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靄眉心跳了跳,盡管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還是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哈?”


    等到一進門,就被男人按在大門上像煎魚一樣翻了一麵又一麵,最後無力地被他抱去床上的時候,才聽到他在耳邊低笑:“生個大胖小子啊……”


    聞靄伸出剛在美甲店修的圓圓潤潤的指甲,在他的背上狠狠地撓了一把。


    **


    程峰叼著一根煙,站在家裏的陽台上,看著窗外,麵上有些不以為意。


    “她就一個女的,能有什麽能耐?”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麽,程峰的臉在淡淡的煙霧裏變得有些猙獰。


    “老子還想著說給她一點時間,結果她反倒自己坐得不安穩了。”


    “派些人去,就在周圍搞事情,最好是碰不到他們,又能夠讓他們被挑起火。”


    掛了電話,他將嘴角的那抹猩紅取了下來,狠狠地按在了陽台上的花盆裏。


    **


    又一個周五,下午兩點多,聞靄在辦公室裏看資料。


    馮鏵敲了敲門,還沒有等她回應,就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聞靄縮了縮脖子,謹慎地看著他:“小馮?姐名花有主了,你不要打什麽歪主意。”


    “……”


    馮鏵抿了抿唇,舉了一下手中拿著的手機:“聞總,風之島項目,有村民在那裏聚眾抗議。”


    聞靄趕到那裏的時候,發現之前來的時候空蕩蕩的街道,此刻已經圍了很多人。


    有穿著防暴衣服的警察,有公司之前派駐在現場做拆遷談判工作的工作人員,以及一些聞訊而來的記者。


    中間被圍著的,是一群神情激昂,嘴上不停地大聲叫喚著,手上高舉著橫幅的村民。


    人多起來,現場秩序就很混亂,聞靄直接穿過外圍的人群走了過去,發現站在中間的,有兩張熟悉的麵孔。


    楊媽媽將楊攀陽摟在懷裏,指著站在最前麵的一個工作人員。


    “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啊!就算旁邊的已經搬走了,你們也不可以把門窗都給拆了,你也不看看每天在這裏聚集了多少的流浪漢!”


    “要不是這一次早點發現的話,小果果是不是就要被這些流浪漢帶走啦!啊?!”


    “你們這屬於間接的暴力拆遷!”


    聞靄皺著眉,低聲問旁邊的一個工作人員:“這是怎麽回事?”


    那個工作人員認出了聞靄,簡要地給她解釋了一下情況。


    原來,這條街上已經移交了的房屋,本來門鎖都是完好的。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些移交的房屋的門窗就被拆了,慢慢地,裏麵就聚集了一大堆流浪人員。


    今天有一個村民的孩子不見了,大家急急忙忙地出去找,卻發現那個小女孩被那群流浪漢給帶到了荒置的房屋裏麵。


    還好沒有發生什麽,但這就像一根導火線,直接點燃了村民的情緒。


    ☆、周三 談判


    前麵的工作人員一直在試圖安撫著他們的情緒:“這個門窗的破拆, 也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 你們稍安勿躁……”


    誰知道村民聽到他這句話, 立即激動起來:“什麽叫不是你們決定?”


    “就是啊!那些門窗都是拆的整整齊齊的,難道你要告訴我是這些流浪人員自己砸門砸窗, 還能夠砸的這麽整齊嗎?”


    “你們以為這樣威脅我們我們就會簽字?!告訴你們, 我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會簽!”


    身後的人也開始群情洶湧:“對, 不簽!”


    聞靄看了那個工作人員一眼,眼裏閃過一絲冷意。


    這個人, 要麽就是個蠢材, 要麽就是故意的。


    在這個時候, 不去安撫村民的情緒, 居然還在推卸責任?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回去之後, 她會直接讓他收拾東西, 去人力資源部報道。


    公司不需要這種幫倒忙的家夥。


    在聽到有人說讓他找一個能說話的人出來的時候,聞靄直接躋身走了過去。


    “大家好, 我是這個項目的總負責人,我叫聞靄。”她朝大家頷首致意。


    楊媽媽看著她依稀有些熟悉的麵孔,還在猶豫的時候,懷裏的楊攀陽就驚呼了一聲:“是那個漂亮姐姐!”


