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傍晚,畫麵當中殘陽似血。一道纖細的人影背對鏡頭站在殘陽之下,周身沐浴霞光,顯得唯美又平和。然後轉過身,露出一張年輕漂亮的麵孔。“刺啦!!”林阮猛地站了起來,椅腳劃過地麵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但他好像毫無所覺,死死盯著投影幕布上的女人,牙關緊咬,臉上血色盡失。顧先生示意謝洋暫停視頻,問道:“所以,你果然認識她?”棠頌擔心地握住林阮的手,他的手攥得非常緊,指甲已經把掌心掐得通紅。直到手指被棠頌一根根掰開,他仿佛才回過神來。低下頭看了看棠頌,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點點頭:“她叫阮芳君。從生物學而言,是我的母親。”阮芳君這個名字其他人或許陌生,但在座的各位基地負責人,卻早已耳熟能詳。因為她不僅是與賀修合作,製作並釋放病毒導致末世爆發的罪魁禍首之一,而且還是對基地而言至關重要的“複活”計劃到底能否成功的關鍵人物“複活”計劃所需的最重要的技術支持,就來自於阮芳君在末世前的實驗研究數據。但問題是,“阮芳君生於1960年,末世爆發的時候已經五十九歲,這怎麽可能是她!”海島基地的一名負責人覺得難以置信。林阮重新坐了下來,但被棠頌緊緊握住的手並沒有掙開,反而握住他的,輕輕摩挲安撫,表示自己沒事。“阮芳君在末世開始的時候的確已經五十九歲。但我看過她年輕時候的照片,這也的確是她不會錯。”至於她為什麽能夠返老還童重回青春,棠頌或許有答案。“因為喪屍病毒。喪屍病毒可以讓已經死亡的人類細胞重新恢複一部分活性,在不代謝也不需要吸收能量的情況下進行正常的分裂再生。所以才會出現喪屍等級越高,腐爛速度越慢,甚至長出新肉的現象。”這一點棠頌很早就發現了,並且專門研究觀察過。當初第一次遇見沈十安等人的時候,他們就在醫療中心的地下室裏討論過這個問題,雖然死了但還“活著”,這一匪夷所思的特性,也正是喪屍能夠和人類一樣,在dna’片段被充分改造後能進行外在表達,從而獲得異能的基礎和前提。隻不過被改造的方式不一樣,人類是被異能病毒在dna中隨機編寫,而喪屍則是通過獲取人類dna信息。既然細胞能夠再生,又不會再次衰老死亡,自然就能重獲年輕了。這樣一想,果然所有高階喪屍看起來歲數都不大。棠頌解釋完之後,會議室內安靜了幾分鍾。眾人顯然沒有預料到,喪屍病毒竟然還有這樣的好處。“怎麽異能病毒就不行呢……”有人小聲嘀咕道。“林先生,”長白基地的唯一一位女性負責人,黃綃問道:“你確定阮芳君她已經變成喪屍了嗎?畢竟從視頻裏看,她似乎和活人沒有任何區別。”林阮點點頭:“確定。而且她就是那兩隻五級喪屍之一。”這一點是隊長告訴他的。當初赫修派傀儡突襲利刃根據地之後,顧家發布了針對赫修的通緝令,動用一切資源追查他的下落並調查他的信息。這一查才查出來,赫修早在五年之前就化名賀修來到京城,不知用什麽理由說服了顧家達成合作,利用當時顧家的人脈和資源啟動了一個機密研究項目,項目的主要負責人就是阮芳君和林得栩,而項目的最終成果,就是原病毒。沈十安直到被赫修擄走那天才從顧先生那裏得知了這些信息,後來又在釀酒廠告訴了林阮和棠頌。病毒爆發末世開啟之後,顧家所有人都在病毒爆發的一瞬間變成了喪屍,隻有五年前正暗中籌謀奪權並和家族決裂,被顧家主支排除在外所以並不知道有這麽一個項目的顧先生,以及因身體太過於孱弱所以同樣被排除在家族事務之外的顧長晟,得以幸免。根據沈尋對赫修的了解以及沈十安的分析,這就意味著不管赫修當初跟顧家達成了什麽樣的協議,所有知道或者參與項目的人,都必死無疑或者說,都必將會感染病毒變成喪屍。阮芳君作為項目負責人自然跑不掉。病毒爆發的時候她和林得栩正在魔都參加研討會,所以才能在變成喪屍後得到魔都那樣得天獨厚的條件,進化速度一騎絕塵。