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海帆回到了愚園路家裏,看著坐在沙發上喝紅酒的野玫瑰,笑道:“看起來,你的心情還不錯。”


    “是呀,你猜猜,是什麽給我帶來了好心情?”野玫瑰搖晃著紅酒杯。


    趙海帆坐下來,回想曾經在路上看到的人。


    化裝成日本人風格的豬頭三。


    如果說自己認出來了,容易給豬頭三帶來恐懼。


    趙海帆隻能去說:“目前的局麵,隻有戰友平安歸來,才能給你帶來好心情。”


    “你說對了,豬頭三回來了。”


    野玫瑰的喜悅漸漸變成了傷感,“見到他之前,我一直有種不好的感覺,怕他沒法活著歸來。哪怕見到了他,我也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就好像喜悅隻是暫時的,悲劇遲早都會發生。這麽說似乎不對,為國捐軀不應該算悲劇。”


    趙海帆將她摟在懷裏,沉聲道:“日本人的武器過於先進,戰爭很慘烈,我們坐在這裏說話的時候,前方不知道又有多少國軍犧牲了。


    烈士光榮,但一個人死了終究還是悲劇。所以,你、我、他都要保護好自己。”


    趙海帆並沒有提出和豬頭三見麵,因為豬頭三這兄弟不管在哪裏都喜歡獨處。


    對豬頭三來說,一個人待在密室裏,體會那種緊迫與神秘感,比與人把酒言歡,談笑風生更快樂。


    野玫瑰疑惑看著他:“也不知道你的憂鬱是哪裏來的,你在76號都看到了什麽?”


    “看到了日本憲兵隊和特高課的人,也看到了王天森……”


    趙海帆比較詳細說了76號剛發生過的事。


    野玫瑰喜笑顏開:“厲害啊,你的發揮讓76號亂成了一鍋粥。王天森被關入地牢,黃近齋被幹死。


    回頭就讓虞美人幫你請功,也不知道戴老板會獎勵你多少錢財。”


    “就目前軍統的財力,極有可能是口頭獎勵。回頭就讓虞美人告訴戴老板,不用獎勵夜鷹,他有自己來錢的路子。”


    趙海帆心道,我穿越而來,已經改變了多個人的命運走向,也不知道我自己將來會是什麽命運。


    野玫瑰若有所思:“丁小村和李大群本來就不和,以後,矛盾豈不是更激烈了?”


    “他們最好是人腦子打出狗腦子,這麽一來,76號的威力就削弱了。”


    ……


    早晨。


    趙海帆和野玫瑰還在吃著早飯,門鈴就響了。


    趙海帆走出去打開了大門,看到吳四保帶著二十多人過來了。


    餘小珍和顧老六懷裏抱著禮品盒,看起來很隆重。


    “吳總隊,你也太客氣了,裏麵請。”趙海帆微笑說著,做出了有請的手勢。


    “你們在院子裏等著。”


    吳四保吩咐了一聲,然後和餘小珍、顧老六走進了樓房。


    “百樂門野玫瑰,你是越來越漂亮了。”吳四保打著哈哈。


    “76號吳總隊,你也是越來越精神了。你都不知道,夜裏趙老板都是怎麽誇你的。”


    “是不是呢?”


    吳四保好奇的看向了趙海帆。


    “夜裏我說,76號那麽多人,但是吳總隊的財運和前程至少排入前五。”


    “真的?”


    吳四保渴望通過76號出人頭地,所以表現很是激動。


    “這也隻是我作為朋友的一點願望,今後的路怎麽走,還要看吳總隊自己啊。76號背後是日本人,水太深,不是那麽好混。”


    “日本人打仗厲害,因為有先進的武器,但是日本的特工不一定比76號更厲害。76號李主任,他就連日本特高課都看不上!”


    “吳總隊,你這麽說,我不好反對,因為你說的並沒有錯。可有種情況是,如果76號威脅到了日本人的利益,或者日本人用不著76號了,他們會怎麽對待76號?”趙海帆很不屑的看著吳四保。


    “趙老板,你說的這個層麵,我還沒有仔細想過。目前戰況激烈,日本人正是用人的時候。日本人的策略就是,通過中國人來管理占領區。”


    “吳總隊,你一定曉得,多麽激烈的戰爭,總有打完的一天。你應該拿出足夠的心思去考慮,如果日本人贏了,76號會是什麽下場?如果日本人敗了,76號又會是什麽下場?”


    “日本人不可能戰敗!日本人的武器非常先進,你曉得日軍和國軍的戰損比?如果日本人願意,他們可以殺光所有中國人!”


