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厲害,我的空手道在你的麵前根本施展不出來,哪怕我手裏有槍,也奈何不了你。”


    蒼井秀從地上爬起來,滿臉惘然看著趙海帆,“可是,我對你那麽好,你為什麽對我這麽殘忍?”


    “你對我好,還真沒看出來。”


    趙海帆意識到自己不夠良民,及時調整自己的狀態,“還不到清晨六點,你去店鋪區幹什麽?”


    “找你。”


    蒼井秀冷眼看著他,“我敲了你的房門,無人應答,所以我才跑去了店鋪區,果然看到你在挑逗起早做豆腐的文翠。”


    “找我幹什麽?”


    趙海帆無所謂的笑著,可是整個人都已經提高了警惕。


    “給你提供一個重要情報,或者說,告訴你一個很可怕的消息,特高課吩咐我,今天中午之前必須看緊了你。”


    “特高課……”


    趙海帆一臉茫然,“這是我第三次聽到這個名字,特高課到底是幹什麽的?”


    “大日本帝國的特工組織,類似於你們國軍麾下的軍統。來到上海的特高課,就在日本憲兵隊駐上海本部,虹口一帶。


    特高課抓不到夜鷹,課長非常痛苦,得知你的武術很高,就想與你在虹口道場決鬥。


    你的武術,可以輕鬆欺負我,但是,你未必對付得了特高課的課長。


    因為,你打贏了課長之後,會有很多日本憲兵,對你開槍……”


    蒼井秀提供的情報非常重要,關乎他的生命。


    趙海帆困惑道:“蒼井秀,你對天皇這麽忠誠,不該把這麽重要的消息告訴我,你這屬於泄密……”


    “我泄密,你不高興嗎?”


    “我高興,可是你怎麽辦?”


    “我自有辦法應付,你隻管離開閘北巷子,躲到法租界待一兩天。”蒼井秀清冷的看著他的臉。


    趙海帆立刻就想開溜,可還是說道:“要不,我帶著你去法租界,讓你和巴蒂斯特伯爵的愛人、女兒見個麵?如果和通海公司搞好了關係,對大日本帝國的事業大大的有好處。”


    “先不用了,你隻管逃命去吧。但是,我有個請求,假如之後,你還是被特高課弄走了,你不要出賣我。我還沒有活夠,不想承受酷刑,更不想被弄死。”


    “蒼井秀,你放心,我用自己的人頭保證,不管身處何等境遇,都不會出賣你。”


    “你走吧。”


    蒼井秀離開了弄堂房子,邁著很自然的步子,朝著弄堂口走去。


    趙海帆給自己換上一身看起來不太貧窮的行頭,穿上了蒼井秀送他的皮鞋,開溜了。


    首先跑到了越界築路地段,然後繼續改變路線……


    一路上都沒有坐車,都是快跑和慢跑,趕到了法租界。


    目前。


    國際形勢風雲變幻。


    但是法國還沒有卷入大規模戰爭,法租界在上海的權威依然硬朗。


    最起碼,日本憲兵隊不方便明目張膽闖入法租界抓人。


    就算特高課特工發現了他,他也有辦法應付。


    趙海帆特意從霞飛路經過,看到巴蜀菜館還處在查封狀態。


    不遠處就是巴蒂斯特伯爵的小洋樓。


    趙海帆還在心裏想著冒昧來訪的抱歉之詞,小洋樓的大門忽然打開了。


    艾莉絲和吳亦嬋走了出來。


    艾莉絲牽著一條小狗,吳亦嬋手裏捏著錢夾子。


    “趙海帆,我的朋友……”


    看到了趙海帆,艾莉絲似乎比吳亦嬋更要震驚。


    顧不上手裏牽著的小狗,鬆開了繩子就朝著趙海帆奔跑過來。


    小狗看到被主人拋棄了,掉頭就要跑掉。


    吳亦嬋也不去看小狗一眼,直接就踩住了栓狗的繩子。


    小狗蹦跳著翻滾在地上,差點給勒死了,嗷嗷亂叫。


    穿著西式長裙的艾莉絲,抓著趙海帆的手,棕色眸子裏滿是欣喜,開口說話時,唇齒間滿是幽香。


    “你沒打招呼就跑到了這裏,是不是遇到了危險?”


    “是。”


    趙海帆的回答很簡潔。


    小洋樓。


    白麗芳正在清掃客廳,看到了趙海帆,驚喜尖叫起來:“趙老板,你來了!”