沈十安在釀酒廠說出這番推測的時候,包括他跟老師在內,都覺得赫修將所有幫助過他的人類變成喪屍,是出於對人性的嘲弄和陰險的惡意。但現在再一想的話,如果感染喪屍病毒正是赫修承諾會給的好處呢?如果那些人早就知道自己會被變成喪屍,且隻要進化就能重新恢複意識甚至重獲青春,那當初阮、林二人所謂的去魔都參加研討會,隻是一個幌子也說不定。目的就是為了快速進化。想到這林阮擰起眉頭:這樣說來,難道另外一隻五級喪屍就是林得栩?但如果另一隻就是林得栩的話,他們倆怎麽會打起來?林得栩又怎麽會跑去豫省?偵查小隊曾經傳回過豫省喪屍王的戰鬥視頻,但可惜的是因為距離有些遠並沒有拍到特別清楚的正臉,而林阮也並不知道林得栩年輕的時候長什麽樣子,所以並沒有辦法確定。確認了視頻裏的女人就是阮芳君,而阮芳君就是五級喪屍之後,其他人暫時沒有了疑問。顧先生道:“繼續放吧。”剩下的視頻其實並不長,因為阮芳君隻說了兩句話。她看著鏡頭,笑了笑,像是穿透鏡頭看到了畫麵之外:“林阮,三天之內過來見我。如果你不來,那我就去找你。”視頻播放完畢,會議室內針落可聞。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阮身上。顧先生心中又歎了口氣。視頻是昨天傍晚就收到的。之所以今天下午才把林阮請過來,就是因為這半天一夜的時間,他都在跟其他負責人打口水仗。口水仗的主題,當然就是要不要讓林阮赴約。其他人大都態度鮮明,那就是要,必須要。如果說前八段由我方隊員傳回來的視頻資料證明了什麽的話,那最毋庸置疑的一點就是,一旦五級喪屍到了京城,不管人類能不能贏,整個基地都必將毀於一旦。因此他們沒有選擇,必須先滿足對方的要求。其實顧先生一看完視頻,就知道林阮大概是非去不可了,不管他本人願不願意。但顧先生不甘心。林阮沒有異能,沒有異能就意味著沒有晶核,也就意味他不像其他人那樣,或許還擁有重生的機會。所以沈十安臨走之前特地拜托過他,讓他盡可能照顧一點。“我的兒子去打喪屍皇了,到現在都生死未卜,”顧先生向來儒雅得很,這是頭一次這樣生氣,簡直怒發衝冠:“現在連他的隊員,你們也要派去對付喪屍王?那別打了!還打什麽仗,都回來,咱們也不必自救,把生死存亡的重擔,全都砸給利刃!”其他負責人當然是心中有愧的。但和基地相比,那點愧疚就不值一提。“那你說怎麽辦?”有人反問顧先生:“就什麽都不做,等著五級喪屍打上門嗎?到那時候基地沒了,人類都滅亡了,他難道還能一個人幸存?”顧先生冷冷看著他:“那你覺得,等那隻五級喪屍見到了林阮,就不會再來京城了?嗬。”對方被這一聲嗬得灰頭土臉。也的確是找不到話反駁。雖然心裏想著能把五級喪屍拖一天就算一天,但總不好這麽直白的說出來。倒是顧先生重新找到了一條思路:“你們就不奇怪,五級喪屍為什麽指名要見林阮嗎?”他望向眾人,狠狠往他們的死穴上踩了一腳:“林阮是當年‘超級士兵’項目的唯一幸存者,也是複活計劃所參考的那些研究數據的唯一活體實證,你們確定,要把人類有可能實現複活計劃的最大倚仗,就這麽送到五級喪屍手裏?”這番話一下子就改變了局勢,從原先的幾乎一邊倒到兩種觀點對峙,都各有利弊。所以此時,康啟波道:“林先生,我們不會強迫你,請二位過來,也隻是想告知這件事,到底去不去,全憑你自由選擇。隻是,當前態勢的嚴重性,也不必我多說。”除了擔心五級喪屍會直接殺上門,還有一點讓眾人憂慮不已:前後派去的四支隊伍全都下落不明,目前來看,肯定和阮芳君脫不了關係。而第一批前去執行鷸蚌行動的兩支隊伍中,那名在視頻中露過麵、名叫葛平的吞噬異能者,既是小隊領隊,也因為身具空間異能,攜帶了一枚核彈頭。說句難聽的,如果阮芳君是直接殺了他那還好一點,要是沒殺,並且得到了核彈頭,那基地的麻煩才真正是大了。對方要是悄悄過來直接把核彈頭往基地一扔,他們甚至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海島基地的負責人也說:“林先生,我知道這個選擇對你來說也並不簡單,在沈隊長已經作出重大犧牲的情況下將整個基地的生死存亡再全部拋給你,也的確有些強人所難,但如果你願意去,不管需要什麽,要人要物,我們都無條件配合,全力支持。”