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地,塞古塞古,你地,靠邊!”


    芥川雄滿臉戾氣吼著,然後拽著馬三圓去了汽車裏。


    馬三圓在汽車門關上之前,對著藥鋪喊道:“我自願的,你們不要多管閑事!”


    高玉蘭都從藥鋪衝出來了,看樣子想救下馬三圓。


    可是讓馬三圓這麽一喊,高玉蘭就停下了腳步。


    車裏,芥川雄開始撕扯馬三圓。


    馬三圓心道,老娘忍了,能保命,能賺大洋,知道是日本人玩了我,吳四保也沒脾氣。


    藥鋪門外,看著震蕩起來的汽車,高玉蘭滿臉鐵青,憤懣道:“就這麽在街上……”


    “馬三圓自願的,我們都不用多管。”


    趙海帆心道,馬三圓剛才喊了一嗓子,我倒是要對她刮目相看了。馬三圓肯定沒少賺過日本人的錢財,但是,她也不想連累了藥鋪裏的人。


    藥鋪門口。


    多個日本兵圍著汽車,怪笑著,呼喊著。


    老弄堂的方向,有幾個膽子大的百姓,朝著這個方向看著,滿腦子都是對日本人的仇恨,可是手裏沒槍,又都是拖家帶口,不敢衝過來玩命。


    忽然。


    從煙紙店的方向衝過來一個看起來很落魄的青年男子,舉起手槍開始對著日本兵射擊。


    砰砰砰……


    槍法精良,三顆子彈,分別射入了三個日本兵的心口。


    三個日本兵應聲倒下,其他日本兵四散開來,用汽車和挎鬥摩托做掩護,開始用三八大蓋還擊。


    勇士中槍了,摔到了地上。


    “忠義救國軍!殺光日寇!”


    看到日本兵衝了過來,勇士一聲呐喊,然後舉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自殺。


    趙海帆根本沒想到,會出現如此慘烈的一幕!


    可他隻能眼睜睜看著,不能輕易出手。


    剛才,他看過了青年男子的麵相——


    沈斌,19歲,軍統麾下忠義救國軍……


    趙海帆點燃了一支煙,麵色漠然,在心裏為年僅19歲的沈斌行了軍禮。


    可是。


    有人在老弄堂附近打死了三個日本兵,這是大事!


    芥川雄提著褲子從車裏下來了,早就嚇得麵色慘白。


    馬三圓顧不上提起褲子,就從車裏摔了下來。


    “幹什麽,你們害了我!”


    馬三圓撕心裂肺慘叫,她以為日本兵是藥鋪裏的人打死的,“我就喜歡陪太君睡覺,關你們什麽事!”


    “八嘎!”


    芥川雄拔出了手槍,對著馬三圓的頭部就要開槍。


    準備先打死馬三圓,然後打死藥鋪裏所有人……


    就在芥川雄扣動扳機的瞬間,趙海帆對著他的右臂拍了一巴掌。


    槍口偏移的瞬間,子彈飛出了槍膛。


    沒有擊中馬三圓,而是打在了藥鋪牆壁上。


    “八嘎,你地……”


    手槍被趙海帆奪走了,芥川雄憤怒嘶吼著。


    “芥川少佐,襲擊皇軍的人不是老弄堂的百姓,而是軍統的人!”


    趙海帆手裏的槍,朝著躲在汽車周圍的日本兵瞄了過去,怒聲道,“我是日本領事館武術顧問,岩昌總領事對我說過,趙顧問,皇軍絕不會傷害閘北老弄堂和棚戶區居住的人!”


    芥川雄瞪大眼睛看著被打死的三個日本兵,然後怒視著趙海帆:“你地,不是大和民族!閘北地,都是中國豬!”


    看到日本領事館武術顧問的身份鎮不住場子,趙海帆不得不說:“芥川少佐,你小心夜鷹告示!”


    “夜鷹……”


    芥川雄慘烈喊著,四處看著,“我地,給小泉大佐打電話!”


    芥川雄顧不上拿走自己的手槍,快步衝進了藥鋪。


    趙海帆心裏叫苦,忠義救國軍的兄弟,你衝動了,可我又怎麽能夠怪罪你?


    一個躲在挎鬥摩托一側的日本兵怒聲道:“你地,武術顧問不值錢!你地,劣等民族,沒資格對皇軍開槍!”


