一起去赴宴,吳總隊有意見嗎?”


    “我的愛人對你比對我都好,你們在一起一定記得用突擊一號。”


    “吳總隊,你這玩笑太嚇人,我從沒有碰過珍姐!”


    “她說,你碰過她。”


    “餘小珍撒謊,你把電話給她!”


    “她不在身邊,大早晨就開著小汽車,去李主任家裏打麻將去了。


    董公子有心宴請你,報答你的恩情,你去赴宴就是了。


    如果董公子提到了夜裏被偷走的小汽車,你告訴他,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吳四保這心態很豁得出去。


    掛斷了電話。


    趙海帆忽然就有了莫名的感應。


    “吳四保說餘小珍去了葉雲卿家裏打麻將,可我怎麽覺得,餘小珍已經提前去了董遠航家裏?”


    “你的意思是,76號懷疑你是軍統,所以讓餘小珍通過董遠航,誘捕你?”


    “有這種可能。”


    趙海帆沉思良久,“如果不是礙於我是日本領事館武術顧問的身份,李大群可能會直接抓了我,嚴刑拷問。這段時間,76號尤其是想要在日本領事館和軍部麵前表現。”


    趙海帆有心提到即將成立的梅機關,以及日本方麵的少將影佐禎昭。


    但是斟酌之後,先忍住了。


    “夜鷹!”


    野玫瑰喊出了他的代號,滿是焦慮說道,“如果你當真去了董遠航家裏,可能就回不來了。你去法租界躲一躲,之後有什麽事,我和豬頭三應付!”


    “如果我沒露麵,他們一定以為我心虛了,然後會用更狠辣的手段對付我。


    再說了,如果不去,怎麽知道董遠航家裏到底什麽情況?現在,我甚至覺得藍青墨有問題。”


    聽過趙海帆的話語,野玫瑰很是疑惑。


    “藍青墨是受害者,被日本兵淩辱之後受了傷,她能有什麽問題?”


    “野玫瑰,你就沒想過,日本兵為什麽那麽好心,在藍青墨受傷之後,竟然把她送到了虹口的日本親善醫院治療?


    日本兵的一貫做派,一旦慰安婦身體出了問題,應該是秘密槍斃。


    當時,日本兵不知道藍青墨和董遠航的關係,也不知道會有人出那麽多大洋贖藍青墨。”


    聽過趙海帆的分析,野玫瑰狠拍了一下腦門。


    “之前,我隻是把藍青墨想成了受害者,讓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藍青墨問題很大。指不定,發現軍統特工的日諜就是她!可是今天,你非要去董遠航家的話,太危險了!”


    “我想去就去,想走就走,他們困不住我!”趙海帆愈發的冷酷。


    “好吧,我曉得勸不住你,隻能祝福你好運。對了,你帶上槍。”


    去了密室。


    趙海帆給自己選了一把很常見的手槍,壓滿了子彈。


    “如果你回不來,我和豬頭三也不會苟活,撤退沒什麽意思,拚了!這麽久以來,軍統特工在上海弄到的情報有真有假,分量有限,多幹死幾個才算賺了。”


    “還沒到那一步,我是肯定能夠活著回來的。不如多想一想,一旦精通密室的不夜侯叛變76號,你這裏的密室如何過關。


    就算把裏麵的東西都轉移了也沒用,總不能在盛小七的房子裏搞裝修填充了密室。”趙海帆說著。


    “填掉密室也沒用,不夜侯一旦來到了這裏,很容易發現問題。走一步看一步,誰能想到明天會發生什麽?”野玫瑰凜然笑著。


    ……


    臨近中午。


    趙海帆趕到了曹家渡董公子居所。


    帶著小院的二層樓,距離吳四保和餘小珍的居所實在是很近。


    門口掛著太平燈籠,這是花錢從吳四保手裏買來的。


    董遠航出門迎接,身邊跟著兩個人。


    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


    走到院子裏,董遠航滿臉感激說道:“趙老板可是坐黃包車趕來的?”


