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琛沒有絲毫猶豫,立即起身向著山上跑去。十幾隻營地中央的喪屍聽到動靜後也發現了他,嘶吼著追了上去。雖然是上坡,但封琛奔跑的速度極快,如同獵豹般縱躍向前,在山腰靠下的地方和大石相遇。他沒有從下方直接迎上,而且衝到石頭旁側,用盡全力橫向推了出去。他如今的力量和瞬間爆發力都非同尋常,大石雖然隻被推得微微往旁移動,但徑直向下的速度也跟著減緩了一些。封琛迅速轉身,跟著它一起往山下跑,並再次橫著推出。那十幾隻喪屍也到達山腳,嚎叫著往山上衝,封琛一邊推動大石,一邊調動精神力將它們殺死。大石被他這樣連接推了好幾下,速度一次次滯緩,封琛也就可以從微微偏下的角度繼續往斜上方推。待到快要到達山腳時,他覺得自己已經可以承受大石的衝力,便倏地衝到大石前方,一邊繼續往山下奔跑,一邊慢慢用後背靠上去頂著。封琛逐漸減緩自己的速度,在快到達山腳時,用盡全力將大石頂住,而他的雙腳也深陷入地麵碎石裏,整個靴麵都被蓋住。大石終於停下,微微傾斜地靠在封琛肩背上。雖然它的重量基本都壓在地麵上,但封琛卻起著支撐的作用,不敢輕易挪開,不然它又會往前滾動,砸在不遠處的板房上。封琛喘著氣,轉著頭打量四周。他看見不遠處有幾塊稍大的石頭,可以搬來卡住大石。但他現在沒法移動,隻能先用腳把身周的碎石撥過來,壘成石堆將大石暫時擋住才行。隻要他能騰出十幾秒的時間,就可以將不遠處的石頭搬來,將大石卡穩。裂口處的精神屏障時間越來越短,他必須要趕緊將那群人救出來。不然喪屍們若是能長驅直入,他就算救出那些人也沒法安全送走。封琛正伸出腳要去撥動身旁的碎石,突然就聽身後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封琛,大家都在逃命,你在這兒背著石頭做什麽?”這聲音對於封琛來說再熟悉不過,他頓時神情一凜,腳下也停住了動作。是陳思澤!陳思澤的聲音就和他平常說話時那般平和,語速不緊不慢,不像置身在遍地喪屍的地方,而像是坐在他的辦公室裏。封琛極快地轉頭去看,但視線卻被後背的大石給擋住,隻看見三道長長的人影投注在旁邊山坡上。陳思澤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是在躲逃追捕?他是一名普通人,卻隻帶著兩名手下,難道不怕這裏的喪屍?封琛腦中瞬間已經閃過多個念頭,但他卻來不及深想。因為他背後還頂著大石,而麵前的廢墟裏還埋著一百來號人。他聽到了腳步聲,看見旁邊的一道人影往前移動,知道陳思澤正向他走來。“小琛,你不是和林奮一起在庫阿拉研究所嗎?在那山頂上呆得好好的,幹嘛又要下來呢?”陳思澤繞過石頭站到了封琛對麵,那雙藏在墨鏡後的眼睛上下打量著他,搖搖頭歎氣:“我本來還打算過段時間上山去接你,你說你下山來幹什麽?這營地多不安全啊。”陳思澤就像在教導封琛處理軍務似的,聽上去頗為語重心長。封琛冷冷看著他,目光從他那裹得嚴嚴實實的臉上下滑,落到他提著的那隻銀白色小皮箱上,又收回了視線。他知道陳思澤這是準備逃跑,皮箱裏無非是一些逃跑必備的物品,所以具體是什麽並不重要。陳思澤也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將皮箱往上拎了下,又湊近他意味深長地道:“等會兒我走之前,會讓你看看裏麵是什麽。”封琛沒忍住冷笑了一聲:“你以為你走得掉?”他雖然現在還頂著大石,但陳思澤隻是名普通人,哪怕他帶著的那兩名手下是等級很高的哨兵向導,他也有把握讓陳思澤留下。“能不能走掉等會兒就知道了……”陳思澤也不計較他的語氣,隻轉頭看向身後的廢墟,聲音依舊和氣:“我來看看這裏麵到底有什麽,讓我們小琛在這裏頂著石頭,看著有些好笑。明明很想衝著我動手,卻隻能站著不動,也挺有意思的。”