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沒等它飛起來,一道黑影從天而降,無視巨龍尖利的爪牙和堅固的鱗甲,不稍片刻功夫,便在纏鬥中一口咬斷了它的脖子。巨龍仰天悲鳴,滾燙的血柱噴射而出,其中摻雜著半明半滅的絲絲流焰,如同岩漿,草木沾之即燃,轉眼間便在曠野中點起了一場熊熊大火。沈十安緊盯著大火中央的那道黑影:它和自己所熟悉的模樣並不完全相同,油亮的皮毛上沾滿了巨龍的血液,周身被若隱若現的紅光包裹,更加凶猛,更加桀驁,更加令人望之生懼。個頭比沈尋第一次從小娃娃變成獸態時要大,又比沈尋解封元神恢複本體之後略小說來奇怪,明明從未見過,但沈十安就是知道這是阿爾尚未成年時的樣子。陷入這場怪異夢境之後一直忐忑不安的心髒忽然就定了下來。雖然知道這隻是夢,他還是忍不住喊了一聲:“尋尋?”根據之前被獸潮直接穿過的經驗,夢中的阿爾應該看不見他也聽不見他的聲音。但那隻正在撕咬龍肉的凶獸竟然停了下來,耳朵動了動,扭過頭,一雙熟悉又陌生的綠翡翠似的眼睛,正好和沈十安對了個正著。沈十安笑起來,又喊了一聲:“尋尋。”凶獸似乎皺了皺眉,有些迷惑又奇怪的樣子。他扔下巨龍,踏過火海,一步一步朝著沈十安走了過來。聳動的鼻尖緩緩靠近,穿過了沈十安的身體,又退了回去,眼中困惑愈深。沈十安抬起手正想摸摸他,便見他齜出利齒張開血盆大口,猛地撲了過來。---“呼!”一身冷汗的沈十安從夢中驚醒時,被凶獸牢牢壓住絲毫不能動彈的窒悶感仍舊鮮活得仿佛真實。低頭一看,沈尋像是八爪魚似的手腳並用將他纏住,大半個身體都壓在他身上不做噩夢才怪。他哭笑不得地推了推頸側那顆毛茸茸的腦袋,順手揪了揪豎在頭頂的兩根呆毛:“起來,你太沉了。”沈尋在驚醒時也醒了,湊過去在他下巴上親了一口,然後調整姿勢以一個不會讓他太難受的方式將沈十安圈到懷裏,成年男性略帶沙啞的嗓音在耳道內微微震蕩:“做噩夢了?”“也不算是噩夢。”沈十安一遍揉耳朵一邊回想,然後將那個醒來後依然清晰得驚人的夢境形容給他聽。沈尋越聽越驚訝,等他說完後笑起來,湊到他耳邊蹭了兩下:“那不是夢,是我的記憶。”“嗯?”虛擬作戰了的大半宿的身體依舊十分敏感,沈十安退開一段距離,看著他的眼睛:“什麽意思?我怎麽會在夢裏看到你的記憶?”然後反應過來:“……因為昨天晚上?”沈尋點點頭,從他臉旁撩起一縷頭發,纏了幾圈繞在食指上:“神魂交融是這世上最親密的接觸方式,而記憶又是神魂的重要組成部分。應該是在交融過程中,我的元神嵌入太深,所以在你的意識中殘留下了一些記憶片段。”按照他們交融的次數和他注入的總量,再做幾個夢也不稀奇。不知道想到什麽的沈十安臉頰一陣火熱。握住沈尋亂動的手掌,問:“所以夢裏那個地方是真實存在的?那是哪兒?”“無盡領域裏的迷津。”得償所願飽餐過後的沈尋十分耐心,靠著枕頭懶洋洋解釋道:“位於凱奧斯世界中心的無盡深淵中常年籠罩著濃鬱的陰煞之氣,這種陰煞之氣和你修煉功法時吸收的靈氣,本質上可以算是同一種東西,隻不過一個極溫,一個極寒,相比較起來陰煞之氣更加難以控製,但隻要掌握對了方法,照樣可以成為增進法力修為的大補之物。這些陰煞不光孕育出了魔法石,還在深淵周圍的無盡領域內滋養出大量魔物,以及聚集了各種魔物的迷津。”沈尋側過身,一邊親著他的耳朵一邊說:“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所有刻耳柏洛斯都要接受試煉,才能開啟傳承獲得本源力量嗎?試煉之地非常危險,就算刻耳柏洛斯也不敢硬闖我當初算是一個例外,所以這些相較而言簡單得多的迷津,就成了刻耳柏洛斯磨練法術技巧,積累作戰經驗的最佳選擇。”他吐出口中鮮豔欲滴紅珠子似的的耳垂,嗓音越發沙啞:“不過也隻有年幼的刻耳柏洛斯才會去迷津捕獵,我滿一百周歲之後就再也沒進去過了,你看到的應該是我小時候的記憶。”