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十安接過傳單,紙張就是最普通的辦公用紙,大約正常a4紙的一半大小,印刷十分簡潔,以醒目的黑體字介紹了安全基地的大致情況和具體位置,並且配了簡單地圖,建議行動受限的幸存者鎖好門窗等待救援,有條件的則自行前往基地和大部隊會合。沈十安很快將傳單上的內容看完,從車窗又遞了回去:“你剛剛說,廣播裏讓附近幾個城市的幸存者都前往基地?”“對,我們是c市的,沿途碰上了好幾撥其他城市的幸存者,都是聽到廣播或者撿到傳單之後往基地那邊趕。”能清理出一整個縣城建立起幸存者基地,而且還能動用數架直升機在好幾個城市中來回傳播消息,看來這支軍隊規模應該不小,很可能是上麵直接授令,選擇東明縣作為a省內長期性的大型安全據點之一。他為了盡快趕路,大多數時候都選擇從遠離城市的偏遠地段通過,因此這方麵的信息倒是有些滯後。田毅怕他不願意帶人,放軟了語氣又道:“小哥,我們不是壞人。我原本也是開著車出來的,但是車中途拋了錨,油也燒光了,迫不得已之下才棄車步行。我們大人走路累一點不要緊,主要是苦了孩子,昨天走了一天,今天又走了一上午,腳上都磨出血泡了,我這當爹的實在心疼。你如果有什麽要求盡管提,隻要是能滿足的我們一定盡最大努力滿足。”沈十安看了一眼被兩位大人護在中間的小女孩,紮著兩根麻花辮,穿著一條紅色連衣裙,大概七八歲的樣子,探頭有些好奇地跟沈尋對視,被小孩兒齜牙凶了後又嚇得躲回去。如果不是看在他們還帶著孩子的份上,他根本不會倒回來。東明縣距離這裏不算太遠,大約五十公裏的路程,開車的話今天傍晚之前肯定能到,而且正好位於沈十安預計要走的路線上。或許他也可以去一趟基地,嚐試一下能不能跟顧先生取得聯係,這種規模的隊伍,肯定配備了專門的軍用聯絡設備。就當日行一善。心中主意已定,麵上絲毫不顯,看向滿臉忐忑的田毅:“我隻負責將你們帶到基地,中途如果發生了任何意外,我不負責保證你們的安全。”“哎!哎哎!”田毅夫妻大喜過望,趕緊朝著沈十安道謝:“謝謝小哥,謝謝小哥!你放心,我們隻搭車就行,一定不給你添麻煩。”沈十安解了車鎖:“上車。”兩人長鬆一口氣,立刻背著背包拖著行李,帶著孩子一起坐上了後座。沈十安換擋提速,重新將車發動起來。車廂內十分寬闊,長劍、唐刀包括草莓車厘子之類的東西早就收進了空間,後備箱和後車座是連通的,鼓鼓囊囊用一層帆布遮得嚴絲合縫,看不出來裏麵有什麽東西。田毅夫妻倆一左一右將女兒護在中間,雖然羨慕人家有這麽好的一輛車,但努力控製視線不到處亂看。大約是為了緩和氣氛,主動和沈十安搭話:“小哥貴姓?”“沈。”“原來是沈小哥,”察覺到沈十安性子有些冷,田毅轉而將話題往兩人的共同點,也就是孩子身上帶;“這位是沈小哥的弟弟還是……”“兒子。”田毅有些驚訝,但識相的沒有繼續追問:“長得真好,比電視裏的童星都可愛。”沈尋完全不吃這一套,眼睛裏的防備絲毫沒有降低,扭頭齜牙衝著他低聲嗚了幾下,繼續將巧克力豆嚼得嘎嘣響。田毅並不介意,笑著道:“看樣子應該還不到五歲?上學了嗎?”“沒有,”沈十安道:“自學。”“我們家姑娘七歲半了,上一年級,在外麵有點怕生,其實性子活潑得很。”田毅摸了摸小女孩兒的頭發,“我愛人正好是她們學校裏的老師,今年開學之後她們學校裏感冒的人越來越多,我愛人怕孩子被傳染了,病毒爆發那天正好請假在家單獨給她上課,這才算躲過一劫。”