顧先生被“犧牲”兩個字刺得一激靈,眸寒似冰,惡狠狠盯著對方。一起盯著對方的還有同樣參與了會議,在角落裏陪坐的顧長晟。對方被盯著的如坐針氈,訕訕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林阮等所有人都說完,然後道:“我會去的。”他肯定要去。棠頌立刻道:“我也去。”林阮看了他一眼,沒有阻攔,隻將握住他的手收緊了一點,又說:“那我們都去。”顧先生說不上是什麽感覺。但其他人明顯是鬆口氣居多。隨即,便開始就到底什麽時候去,需要什麽東西,派多少異能者一起去展開了熱烈討論能近距離接觸五級喪屍的機會千載難逢,他們當然不可能單純地隻讓林阮跟棠頌過去赴約,要是能借此機會重傷甚至消滅掉阮芳君,此戰,人類方可以說就贏定了。這期間有人想起來之前打口水仗時顧先生說的那番話,便問林阮:“林先生,阮芳君指名提出要見你,你知道為什麽嗎?”要說這件事也的確蹊蹺得很。哪怕阮芳君沒變成喪屍,現在還是個人,那也頂多隻是林阮生物學上的母親,要說感情,那應該是沒有的。不光沒有感情,恐怕林阮還對她恨之入骨。當年的“超級士兵”雖然是機密項目,享有最高級別的科研保密等級,知道的人寥寥無幾。但末世之後,很多原本機密的東西都失去了保密的需要,再加上籌備複活計劃的時候,他們幾乎將阮芳君的個人資料和生平研究挖了個底朝天,所以在座的幾乎都知道“超級士兵”到底為什麽籌建,又有怎樣慘烈的結局所有培育出來的實驗品被全部銷毀,林阮是唯一一個得以逃脫的。其殘酷性、冷血性、對基本道德和倫理的背道而馳,就算末世後將殺戮視為尋常的現在,也讓普通人膽寒,無法接受。阮芳君的科研成就的確非常高,是華國建立後,最早一批出國深造並站在世界科技前沿的領軍型人物,對於本國科研水平的提升,可以稱得上是功勳彪炳。但學識豐厚,人性卻幾乎沒有。妥妥的科研恐怖分子。她想見林阮能為了什麽?不可能訴衷情,也不可能再繼續當年被腰斬的項目喪屍病毒能起到的效果,可比當年她所研究的人為基因改造,強上百倍萬倍。難道林阮身上,真有什麽秘密?林阮沉默片刻,搖搖頭:“我不知道。等見到她,應該就知道了。”於是眾人便也不好繼續追問。等到完整的作戰計劃製定完畢,天色已經差不多黑了。謝洋親自將兩人送回去,其他負責人也先後回到各自的指揮崗位。顧先生坐在會議室裏沒有動,顧長晟也沒走,他取出一包茶葉,又從儲物袋裏取出一瓶靈泉水燒開,然後重新拿了一個杯子給顧先生泡了一杯茶。茶香順著蒸騰的水氣嫋嫋升起,顧長晟用托盤將茶杯端過去:“您昨晚一夜沒睡,喝杯茶,然後好好休息一會兒吧。”顧先生歎了口氣從昨天晚上看到視頻開始,他好像就沒停過歎氣。“我對不起安安。”安安臨走前就特意托付了那麽幾個人,他都護不住。“您沒有對不起。去見阮芳君,是林阮自己選擇的,就算哥在這裏他也不會阻攔。不信的話等哥回來您就知道了,他肯定也這麽說。”顧先生轉過頭看向顧長晟。這張臉,跟他真像啊。隻看臉的話,沒有一點秦書的影子。“你不擔心嗎。”顧先生問,“都這麽久了,安安一點消息都沒傳回來過。你不擔心,他也許……”“不擔心。哥現在好好的呢,估計就快要贏了。”顧長晟毫不猶豫,語氣篤定非常。“你怎麽能確定?”“我就是可以。”顧長晟一邊說,一邊將白瓷茶杯往顧先生那邊推了推:“您別擔心,如果哥出了什麽事,我第一時間就能……”話音未落,也不知道是水溫太高還是怎麽回事,哢嚓一聲,白瓷茶杯的杯口崩開一個角,裂紋橫貫杯身,裏麵的茶水迅速外滲,將顧長晟指尖燙紅,很快便淌了一地。顧長晟的臉色,霎時間血色全無。第269章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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