封琛看著他走向廢墟,蹲下身,找到一處縫隙往裏麵瞧,接著大聲道:“你們都是誰啊……哦,有印象……我是陳思澤啊……對對對,東聯軍執政官陳思澤。你們是被壓在裏麵了嗎?哦,不能出來……我現在也沒有辦法啊,手邊沒人……你們先等著吧,過會兒就好了……”裏麵的人像是又在喊什麽,但陳思澤卻徑直站起了身,打量著廢墟上方的那幾塊巨石。“小琛,你總是這麽心軟,如果我沒認錯的話,這是群海雲城的人吧?雖然我沒仔細問過你,但我調查過林奮,多多少少也知道一點當初的事。所以是他們不準你們上船對不對?你們兩名小孩子就在海雲城過了這麽多年。不容易,真的不容易……”陳思澤伸出戴著手套的手,扶住了一塊支撐廢墟的板材,轉頭看向封琛:“這裏麵的人就是天下人的縮影。他們自私、肮髒、醜惡、充滿猜忌和謊言。他們不配活著,他們是汙點,是罪惡的起源,是雪白毛皮裏麵藏著的跳蚤。這個世界應該被過濾一遍,恢複它原本的純淨。而這些人隻有死亡或是變成喪屍,才能洗清身上的罪惡,讓世界幹淨一些。”封琛看著他沒有應聲,他又搖了搖手下的板材,緩緩問道:“小琛,你說我如果把這塊板材給抽掉,會發生什麽事?”洞裏突然傳出來大聲喧嘩,像是很多人在驚呼和質問。封琛看著陳思澤那隻扶著板材的手,突然就發出精神力,刺向他的顱腦。他原本沒打算要陳思澤的命,隻想在他逃跑時將人擊傷就行,然後交給軍部審訊並處置。但現在見他竟然想要害死廢墟下的人,幹脆將他直接擊殺在這裏。封琛的精神力飛速而出,迅捷如同光電。他提防著身後那兩名看不到的手下,恐怕他們會設出精神力屏障,所以這次攻擊又快又狠。哪怕那是兩名a級哨兵,他也有把握刺破屏障,再擊殺掉陳思澤。但令他意外的是,他的精神力並沒有遇到任何屏障,就那麽直直地刺向陳思澤。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對此疑惑,就遇上了另一個更大的意外。他的精神力竟然刺不進陳思澤顱腦,而是被什麽給擋住了,就如同攻擊那些被改造過的喪屍似的,精神力被生生隔阻在頭顱外。膜片!封琛在這瞬間,腦子裏隻閃過了這兩個字。陳思澤的頭顱裏為什麽會有這種膜片?他是喪屍?可他分明有意識!這是怎麽回事?封琛不死心地再次向陳思澤發出精神力,分別攻向他的太陽穴和後腦,但兩道精神力再次被擋在了頭顱外。“別緊張,我沒想殺你,事實上我還準備把這裏的事情處理完畢後,就去庫阿拉研究所接你。對了,庫阿拉研究所就是你之前呆那地方。”陳思澤側頭看著旁邊地麵,有些遺憾地搖搖頭。“小琛啊,我把你當親兒子,可你卻想要我死。”封琛的氣息開始急促,雙眼死死地盯著陳思澤。可陳思澤全身上下都被包裹著,沒有一點外露的皮膚,讓他沒法確定自己的猜測。遠處缺口處傳來了喪屍的嚎叫,哨兵們布下的精神力屏障又被衝破,一大群喪屍湧了進來。大部分喪屍都直直向前衝去,也有兩隻喪屍發現了山腳下的人,朝著他們這方向跑來。封琛的餘光看到了那兩隻衝來的喪屍,卻並沒有立即用精神力殺掉它們,眼睛從頭到尾隻盯著陳思澤。陳思澤現在站立的位置比他更靠近喪屍,但那兩隻喪屍衝到近處後,卻對陳思澤視而不見,而是徑直越過他身側,撲向了封琛。第205章 封琛在那兩隻喪屍抵到麵前時才將它們殺死,而這過程裏,他的雙眼也始終沒有離開過陳思澤。“你完全能逃掉的,但你為什麽要炸山?”封琛咬著牙啞聲問道。“終於問我這個問題了。”陳思澤歎了口氣,“小琛,你應該在見到我時就問我,但你沒有開口。不問的原因無非就是覺得可以控製住我,想等解決了這裏的危機後,再讓軍部仔細審訊。作為東聯軍的政首,我是讚同你這種做法的,但是呢,也讓我心裏很不舒服。”陳思澤不輕不重地拍了下身旁的板材,不知道哪處地方便發出令人心驚肉跳的吱嘎聲,惹得洞裏的人又是一陣驚呼。他也沒有繼續拍,而是向著封琛緩步走來,聲音依舊是一貫的平和。“知道我為什麽不舒服嗎?因為你在輕視我,你認為我不是哨兵向導,而是一名普通人,所以從內心就在輕視我。”