怪不得,沈十安心想,按照流感病毒高達百分之五十的感染比例,一家三口全部幸存的幾率太小了,恰好都沒事,也算他們的運氣。從後視鏡裏掃了一眼,正好看到小女孩兒盯著沈尋手裏的巧克力豆偷偷咽口水,心念一動,從口袋裏掏出一根棒棒糖遞了過去。“哎喲,這怎麽好意思,”田毅臉都紅了,但到底是心疼自家孩子,猶豫片刻後還是接了過來:“謝謝,真是太謝謝了,瑤瑤,快點謝謝叔叔。”小女孩將棒棒糖攥在手心,抬起頭害羞地朝著沈十安看了一眼,小聲道:“謝謝叔叔。”“不客氣。”沈尋瞪大眼睛要鬧,被沈十安抬手按住了腦袋:“尋尋乖。”墨綠色眼睛裏的不滿瞬間消散,扭扭捏捏讓沈十安在頭上揉了幾把。然後轉頭衝小女孩兒齜牙:哼,荔枝味的,我才不喜歡吃荔枝味的。好吃的安安都給我留著呢,才不給你。小女孩兒將糖紙剝開,極珍惜的一口一口慢慢舔,嘴巴裏有了甜味,整個人也逐漸放鬆起來,臉上帶著笑意,將棒棒糖舉到父母嘴邊:“爸爸,媽媽,你們也吃。”“爸爸媽媽不吃,你自己吃啊,瑤瑤真乖。”田毅在女兒額頭上親了一下,看著她開心的模樣眼神極為慈愛,卻又有著掩飾不住的心疼:“好好的世道,說末世就末世了。我們大人其實也沒什麽,像我活了三十幾歲,該經曆的也都經曆過,該嚐試的也都嚐試過,不過是以後苦一點累一點,但總還知道好日子是什麽樣兒的。隻有孩子們最可憐,什麽福都還沒來得及享過,以後就得跟著我們一起吃苦了。我這個當爸的吧,就連讓她吃飽飯都做不到。再過幾年,恐怕她對於正常的日子該是什麽樣的,就一點也記不得了。”沈十安若有所思,放在沈尋身上的餘光不由柔和幾分,抬手在他臉上摸了摸:“餓嗎?”沈尋鼓著腮幫子,嘴巴裏是還沒嚼完的巧克力豆,對於這個問題有些莫明:他不餓啊,他早飯吃了一個雙層雞腿堡,一個雞肉卷,一包薯條,一罐可樂,又吃了沈十安給他準備的多層超豪華三明治,還喝了一盒牛奶一盒橙汁,之後一路上又吃了滿滿一盆的草莓跟車厘子,肚子現在還圓著呢。不過沈十安這時候的態度他非常受用,主動拉住他的手往臉上蹭了蹭:“安安我們背詩吧。”他們在圖書館裏拿了好多唐詩宋詞近現代詩歌之類的書,和沈十安一起背詩是他近來最喜歡的旅途遊戲之一。沈十安起頭:“秦時明月漢時關,”沈尋立刻答道:“古來征戰幾人還。”“蔞蒿滿地蘆芽短,”“大渡橋橫鐵索寒。”“小時不識月,”“萬徑人蹤滅。”“床前明月光,”“洗手作羹湯。”後座上的小女孩兒咯咯笑了起來:“他都背錯了……”沈尋眼睛一瞪轉身衝她嗚,田毅趕緊打圓場:“弟弟年紀小,這麽小的歲數能把詩清清楚楚背出來就已經非常了不起了,瑤瑤你小的時候也經常背錯的。”又對沈十安道:“這孩子字正腔圓發音還挺準,我都比不上。”沈十安神色舒緩:“背著玩而已。”本來也沒指望狗子精能把所有詩都記住並且明白內涵深意,主要還是想鍛煉他的發音能力,順便打發時間。如果能提高一丁半點的文學素養那就更好了。狗子精是個經不起批評的妖精,原本雖然張冠李戴,但背出來的總都還是正正經經的詩句,被小女孩這麽一笑幹脆自己瞎瘠薄亂編:“鋤禾日當午,”“下地種紅薯。”“欲窮千裏目,”“多吃點紅薯。”“少壯不努力,”“老大種紅薯。”“爆竹聲中一歲除,”“家家戶戶種紅薯。”“……”背到最後舔舔嘴巴,湊到沈十安身邊跟他商量:“安安,咱們中午還吃拔絲紅薯怎麽樣。”第37章 拔絲紅薯是不可能吃拔絲紅薯的。下午一點多鍾,沈十安將車停在一處無遮無擋視野開闊的路邊,對沈尋宣布:“中午吃泡麵。”取下太陽能充電板連上電磁爐,往圓形陶瓷煮鍋裏倒入半鍋礦泉水,靜待冷水燒開。