    “我地,日本領事館賦予了權力!”


    趙海帆的吼聲,暫且鎮住了幾個準備開槍屠殺的日本兵。


    芥川雄從藥鋪跑了出來,猶如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我地,給小泉大佐打了電話,他地,帶兵過來!”


    趙海帆麵無表情,看著,聽著。


    心道,芥川雄,用不了多久,剁了你的腦袋,扔進蘇州河!


    街上彌漫著火藥味。


    趙海帆不得不一個人,與多個日本兵僵持。


    遠處觀望的民眾,都已經躲起來了。


    老弄堂的方向,時而有人探出腦袋看兩眼。


    趙海帆知道,飯館裏李向風和楊曉雨都看到了他。


    楊曉雨沒哭出來,一定是李向風捂住了她的嘴巴。


    遠處,傳來了汽車和摩托的轟鳴。


    這到底過來多少人?


    趙海帆感應到的危險氣息依然有點縹緲,但是,他不得不做好了拚命的準備。


    如果今天自己要報銷,至少也要帶走50個日本兵!


    一輛汽車,幾輛跨鬥摩托,轟隆隆開了過來。


    一共過來五十多個日本兵。


    小泉正三一手扶著武士刀,一手扶著手槍,大步子走了過來。


    他的身後和兩側,都是端著三八大蓋的日本兵。


    “八嘎……”


    小泉正三竟然沒有針對趙海帆,而是抬手狠扇了芥川雄一巴掌。


    “你地,丟盡了皇軍的臉麵!”


    “小泉大佐,你看那邊!”


    芥川雄委屈的捂著臉,朝著被打死的三個日本兵看了過去。


    小泉正三又是一巴掌扇了過去,怒聲道:“你地電話裏說,開槍打死皇軍的,是軍統!”


    “嗨!”


    “你地,看這個!”


    小泉正三右手抬起,身邊的日本兵將一張報紙遞給了他。


    他將報紙甩在了芥川雄的臉上,用日語吼道:“日本領事館和軍部,在大美晚報和申報重要版麵發布了文章。


    麵向華界和租界保證,麵向多個汙蔑日本侵華的國家保證,大日本對待中國人向來友善,為了共建大東亞共榮圈,不得已才爆發了戰爭!”


    小泉正三朝著周圍看了幾眼,日語又變成了中國話,吼道,“我們地,對付國軍和軍統、中統!因為他們地,大大壞了良心,阻止了文明的腳步!我們地,親善良民!我們地,代表大和民族的善良與友好,文明與先進!”


    “嗨!”


    “你地,帶走了他們!我地,關你禁閉!”小泉正三憤然道。


    芥川雄小隊的日本兵,隻能帶走了三個日本兵的屍體。


    但是,小泉正三帶過來的五十多個人,都還在街上。


    小泉正三看著忠義救國軍戰士的屍體,問道:“你地,認識他?”


    趙海帆搖頭道:“小泉大佐,我怎麽會認識這種垃圾,他忽然就從那邊衝了過來,對著皇軍開槍,我準備衝過去製服他,可他忽然自殺了。”


    “中國軍人,大大地勇敢!中國武器,大大地落後!”


    小泉正三居然隆重的對著忠義救國軍戰士屍體行禮,然後忽然問道:“他地,叫什麽名字?”


    “不知道……”


    趙海帆急忙搖頭,心道,小泉,你跟我玩腦子急轉彎?


    “他地屍體,不要動,就在街上。”


    “小泉君,你的意思是……”


    趙海帆壞笑著,“等著軍統過來人,給他收屍?”


    “正是!”


    小泉正三點了點頭。


    “可是小泉君,天氣這麽熱,屍體很快就臭了,屍臭會影響了老弄堂良民的生活,也會影響了藥鋪的生意。”


    “你地,說的對,你有什麽辦法?”


    “不如把屍體弄到新閘橋上,這麽一來,老弄堂的良民都看到了皇軍的親善,新閘橋上路過的人都看到了皇軍的威嚴。”


    “吆西,聽你的。”


    小泉正三吩咐幾個日本兵,帶走了忠義救國軍男子的屍體。


    然後,他拍了趙海帆的肩,一起走進了藥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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