    “這話誰說的?”


    “汪某衛,你必然曉得他的大名和段位。”


    “曉得。”


    趙海帆拍了拍吳四保的肩,“可我眼裏沒有他,隻有你們,我當你是自己人。


    我來給你正確答案,如果日本勝利了,76號大部分人都要死,如果日本戰敗了,76號大部分人還是會死。”


    吳四保、餘小珍、顧老六都是麵色駭然。


    顧老六說道:“如果日本人勝利了,那麽滅殺76號核心骨幹的,肯定是日本人,這叫卸磨殺驢!”


    “老六,你說的對,日本人眼裏隻有日本人,說到底,哪怕汪某衛、丁小村、李大群,這都是中國人,沒有大和民族的血統,就不入日本人法眼。”


    趙海帆又說,“你們曉得,如果從日本本土趕來的國防婦人,以及日本兵如果染上了楊梅病,會是什麽下場?”


    三人都是茫然。


    餘小珍勾嘴笑道:“總不會是槍斃?”


    “珍姐,你說對了,那都是秘密槍斃。日本領事館和軍部,對待喪失了接客能力的日本籍慰安婦,以及喪失了戰鬥力的日本軍人都這麽狠,更何況對待76號?


    到頭來,不管日本戰勝還是戰敗,76號的命運都不如染上了楊梅病的日本兵。”


    趙海帆這番話,給吳四保等人帶來的震撼難以想象。


    吳四保猛抽著煙,來回看著,似乎在給自己尋找撤退線路:“我他娘的從來都沒見過天皇本人,隻見過掛在牆上的大幅相。趙老板,你這番話可對李主任說過?”


    趙海帆顯得很激動:“當然沒有!如果我對李主任說這些,他還以為我故意擾亂76號的人心。


    我對你們說,隻是希望自己的兄弟和朋友,在幾年後依然還活著,撈到了多少錢財,有命去花。”


    “趙老板,仗義!”


    “你們知道,人最痛苦的事是什麽嗎?”


    “趙老板請指教。”吳四保這冷血殺手變得相當謙恭。


    “人最痛苦的就是,賺了好多錢財,可是人沒了。吳總隊,如果哪天你死了,那麽你的錢財,你的老婆都是別人的。別人會睡你的老婆,打你的孩子,花你的錢財……”


    “曉得曉得。”


    “所以吳總隊,以後你不要動不動就玩命,而且,千萬提防76號或者日本人給你下毒。”


    “給我下毒?趙老板可是聽到了什麽風聲?”


    吳四保和餘小珍,都是無比震驚。


    “有些話不可說,有些人不好提起,你心裏有數就行。芥川雄要殺你,我攔住了,但別人要殺你,我不一定在場。”


    趙海帆感覺今天的敲打差不多了,於是朝著兩個高檔的禮品盒看了過去:“裏麵可有點心,打開看看。”


    餘小珍打開了第一個禮品盒,柔美笑著:“趙老板你看,兩千塊大洋。”


    餘小珍又打開了一個禮品盒,嫵媚笑著,“趙老板你看,500兩白銀。”


    “珍姐果然言而有信,答應了我,都做到位了。珍姐,日後與你相處,我也會言而有信。不輕佻,不褻瀆,以誠相待。”


    “趙老板的人品,我信得過。”


    餘小珍心道,趙老板,你說的也不都是真話,之前在百樂門三樓房間,你把我的前後左右都給褻瀆了呢。


    吳四保疑惑道:“趙老板,你準備給芥川雄那個雜種多少大洋?”


    “一千塊大洋。”


    “不該便宜了他,如果必須要給,我來出,回頭,我再送大洋過來。”


    “跟朋友相處,我不貪婪,今天你們帶來的錢財,夠多了。”趙海帆說著。


    吳四保帶人離開了。


    野玫瑰哈哈笑:“趙老板,你可真是蠱惑人心的高手呢。看吳四保的表情,他都想怒殺天皇了!”


    “剛好,我說的都是真話,如果吳四保這王八蛋聽了我的,指不定能長命百歲。”


    “吳四保這種人,就算把你的話都放在了心裏,下場也不會太好。”


    野玫瑰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聯係芥川雄?”


    “今天,等會我就帶上大洋回閘北,剩餘的大洋和白銀,你先幫我保管,回頭我打算兌換成英鎊和美鈔,存到租界的幾家銀行。”


    “好說。”


    “野玫瑰,你服侍我有功,賞你500塊大洋。”


    “不稀罕你的錢財,我就喜歡免費服侍你,你敢給我大洋,我跟你發脾氣!”野玫瑰嬌嗔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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