田毅主動從行李箱裏取出兩包餅幹和一瓶果粒乳想要送給二人作為謝禮,被沈十安婉拒後便十分有眼色地帶著一家人選擇在越野車另一邊休息,並沒有貿然靠近。沈尋鼓著腮幫子,蹲坐在電磁爐旁邊拽草,心裏老大不樂意:要不是有這些人在,他跟安安就能進空間喝雞湯吃紅燒肉了!還有香香甜甜的拔絲紅薯當點心!哪裏需要吃泡麵!泡麵有什麽好吃的!哼!!沈十安瞥他一眼,沒理他,等水燒開後往裏麵倒了小半瓶熬製好的番茄醬用新鮮番茄煮爛後味道更好,但眼下顯然不能堂而皇之地把新鮮番茄拿出來。開水咕嚕嚕煮成顏色鮮亮的番茄湯,又往裏麵加了兩大勺老幹媽,攪拌均勻後依次放入四塊麵餅,四個雞蛋,兩塊午餐肉切片,兩根即食火腿切成小段,撒入油包調料包和蔬菜包,沒過幾分鍾,熱騰騰的香氣便撲麵而來。沈十安拿出筷子攪了攪,等到麵條呈半透明狀時拔了插頭,問小孩兒:“你不吃?”沈尋盯著滿滿一鍋材料豐盛的泡麵咽了咽口水,立刻飛撲過來:“吃!”春來發幾枝,不吃是傻子。泡麵這東西經常吃受不了,聞著就想吐,但如果偶爾吃一次,那味道是真香,尤其以番茄湯打底又舍得下料,火候不過不欠正正好,麵條q彈滋味鮮美,一口麵一口肉一口湯,讓人欲罷不能吃完還想吃。沈尋抱著一個比他臉還大的海碗,吃得稀裏嘩啦特別帶勁,完全看不出來片刻之前還在嫌棄泡麵配不上他的檔次。“慢點吃,別燙著。”沈十安叮囑一句,抬眼看見從來時的方向搖搖晃晃走過來兩具普通喪屍,距離越野車約莫還有一百多米,眼睛眯了眯,沒有動。另一邊的田毅一家人很快也發現了喪屍。半分鍾之後,田毅拿著一把二十公分長的尖刀衝了過去。動作不算特別敏捷,下手時略微有些遲疑,不過畢竟正值壯年,身體壯體力足,知道瞄準頭部要害,應該是有過應對喪屍的經驗。雖然花費的時間稍微長了點,但還是將兩具喪屍成功解決了。擦著刀往回走的時候,妻子葉萍帶著女兒迎了過去:“怎麽樣?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沒事兒,”田毅笑了笑,把刀遞給妻子,然後將女兒抱了起來:“喪屍好笨的,反應慢還跑不快,才不是爸爸的對手。”小女孩兒抱著他的脖子,扭頭往沈十安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湊近他耳朵邊小聲道:“爸爸,我也想吃泡麵。”田毅有些尷尬又有些心疼,也來不及確認這話有沒有被沈十安聽見,握著女兒的手低聲哄道:“瑤瑤乖,咱們離開家的時候走得急,沒有帶泡麵,等咱們到了基地以後,爸爸一定想辦法讓你吃上泡麵,你稍微再忍一忍,好不好?”葉萍從路邊摘了一朵花放到女兒手裏:“瑤瑤你看,這朵花是不是很好看?媽媽幫你梳梳頭發重新紮兩個辮子,把花綁到辮子裏,肯定特別漂亮,就像小公主一樣,想不想要?”一家三口小聲說著話,重新又回到越野車另一邊。沈十安迅速吃完自己那一份,囑咐小孩兒吃慢點別著急,然後拎著太陽能板和電磁爐,從後備箱裏又取出一包泡麵一顆鹵蛋,走到田毅那邊:“給孩子的。有鍋嗎?沒有的話鍋和水我都能提供。”田毅一怔,愣了好幾秒才大步走過來:“有鍋有鍋,我是幹廚師這一行的,臨走前其他東西沒多帶,養家糊口的家夥什不能丟。”盯著沈十安手裏的東西看了良久,接過來之前先深深鞠了一躬:“謝謝,謝謝,謝謝沈先生。”這世道,食物和水就是命。為了一包餅幹把人往喪屍堆裏推的,他這一路也不是沒見過。正在給小女孩梳頭發的葉萍偷偷擦了擦眼睛,也牽著女兒過來道謝:“謝謝沈先生。”沈十安搖頭,預估了一下時間:“不用著急,我們半個小時之後出發。”