所以那個果然是還沒長大的阿爾。沈十安使勁揉了揉耳朵,又問:“你對那段記憶印象深嗎?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我總覺得,在夢裏你好像看到我了。”“不可能,記憶都是早已成型,你在記憶裏隻能旁觀,就像看錄像一樣,不可能有互動的……”說著說著又重新壓到沈十安身上,將臉埋在他頸窩裏來回嗅。沈十安被他嗅得身上發燙,又嫌他重,抬起小腿踢了兩下:“別鬧了,起來。”“我不。”“快點。”沈尋像條魚似的扭了扭:“嗯嗯~就不~”沈十安被扭笑了,抬手去推,但對方結實的手臂和寬闊的胸膛如同鋼澆鐵鑄,哪裏推得動分毫。氣得隻能揪他耳朵:“快起來。”“我不,除非你親我一下。”沈十安無言:“……你都三百多歲的人了,能不能不要這麽幼稚?”“三百歲怎麽了,刻耳柏洛斯計算年紀的方式本來就跟人類不一樣,”沈尋振振有詞:“按照刻耳柏洛斯的壽命,我現在還是個孩子呢!”於是這個“孩子”將沈十安壓在床上,花言巧語手段百出,又做了許許多多一點也不孩子的事情。----得益於空間中比外界多了好幾倍的時間,沈十安二人盡興之後還能好好衝個澡,下樓的時間並不算晚。餐廳裏剛開飯,早餐是雲飛揚父母準備的,渠朔和萬鋒跟著打下手。陳南等人嚐過後讚不絕口:“好吃!太好吃了!尤其是蟹黃燒麥還有魚片粥,一級棒,比那些幾十年老店裏賣的都不差!”雲家父母末世前是海島市小有名氣的專家醫生,兩人身上都自帶一股學者的書卷氣。雲母笑道:“你們喜歡就好,飛揚打小不愛吃早飯,為了哄他老雲專門學過,比較經典的廣式點心差不多都能來幾手,今天沒來得及全部準備,以後想吃什麽,大家盡管說。哎呀安安尋尋也起床啦,來來來,快坐下吃飯。”沈尋隨手撿了一隻蝦餃扔進嘴裏,眼睛一亮,又給沈十安喂了一隻。沈十安頓了頓,張嘴接住,餃皮晶瑩剔透,蝦仁又鮮又嫩,最妙的還是湯汁,聚集了整隻蝦餃的精華一下子澆在舌頭上,簡直絕美。沈十安朝雲母豎起大拇指,又衝沈尋擰眉:“去洗手,洗完再吃。”昨天晚上接風宴鬧得太晚,又喝了不少酒,所以顧先生和顧長晟都在別墅留宿,不多時也起來了,走進餐廳時和雲家父母相互打招呼。顧先生和雲家父母都知道對方的存在,但末世前從未見過麵,並不熟悉,好在有沈十安和雲飛揚的關係在,雙方又不是什麽難說話的人,因此相處起來也都融洽愉悅。沈十安給顧先生和顧長晟各盛了一碗熱騰騰的魚片粥,裏麵加了靈泉水,解酒。顧長晟開開心心接過去,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眾人正吃著,樓上忽然傳來“砰”地一聲悶響。雲母嚇了一跳:“喲,什麽動靜?”“沒事兒,甭擔心,”熊滿山有經驗:“八成是船兒又從床上掉下來了。”果然,緊接著就傳來劉方舟的一陣爆笑,正當雲母擔心別給孩子摔傻了時,咚咚咚咚,從二樓欄杆上探出一顆毛茸茸稻草窩似的腦袋:“哈哈哈哈哈哈……你們看論壇了嗎,你們絕對猜不到論壇上發生了什麽,各大基地的人為了搶咱們隊長,都快打起來了!”昨天鬧得太晚,還真沒人有時間關注論壇動向,陶源抬起頭問了一句:“為什麽?”“就是因為昨天的公審大會啊!現在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疫苗、藥水還有信息素,都是我們利刃研發的了嗎,這三樣東西最大的受益方都是京城基地,之前論壇上有不少人一直以這三樣東西標榜自己京城人的身份,說京城基地才是對抗末世的主力和最大功臣,其他基地都是占了便宜沾了光,還搶了京城的資源,另外三個基地的幸存者早就憋著氣呢,所以公審一結束就在論壇上吵起來了。”