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江囿來說,大院裏唯一疼自己的就隻有外婆了,外婆離世就是他最難過的那天。“信封裏有一筆錢和一張紙條。”那人繼續講述:“紙條上麵記錄著宋箐和江遠新的地址,那筆錢其實也不多,就是路費。”外婆的意思很明確了,她很清楚舅媽對江囿的不上心,也知道舅媽根本沒把江囿當一家人,在舅媽眼中,她的一家人隻有舅舅和她生的垣垣。外婆離世,舅媽的不上心指不定就會發酵,外婆是讓江囿去找他自己的爸爸媽媽。“外婆喪禮結束後,江囿給舅媽打了招呼,說是要去找爸爸媽媽,舅媽沒攔著。”於是外婆喪禮結束的第二天天還沒亮,12歲的江囿獨自一人,也是第一次離開了大院。好在他沒遇見壞人,輾轉三、四天後,風塵仆仆地到了舅媽一直向往的城市,找到了父母的家。他忐忑地敲了敲門,無人應答後,他就在一旁等著,一直等到天黑,聽見了交談聲從外邊傳來,他一抬頭,一眼就認出了宋箐和江遠新。他經常會看宋箐和江遠新的照片,但是站在宋箐和江遠新旁邊的那個小男孩他不認識。一路以來的激動心情,在這瞬間澆滅了,透心涼。可惜外婆的信封隻有一個,不然這一天他也可以再拆一次信封,他今天的心情和外婆去世那天同樣難過。宋箐看了看江囿,看著江囿眉眼,麵色僵硬了起來,愣了很久後:“江囿?”江囿抿了抿唇,道:“不是。”他背著舅媽給他的垣垣用舊了的書包,轉身走了。直到今天這一刻,江囿才真的相信他確實是被拋棄了的事實,他難過極了。第207章 也並非六十個人都有時間把自己在星子裏看見的記憶所講述一遍,從你一言我一句中大概了解0-1怪物生前處境對於之後再分辨真假會有些幫助。上一輪的真假分辨中折了不少人,六十個人當中有大部分失去了隊友,這一次需要再次分配,依舊是確保二人一起進入星子,若不幸實在分辨不出真假,可以確保至少一人可以活下來。任黎還是和程陽一組,他們和王飛航以及秦洲打過一聲招呼後便再進入一枚星子,張唯看著秦洲,秦洲並沒有立刻進星子的意思,而是等著王飛航安排好新的一次分組,張唯也隻好在邊上等著。等王飛航分配好後,張唯看見秦洲對王飛航說了什麽,王飛航麵色一凝,隨後嚴肅地點了下腦袋。隨後秦洲才向他走過來,似有考慮地問:“選哪個?”這次秦洲還是讓張唯選,張唯看了眼漂浮在半空的沙漏,道:“會長,這次您選吧。”秦洲看了張唯一眼,上次是張唯選的,這次隨手碰了浮在手邊的星子。見秦洲被拉入星子之中,張唯也趕緊伸手去碰星子。眼前並不是大院,根據他們在異空間的交流來看,這裏應該就是江囿真正的家。江囿還是六、七歲的模樣,他有了自己的房間。秦洲看了眼窗外,是傍晚的樣子,也應該是一個很普通的工作日,江囿正伏在書桌正在寫作業。秦洲看了眼江囿房間,根據陳設來看江囿並沒有受到虧待,他還特意去看了眼衣櫃,衣櫃裏的衣服也不算少。比起江囿在大院的穿著,此時衣櫃裏的衣服質量好了不少,他再也不是撿表弟穿過不要的衣服穿了。張唯在他身後開口道:“會長,我出去看看。”秦洲說:“一起。”江囿的房間已經看得差不多了,他們現在比較在意的是那個叫‘江猷’的,被宋箐江遠新隱瞞實情而領養的孩子。現在江囿回來了,那江猷還在嗎?離開江囿房間,他們倆要查明的問題就有了答案。江猷還在。江猷已經做完了作業,宋箐正在給江猷檢查。張唯看了眼江猷的課題,道:“會長,他們倆好像不同年級。”江囿和江猷年紀是相仿的,張唯說的年紀是學習的進度。從兩個人的作業來看,江囿應該是一、二年級,而江猷已經到了五、六年級的樣子。秦洲倒也不意外,以宋箐江遠新兩夫妻的望子成龍願望來看,江猷的成績隻會好而不會差。宋箐很快地檢查完江猷的作業,道:“做的不錯。”江猷露出驕傲的表情,問:“媽媽,我能去自然工程大學附中嗎?”從江猷的口氣來看,自然工程大學附中是一個不容易考進的學校。旁邊的江遠新放下報紙道:“隻要你能保持最近的學習狀態。”宋箐也點點頭:“你爸說的沒錯,你啊,就是貪玩,馬虎的毛病老是改不掉,這次考試好幾道題是不是因為你馬虎才出錯?不然你的排名還會更高。”江猷吐了吐舌頭,看向江遠新又問:“爸爸媽媽,如果我改掉馬虎的缺點,我能去你們帶的先進班嗎?”江遠新道:“那你就差遠了。”宋箐皺眉道:“你別打擊孩子自信。”江猷開心道:“媽媽是覺得我可以嗎!”