除了車廂內的氣氛明顯更加和諧之外,下午的旅途和上午相比沒有太大區別。而越靠近東明縣城,道路上遇見的行駛車輛以及行人也就越多,看來田毅說得沒錯,附近好幾個城市的幸存者接收到直升機傳達的信息之後,都在往安全基地趕。能夠衝破喪屍重圍趕到這裏的幸存者比沈十安預想的要多,距離縣城入口還有半公裏時,車輛就被堵得動彈不得。前方是數百米的車輛長龍,而在長龍最盡頭,隱約可以看見圍著縣城豎起了一道十幾米高的鐵絲網,每隔一段距離有鋼筋和金屬板作為支撐,看上去極為牢固。鐵絲網與公路交匯的位置開了一道門,門前有兩排執槍士兵守衛,大門上麵,一條十米多長一米多寬、印著“東明縣安全基地歡迎您”的紅色橫幅迎風飄揚。“到了到了,”田毅緊緊拉著妻女的手,幾乎要喜極而泣:“我們終於到了!”沈十安鬆了油門,匯入長龍之中,跟著前麵車輛緩緩往前挪動。自從病毒爆發之後,這樣平和有序的堵車場景竟恍若隔世,雖然速度慢,但四周熱鬧的人聲、轟鳴的引擎聲、興奮的交談聲,反而讓人從心底生出幾分放鬆和安寧:真好。還有這麽多人活著,真好。隻不過這前進的速度也著實太慢了一點。原先還能龜速前移,到後來徹底不動了,整整一個小時過去,沈十安等人移動的距離還不到五米。正好前麵那輛車上二十多分鍾前下車離開的人反向又走了回來,看樣子好像是打聽到了什麽消息。田毅跟沈十安打了個招呼,立刻下車過去詢問,一邊問一邊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個皺皺巴巴的香煙包裝盒:“兄弟,你剛剛是去基地門口了嗎?前麵什麽情況啊,都堵半個多小時了一動也不動,總不會讓咱們千裏迢迢趕過來,又不讓咱們進去吧?”對方有些防備地看著田毅,但在田毅遞過去一根煙時總算緩和了神色:“哪兒能啊,進是肯定給進的,就是流程有些麻煩,得檢查你身上有沒有傷口,體溫正不正常,還要抽個血啥的。慢慢等吧,這事也急不得,萬一有感染喪屍病毒的混進去了,到時候倒黴的還是咱們不是。”說到這裏停了停:“對了,你身份證戶口本啥的帶了沒?”“帶了帶了,”田毅連連點頭:“廣播和傳單上都說要帶,哪敢不帶呢。怎麽著,沒帶身份證明的不讓進?”“那不至於,這一個多月兵荒馬亂的,能活下來都算萬幸,也不可能所有幸存者都正好能把身份證明帶在身上,沒帶的補辦一張臨時證明就行。”對方略一低頭,湊近田毅手掌間的打火機把煙點著了:“我問你這話的意思呢,是因為那些兵在找一個人,姓沈,叫什麽沈十安,能證明自己就是沈十安的不用排隊,直接就能進去。嘖,估計又是什麽權貴有錢的或者是當官的,給自家人留的貴賓通道吧。媽的,都末世了依然有人仗著關係走後門。”田毅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想要回頭看看沈先生,但及時忍住了,繼續攀談:“隻要證明自己是沈十安就能進去?那假如有人說自己是沈十安,但是沒來得及帶身份證,豈不是可以蒙混過關?”電力和通訊網絡都斷了這麽長時間,總不能當場驗證指紋dna什麽的吧。對方笑了笑:“已經有七八個人這麽幹了,全被扔了出來。我估計應該還要核對一些基本信息啥的,比如多大年紀做什麽工作家裏幾口人之類,這種名額,哪能讓人輕易頂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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