封琛沒有做聲,他眼角餘光瞥到對麵廢墟,看見這堵牆和左邊牆的交界處,慢慢露出了一角板材。像是怕被人看見,那板材又往旁邊移動,移到他和陳思澤這個位置看不見的角度。那地方是他剛才打開的那個洞口,裏麵的人正試探著將第四塊板材抽走。大營地中央奔跑著喪屍,它們嚎叫著衝向了種植園方向,遙遠的小營地裏也不斷響起槍聲。不時有喪屍朝著封琛衝來,但還沒跑到,就被他用精神力刺死。“我雖然是東聯軍的政首,但我很清楚地知道,每個人在聽到我隻是一名普通人的時候,心裏在想些什麽。因為我的政首身份,他們雖然很好地掩蓋了那些情緒,但我依舊能從他們的眼睛裏看出來。”陳思澤說到這兒,停下腳步歎了口氣:“小琛,你很小就是哨兵了,是不能體會我這種感受的。你們這些哨兵向導啊,雖然做著我的部下,眼睛裏卻都寫著不服。”封琛冷笑一聲:“我不能體會,那麽孔思胤和西聯軍政首冉平浩也不能體會嗎?他們不也和你一樣是普通人?”“你不是他們,你又怎麽知道他們的想法呢?”陳思澤反問。封琛厲聲喝道:“因為你不想做普通人,所以千方百計想獲得密碼盒,還囚禁了我父母多年。可你炸掉山體把喪屍放進來,就是因為覺得自己是普通人,大家在心裏瞧不起你,所以要讓這些人都死嗎?”“你怎麽會這麽想?”陳思澤啞然失笑,抬起手解頸子上的圍巾,“我隻是抱怨了幾句,也不至於因為這個就會讓所有人去死。你好歹也跟了我那麽久,難道我是那麽心胸狹隘的人嗎?”“那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封琛追問。封琛看見廢墟左麵極緩地露出了半顆頭,接著又縮了下去,想來是那些人已經將第四塊板材給抽走,從洞口鑽了出來。陳思澤和兩名手下看不到牆後的情況,但遠處的喪屍能看見。封琛見到營地中央一群喪屍突然轉身,發出興奮的嘶吼,向著他們這邊衝了過來。封琛連忙放出精神力,將那群喪屍給盡數殺死,陳思澤轉頭看了看,對山坡上的兩名手下道:“它們太吵了,你們守到前麵去擋住,別讓它們來打擾我和小琛,我們叔侄很久沒有這樣好好說過話了。”“是。”封琛聽到兩名手下離開的腳步聲,側頭看了過去。隻見那兩人走向山體裂口方向,然後就停在了營地邊緣處。而那些喪屍哪怕是要撞上兩人了也會繞過,也不再往廢墟這邊來,而是直直衝向了種植園。“你……你們……”封琛心頭的那個猜測越來越清晰。“你問我為什麽要這麽做。”陳思澤笑了兩聲,將脖子上的圍巾徹底摘掉,又取下墨鏡和帽子拿在手上,接著張開雙臂,“你是那麽聰明的一個人,不如現在來猜猜?”高壓鈉燈的光照下,陳思澤的眼睛是一片漆黑,暗沉得投不進一絲光線。他暴露在衣物外的皮膚泛著青黑色,上麵分布著蛛網般的毛細血管。盡管封琛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看著和喪屍無異的陳思澤,這刹那還是瞳孔驟縮,隻覺得心頭發寒,背心也冒起了一層涼氣。陳思澤抬起右手,做出一個奇怪的手勢按在自己心口,閉上雙眼喃喃道:“創世神卡桑德拉創造了這個世界,也創造了人類,但卻因為人類的背叛,被囚禁在愛繆爾深淵。人類遭遇的種種磨難,是卡桑德拉對背叛者的懲罰。”封琛呼吸漸漸急促起來:“你不是和安加勾結,你就是安加的人?”“……當所有人身上的罪孽都償還清後,卡桑德拉就會重返聖殿。”陳思澤長而緩地吐出一口氣,睜開眼看向了封琛,微笑道:“再猜猜?”他現在就是一幅喪屍模樣,卻還露出笑,看上去更加猙獰陰森。封琛緩緩開口,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你就是安加的主教。”“我就說過小琛很聰明。”陳思澤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最後竟然不可抑製地笑出了聲,“是不是覺得很荒謬?東聯軍的政首居然就是安加的主教。