    “騷芳,不錯啊,住在法租界小洋樓,你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老高貴。”


    “哪有啊,我明白自己是怎麽回事。”


    白麗芳在心裏感激趙海帆的救命之恩,嘴上卻沒有多說什麽。


    趙海帆、艾莉絲、吳亦嬋去了二樓房間。


    趙海帆問道:“艾莉絲,你的母親依娜,去了哪裏?”


    “在家,夜裏先跳舞,後打麻將,一直到淩晨四點多才回來,睡懶覺呢。如果很有必要,我可以叫她過來。”


    “不用了,我隻是隨便問。”


    趙海帆接過吳亦嬋遞過來的果汁,咕咚咕咚喝了幾口,然後開始說自己的處境。


    認真聽過之後,吳亦嬋說道:“如此看來,抓不到夜鷹,日本特高課狂躁了。”


    “有沒有這種可能,特高課給日本駐上海領事館立下了軍令狀?”趙海帆有點疑惑。


    “很有可能,應該就是如此,指不定,今天就是特高課軍令狀的最後一天,課長佐藤信村變成了熱鍋螞蟻。”


    說著話,吳亦嬋嘴角的微笑有點幽深,“可是,讓人難以想象的是,緊要關頭給你提供情報的人,竟然是藥鋪的蒼井秀?”


    “是啊,我也沒想到。”


    趙海帆回憶當時的情景,“也許,蒼井秀就是發自內心想救我,也許她隻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給我帶來錯覺。”


    “應該是救你,給你洗腦,拉攏你,兼而有之。不管怎麽說,這次蒼井秀真是幫了你,這個小鬼子,有策反價值。”吳亦嬋說道。


    敲門聲傳來。


    艾莉絲走過去打開了門。


    小洋樓女主人依娜,居然是端著早點走了進來。


    “趙海帆,我的朋友,得知你來了,我很開心,你一定還沒吃早點。”


    “多謝。”


    吃著豐盛的法式早點,趙海帆稍微有點狼吞虎咽。


    艾莉絲玉手托著香腮,柔聲問道:“你是怎麽過來的?”


    “跑過來的,沒坐車。”


    “我的天,你從閘北老巷子,一路上奔跑而來?”


    艾莉絲俯身,用雙手丈量趙海帆的大腿,“我的朋友,你好強健。”


    趙海帆的大腿癢嗖嗖的,也隻是輕淡笑了笑。


    依娜打開一個很高檔的扁盒子,從裏麵拿出一根雪茄,遞過來:“嚐嚐這個。”


    “非常感謝。”


    趙海帆接過雪茄,放鼻孔下嗅了嗅,然後露出了爽朗的微笑:“這麽高檔的雪茄,不需要點燃,隻要聞一聞就很提神。”


    看到依娜打燃了燈芯式打火機,趙海帆隻能叼起了雪茄。


    雪茄燃燒的瞬間,趙海帆抽了一口,悠悠吐出煙氣,笑看著依娜的臉,誇道:“味道真不錯。”


    “嗯哼。”


    依娜手持打火機,走開幾步坐到了沙發上,“國際形勢很緊迫,趙海帆,在你看來,今年內,法國有沒有可能卷入戰爭?”


    “很有可能。”趙海帆一直在搜索自己的記憶。


    “那麽在你看來,法國會與哪個國家開戰?”


    “不好說,其實我對國際形勢了解得不多。”


    “我的朋友,你太謙虛了,盡管說出自己的看法。”


    “在我看來,法國最有可能跟德國開戰。”


    “原因呢?”


    “具體原因不好說,但是德國好戰。”


    “法國的盟友最有可能是誰?”


    “英國。”趙海帆很認真的說著。


    “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日不落帝國……”


    依娜款款起身,“趙海帆,你的分析結論很有參考價值,隨後我會告知法蘭西國防部。”


    依娜沒有繼續多問,送給趙海帆一個友好的微笑,然後離開了房間。


    艾莉絲頗有立體感的臉上蒙了一層傷感:“如果法國卷入了戰爭,會勝利嗎?”


    “不好說,可能勝利也可能戰敗,任何一場戰爭都是如此。”趙海帆無奈說著。


    “你這番話沒有剛才那麽睿智,那麽在你看來,一旦法國戰敗,法國在國外的殖民地和租界會變成什麽樣子。”


    “不好說。”


    趙海帆看起來很難為情,朝著吳亦嬋投去了求援的目光。


    吳亦嬋釋然說道:“趙海帆是個很有智慧的男人,可目前他就連國內的局麵都說不明白,更是看不清國際形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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