“先進班。”張唯抿著這個詞,其實並不難懂,很多學校是會根據學生成績分好班、普通班和差班的,麵對班級的不同,教育資源也不盡相同。不過江猷這麽小就在念‘先進班’,看樣子‘先進班’並不僅僅是代表成績的班級。並且江猷提到‘你們帶的先進班’,宋箐和江遠新帶的班。“他們是大學老師,可大學一般以專業分班啊。”張唯有些疑惑。“有一些大學會開創一個‘少年班’或者說‘神童班’。”秦洲開口:“在科技人才嚴重匱乏的年代,這種模式無疑能更早更好地培養出具有潛力的優秀人物。1”‘先進班’應該就是自然工程大學開創的‘少年班’‘神童班’。張唯‘哦’了一聲。他剛‘哦’完,客廳傳來一聲開門聲。秦洲和張唯循聲而望,客廳裏的三人也順著聲音看去。江囿做完了作業,按著宋箐的要求,他要拿去給宋箐檢查。江囿從房間出來後,客廳就沉默了起來。連空氣裏都是粘稠的尷尬,就好像江囿的出現打破了一家三口的溫情脈脈一樣。江囿走到距離宋箐稍遠處站定,抬頭看著宋箐,也不說話。江遠新朝江囿招手:“寫完了?拿來我看看吧。”宋箐道:“你課題寫完了嗎?我來吧。”江遠新也沒和宋箐搶,起身往書房走去,走了幾步又回頭看著江猷:“猷猷,媽媽給囿兒檢查作業你,你別在這待著了,跟爸爸去書房。”江猷點了點頭,跟著江遠新往書房走去。江猷路過江囿時,看了眼江囿手中的作業,然後小跑上前追上江遠新,低聲對江遠新說了句悄悄話,江遠新輕輕拍了拍江猷的後背道:“沒事的。”“江囿。”宋箐說:“給我吧。”江囿這才上前,把自己的作業交給了宋箐。宋箐看了兩眼,皺著眉說:“你找個地方坐著聽。”江囿坐在了江猷剛才坐過的位置,那裏離宋箐比較近。宋箐看完江囿的作業,江囿完成的很認真,每道題都是反複檢查過,他自己確定是正確的後才拿來給宋箐或者江遠新看。但宋箐不知道,她說:“做的還不錯,就是速度太慢了。”江囿低著頭。宋箐問:“現在還在學十以內加減?昨天你爸有教過你百以內加減,我給你出道題?”江囿輕點一下腦袋。宋箐拿過紙筆,隨手出了一道:“你用算式算一遍。”江囿在草稿紙驗算一遍,宋箐看著江囿的驗算過程頻頻皺眉,等江囿驗算結束,宋箐搖頭說:“還是不對。”江囿捏住筆,宋箐說:“錯了就重新再算一遍。”第二遍答案依舊不對,不用宋箐說,江囿看宋箐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錯了,他一直在改。不知過了多久。宋箐說:“算了。”江囿就泄了氣,停下筆。宋箐又問:“你隻給了我數學語文作業,英語呢?”江囿小聲開口:“沒寫。”宋箐眉頭深了:“為什麽不寫?”江囿道:“不會。”宋箐:“不會就不寫嗎?”江囿沒吭聲,宋箐說:“去把英語作業拿過來。”江囿沒動,宋箐有些惱了,自己站起來要去江囿房間找他的英語作業,江囿看向宋箐的背影:“我沒有去那裏。”這個年代英語其實並不普及,是宋箐托關係請了留學回來的同事教江囿和江猷學習英語。宋箐站住腳,轉身過來看著江囿:“為什麽不去?”江囿說:“聽不懂。”他在大院時從未接觸過英語,本來宋箐最主要的是讓老師教江猷英語,江囿就是旁聽的,老師都是按照江猷的學習進度來教授,江猷已經能和英語老師進行一些日常對話,江囿就是去聽天書的,有這個時間,他覺得不如回家寫數學作業。畢竟他智力低下,十以內加減法做不到像江猷那樣,一眼就能得出答案。宋箐氣笑了:“你要是能聽得懂,我還讓你去學嗎?”江囿過了很久才說:“我,能不學嗎?”宋箐問:“理由呢?”江囿沒說話。宋箐皺著眉看著江囿,看著看著她深吸一口氣說:“囿兒,我有問過你的老師,關於你在學校的表現,老師說你很努力也很認真,是個乖孩子。你確實不如猷猷聰明,猷猷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江囿心裏刺了一下,低著頭。“像你這麽大時候他已經能流暢地寫出一篇五百字的英語作文了。”宋箐說:“但你比猷猷努力,你就咬咬牙多學一點,多讀書對你沒有壞處。”江囿依舊沒吭聲,宋箐又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江囿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