我隻要想起來就覺得很荒謬,還很好笑……”陳思澤笑得肩膀都在抖,封琛死死盯著他,那雙垂在腿側的雙手越握越緊,手背上都鼓起了青筋。若不是現在不能移動,他就要去掐住那段泛著烏青的脖頸,朝著他大笑的臉狠狠揮拳。陳思澤慢慢斂起笑容:“小琛,你可能以為我之前對你的栽培和關心都是不懷好意,另有目的,那是你想錯了。雖然我的確以你來要挾過老封,但其實我不會傷害你,不然我剛才就可以殺了你,而不是留在這裏和你說這麽多話。”“我這輩子無妻無子,而你聰明、有能力、內心比其他人幹淨,這些我都看在眼裏,也對你很是喜歡。小琛,跟我走吧,以後你就是我的兒子,將來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封琛已經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但在聽到陳思澤的話後,心頭重新湧上憤怒,也笑了一聲後道:“陳思澤,你就是個怪物,瘋子”“先別這麽早下結論,我給你看點東西。”陳思澤打斷封琛的話,舉起手中提箱,輸入密碼,打開箱蓋,將裏麵的東西朝向了封琛。箱子裏是一排銀白色的針劑,被碼放得整整齊齊的。陳思澤的目光落在針劑上,聲音裏帶上了激動:“小琛,你根本不知道我們現在擁有什麽。病毒母本原本就是安加的,早在那場地震前很多年,我們教就在開始研究這種病毒,可以讓普通人具有超凡的能力。哨兵向導是普通人在抵禦這種病毒時,身體自然發生的一種變異,完不成這種變異的人就成為了喪屍。可你看看這種針劑,哨兵向導在它麵前算什麽?普通人注射了這種針劑,身體能力會遠遠超過自然變異的哨兵向導。”“病毒母本原本就是安加的,早在地震之前很多年,安加教就在研究這種病毒……”封琛似是想到了什麽,身體不受控製地發顫,連聲音都放得很輕,“……病毒是人為的對不對?是你們研究出來的對不對?”陳思澤看了他一眼:“那隻是個意外,研究所發生了火災,病毒擴散到空氣裏了。而當時唯一被注射了針劑的人也跑掉了,等於帶走了我們的病毒母本。幾個月後,他就落到了東聯軍封在平的手裏。”“意外……那是個意外……”封琛眼睛通紅,明明背上頂著大石,一雙手卻伸向了陳思澤,在空中痙攣地握成了拳,他用盡所有力氣嘶聲大喊:“因為你們這群瘋子,你們所謂的意外,這些年死了多少人?你們這些畜生!這些年因為你們,死了多少人!!陳思澤!你這個畜生!瘋子!這些年死了多少人……”封琛的眼淚湧出眼眶,嘶啞的咆哮裏帶著哭音,一遍遍反複吼出這幾句話。陳思澤一直微笑著看他,搖了搖頭:“小琛,我平常都是怎麽教你的?無論遇到什麽事,都要注意控製自己的情緒。而且任何事也要去看它好的一麵,比如沒有那些病毒,你覺得你能成為哨兵嗎?”“滾你媽的!你這個瘋子!”封琛腦中嗡嗡作響,向前跨出了一步,同時一隻黑獅猛然出現在空中,怒吼著撲向了陳思澤。他原本讓薩薩卡跟著顏布布,現在直接將它收回精神域,再立即放了出來。他隻想撕開麵前這個人的頭皮,像隻野獸般咬開他的頭蓋骨,喝光他的血,將他的肉一口一口扯下來。他要讓這個人下到地獄,承受永遠的酷刑。但隨著他往前的一步,身後的巨石發出隆隆聲響,往前滾動了半步。這聲音提醒了封琛,喚回了他的理智,讓他一個激靈停住了腳步,用後背繼續頂上去。他隻呼呼喘著粗氣,胸腔急劇起伏,一雙充血的眼睛死死盯著陳思澤,充滿了暴戾和狂怒。陳思澤連續躲過薩薩卡的撲咬,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看上去冰冷森寒。薩薩卡飛躍起身,鋒利的爪子抓向他的頭部,他卻不避不讓,也對著薩薩卡的腦袋擊出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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