    “沒坐車,步行,最近總是頭暈,感覺身體健康不如從前了,所以就多鍛煉一下。會武術的人也會生病,以後一定要改掉醉生夢死的壞習慣。”


    趙海帆說話的時候,也看了年輕女子一眼,得到了她的信息——


    安倍晴子,25歲,日本間諜,土肥原得意學生……


    趙海帆麵色從容朝著二層樓看去,心道,還真是日諜,而且資曆不一般,土肥原的得意門生。


    身旁的董遠航感慨道:“很慚愧的告訴趙老板,她就是藍青墨,我一個相好的女人。


    日本兵摧殘了她,可我暫且沒有辦法給她報仇,隻能勸慰她,勇敢活下去。”


    “董公子,你是對的,該忍則忍。藍青墨,我很同情你,相信將來你會有個好運氣。”


    “聽遠航說,你幫了大忙,非常感謝。我是一個膽小怯懦的女人,哪怕被日本兵淩辱了,也不敢去自殺了卻生命。你心裏,一定瞧不起我。”


    藍青墨哭哭啼啼,走路時,雙腿似乎都在顫抖。


    走進樓房。


    趙海帆更清晰的感應到了四周彌散的危險氣息。


    可以肯定,餘小珍就在這裏,而且她帶過來的人,不會少。


    客廳裏。


    董遠航笑道:“趙老板請坐,家裏有點不成體統,都被我敗光了。”


    趙海帆坐下來,這才去看了老女人的麵相——


    李琴,53歲,董家傭人,沒有結過婚,沒有孩子……


    趙海帆心道,一個單身的老女人而已,沒有特別之處。想必不是處女了,就算董遠航沒碰過她,董春生也一定碰過。


    “你去做菜吧。”


    董遠航有點落寞的吩咐了一聲。


    “是。”


    李琴很恭敬的去了後廚。


    董遠航這才說道:“那是我家的傭人,名字叫李琴,民國十六年就到了我家。”


    “這麽說來,你就是在她的眼皮底下長大的,感情一定很深。”


    “是啊,你都不曉得我是多麽重感情的人,我早就當李媽是親人了。還有她,半個婊子,我也當她是我的女人。”


    董遠航說著,伸手狠狠擰了藍青墨的臉。


    “嗯啊……,好疼……”


    藍青墨嚶嚶哭了起來,“如果你嫌棄我被日本兵玩過,我去死好了。”


    “如果你當著趙老板的麵了結了自己的小命,我敬你是烈女!”


    “我不要,嗚嗚……”


    藍青墨哭著跑到樓上去了。


    “董公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花了那麽多大洋贖回藍青墨,就為了這麽對待她?”


    “你都不曉得她有多騷,我現在都後悔白花了那麽多大洋。哎……,家裏的錢財越來越少了,以後我都要喝海風。”


    董遠航拿出了罐裝哈德門,遞給趙海帆一根煙,“說起來,如今的奈良洋行有我10%的股份,可日本人不給分紅,我也根本不能去要。”


    “理解。”


    趙海帆再次看了董遠航的麵相,果然得到了新的信息——


    經常被榨取錢財,持續被安倍晴子洗腦,目前思維搖擺不定,投靠日本人的概率很高。


    趙海帆心道,目前,董遠航還沒有投靠日本人,可明天就不一定了。一旦董遠航鐵了心當漢奸,一定會把他和軍統人員接觸的經曆都告訴日本人或者76號。


    “趙老板,請喝茶。”


    “多謝。”


    趙海帆端起茶杯,很不講究的大口喝茶,小茶碗都差點咽到肚子裏,“好茶,這他娘的才是西湖龍井!董公子,平日裏找你要錢的人,想必很多。”


    “多如牛毛,好多人都惦記我的錢財,這個話題等會吃飯再聊,喝了酒才有傾訴的勇氣。”


    董遠航說著話,繼續煮茶。


    趙海帆心道,看來這頓飯要安排在某個特殊的房間,到時候隔牆有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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