劉方舟樂得見牙不見眼:“長白基地嘲諷京城基地的人狼心狗肺瞎了眼,是非不分殘害忠良,差點逼死疫苗發明者,根本不配擁有利刃和利刃研發出來的東西,開出各種優厚條件邀請隊長帶著咱們改換門庭加入長白;雲川基地說青陽派是雲川的建立者之一,而隊長被青陽派尊為祖師,那隊長當然也是雲川的人,所以那三樣東西該屬於雲川;海島基地的人說雲叔雲嬸是基地骨幹成員,又是隊長的幹親,再加上飛揚哥跟隊長親如兄弟,所以隊長最應該是海島人才對……”雲飛揚看向沈十安:“哎,他們怎麽知道咱爸媽跟你的關係?”之前因為百人塚的事情尚未解決,沈十安擔心雲家受牽連,所以特意叮囑他不要說的。“我昨天下午陪你回去接人,應該是那時候被人看見了。”大合並之後基地裏人數激增,又有論壇這樣一個活躍的交流平台,消息流通速度極快,真想打聽的話不算什麽難事。樓上的劉方舟繼續道:“……反正現在三家基地是各說各有理,各自陳述完了之後又一致把槍口對準京城罵京城基地的人不要臉,幹啥啥不行搶功第一名,利欲熏心不擇手段,一天到晚的淨擱自己臉上貼金。”除了身為京城基地管理者之一的顧先生稍稍抽搐了兩下臉皮,其他人都把這事當笑話聽。昨天還是過街老鼠,今天就變成了炙手可熱的香餑餑,這風水轉得著實有點快。許歌問:“那京城基地的人呢?被罵了就不回嘴?”“那哪兒能呢,必須回啊,可惜他們之前太過得意忘形,真把疫苗還有進化藥水都當成自個兒家的了,動不動一副指點江山的架勢,就算回嘴也沒底氣。而且那些越瑟的,往往去年罵咱們罵得越歡,發言記錄都能查得到,現在全被扒了出來,哐哐打臉,回一句被罵一百句,劈頭蓋臉堵得他話都說不出來,哈哈哈哈,可真他麽解氣!”劉方舟揉著笑疼的肚子:“而且這還不是最搞笑的。最搞笑的是什麽,昨天咱們剛回來,公審大會還沒開始的時候,論壇上不是一水的罵貼嗎,哎喲認定了我們都是殺人犯,恨不得把咱們淩遲處死那種,當時有不少人興衝衝打賭,說山無棱天地合隊長也不可能清白,要是公審大會真能證明隊長是無辜的,那就當眾給隊長磕頭,甚至管隊長叫爸爸都行也不知道是誰那麽貼心,把所有打賭的人的id,姓名,照片,詳細住址,全扒出來放到了一個帖子裏,標題就叫‘你爹喊你磕頭’,現在已經被頂成好幾千層的高樓,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直接按照扒出來的地址堵到人家門口做直播,太缺德了,哈哈哈哈哈……”顧長晟低著頭專心喝粥,安靜又乖巧,深藏功與名。眾人都笑,雲飛揚打趣道:“哎喲,那些人要是真過來給你磕頭叫你爹,你說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沈尋眉頭一皺,暗暗傳音道:“不許答應。”本來也沒想答應的沈十安:“……為什麽?”沈尋理直氣壯:“隻有我才能叫你爸爸!”沈十安默了默。然後借著餐桌掩護狠狠給了他一腳。劉方舟說完了八卦就被飯香氣饞得不行,回臥室以最快速度洗漱完畢,一溜煙衝進餐廳的時候,眾人正在交流著今天的工作安排。時隔半年再回京城,風也接了勢也造了汙名也洗刷了,要處理的事情簡直不要太多。首先就是新成員的安置問題。沈十安道:“吃過飯,陶源和滿山帶著新隊員去人口管理處登記,領取身份手環,檢測異能等級。陳南和許歌看看新隊員的住宅分配有沒有問題,然後重新統計一下利刃的人員名單,整理一份詳細資料,包括戰鬥人員的特長、異能、異能等級,如果還沒有進化異能,那就統計進化意向。”雖然進化藥水是按需按量統籌分配,但作為藥水發明者和生產者,讓隊員根據意向自由選擇,這點事情走個後門還是沒有問題的。又道:“戰鬥人員家屬根據實際情況安置,願意在根據地裏工作的安排到後勤崗,工資你們決定就行。”幾人應下來。許歌看看沈十安又看看沈尋,躊躇片刻後道:“其他後勤都好安排,但隊員一下子增加了好幾倍,食堂那邊恐怕還要再招幾個廚師……”提到廚師就免不了想起田毅,而想起田毅就必然會想起那一家三口給眾人帶來的慘痛回憶。餐廳內為之一默。沈十安頓了頓,神色並無波動:“在任務中心發布一條招聘告示。隻招接種過疫苗的。”“哎,好嘞。”熊滿山立刻扯開嗓門:“我瞅著昨晚那幾個天香樓置辦宴席的大廚就不錯,燒的菜得勁兒,而且現在誰不知道跟著咱們利刃有前途,告示一出,來應聘的保準能擠破腦袋!”這件事定下,雲飛揚適時岔開話題:“基地合並之後,現在所有的新登記人員都要進行軍事化編製,也不知道牛泉和道長他們會被編到哪裏。”沈十安看向顧先生,顧先生解釋道:“不光是新匯入人口,為了便於管理和統一調控,包括前京城基地人員在內的所有幸存者都要進行重新編製。這種編製主要是針對沒有參與組織的零散個體和通過藥水進化的新異能者,以便根據異能種類和等級不同進行針對性訓練,既是為了加強作戰配合,也是想要培養他們的紀律性。”打仗最需要什麽?士兵。一支訓練有素的十人精兵,在戰爭中能起到的作用遠強於一千名無組織無紀律的遊兵散勇。雖然現在基地號稱擁有數千萬異能者,但其中絕大多數都是普通平民,甚至有可能連喪屍都沒殺過,就算已經進化,但等級低沒經驗,真投放到戰場上能發揮出的作用著實不容樂觀。想在短短幾個月內將這些平民百姓都訓練成精兵強將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以正規軍作為骨架,將普通人根據能力差異,沿著骨架進行軍事化的統一編製,通過短期的集中化訓練加強紀律性組織性,學會如何服從命令,這卻是完全能夠做到的,同時也是提高幸存者戰鬥力的最佳方法。“被編製後就是士兵,需要參加強製性的軍事化訓練,目前已經卓有成效。”戰鬥力最起碼提高了三倍。“那像利刃這樣的異能者組織呢,隊員也要重新編製嗎?”沈十安問。畢竟異能者組織和散人以及新異能者是不一樣的,尤其是成立時間比較早的,隊員們經曆過多次喪屍清剿,戰鬥經驗豐富,而且早就在戰鬥中磨合成熟,內部自成體係,如果也被打散編入不同建製的話,對於提升戰鬥力的目標來說很可能是得不償失。最起碼想讓利刃的隊員在戰鬥時去聽除兩位隊長以外其他人的指揮,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顧先生搖搖頭:“放心,肯定不會如此。異能者組織這邊結構複雜,牽扯比較大,就比如雲川內的七大領地本身就是由異能者組織統治的,再把他們放進到部隊裏和新異能者一起接受訓練,顯然不合適。管理層就此開了好幾次會,暫時還沒有定論,不過就算真要編製也不會把成員打散的,指揮權肯定還要交還給各組織領導者,是否參加訓練也全憑自願。”說到這顧先生想起一件事:“利刃那些老隊員,小高小楊他們,原先不都是陶源和渠朔親手帶出來的嗎,格鬥槍擊都學過,紀律性也強,跟正規士兵沒什麽區別,所以你們沒回來之前一直和顧家軍一起訓練新人。羅先生的那些戰友,末世前的也都是正規編製對吧?目前訓練人手急缺,到時候可能還會需要他們幫忙。”沈十安:“隻要他們願意,應該不是問題。”羅威自然不會拒絕。他那群兄弟裏好多人還沒進化呢,訓練別人的同時也是訓練自己,何樂而不為。陶源問:“隊長,腦電波檢測我們什麽時候去做?”“不急,等尚未進化的成員都注射過進化藥水,找個時間全體隊員一起去。”他在公審大會上承諾過所有利刃成員的檢測結果都會公開,那就幹脆一起檢測,省得費事。顧先生喝完一碗加了靈泉水的魚片粥,昨晚宴席上殘留的醉意散得幹幹淨淨,精神抖擻目光清明。從顧長晟手裏又接過第二碗,然後問沈十安:“你不是想知道藥水和疫苗注射的詳細數據嗎,要不待會兒跟我一起去一趟科研中心?”科研中心是製作進化藥水的地方,也是藥水和疫苗注射點,去那裏可以了解有關二者的詳細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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