    因為這條街拆的七七八八, 所以人流量沒有很高, 再加上聞靄姣好的麵容,導致楊攀陽一下就認出了她。


    他這麽一說,楊媽媽也算是認出來了, 心中隨即湧起的,是更大的憤懣之情:“你之前假裝來吃東西,其實就是來做臥底的是不是?虧我還把我好不容易研製成功的雙皮奶,給你嚐了一下!”


    聞靄:“……”


    楊媽媽,現在不是在演無間道好嗎?什麽叫臥底?她臥底過去也沒啥用啊,難道還能夠掏出什麽武器趁她不注意抵到她腰上逼著她簽字?


    而且不是說雙皮奶是第一次做嗎?怎麽就變成了好不容易研製成功?!


    她深吸了一口氣,又麵朝著大家:“我在這裏代表公司跟大家道個歉,我明白周圍的門窗被拆,導致流浪人員在這裏聚集,給大家的人身安全帶來了隱患,是我們公司處理不當。”


    “附近被拆掉的門窗,我們會在24小時之內,安排人員立即將門窗給安裝回去,並且加大這裏的安保巡邏頻率,盡量保證一發現流浪人員聚集,就立即處理。”


    她頓了頓,又說道:“對於這次小孩子被帶到荒置的房屋裏麵的事情,我們一方麵會報警處理,並且積極協助警方。另一方麵,我司也會就這一次小朋友因此而受到的損失給出相應的賠償。”


    麵對著她這個態度,本來激動地揚手舉著橫幅的村民頓時不知道該喊什麽了。


    張大著的嘴巴也尷尬地閉上。


    本來他們就是來要個說法的,結果人家態度極好,道歉誠懇,並且還願意給受驚的家庭予以賠償。


    他們還要說什麽?


    “就算是這樣,我們也不會簽字的!”


    對,還有這個,不管怎樣,他們都是不會簽的!


    聞靄依舊笑得溫柔:“嗯,本來就是自願性行為,我們公司當然不會強迫簽字。”


    誒?


    好像跟他們預想的不太一樣哦?


    這個時候對方不應該說價格沒談攏的話,大家坐下來之後平心靜氣地談?談到他們滿意為止?


    為什麽以前一直緊追著他們跑的項目公司,現在變成這樣不急不緩的佛係心態?


    看到大家沒有說話,聞靄繼續溫柔地補刀:“這一個地塊,大家應該也有所耳聞,我們公司是打算建一個商業廣場的。”


    “公司最期望的,當然是按照預設的那樣,能夠將這一整塊地區都納入到規劃之中。但基於私人財產不可侵犯的原則,我們也當然不會隻有一個計劃,所以說,如果大家還是不願意簽的話,那我們也會相應的啟動計劃二,就是直接避開這一條街,把整個商業廣場的建址區域往旁邊挪一挪。”


    村民反應了一會,才明白過來她是什麽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你們不簽的話,老子這塊地也不收了,整條街一定要整整齊齊,要拆一起拆,不拆就直接還原回去。


    那些已經簽字表示同意拆遷的村民?


    不好意思哦,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齊齊。


    必須100%同意,差0.01%都不行。


    旁邊一些來看熱鬧,已經簽過字的村民就不樂意了。


    “什麽意思啊?那我們這些簽了字的都不算數嗎?你們這是違約行為!”


    聞靄極其平和地笑了笑,耐心地給他們解釋著:“這隻是意願征集簽字而已,拆遷安置協議還沒簽呢,而簽拆遷安置協議的前提是這一塊的意願征集率要達到100%,如果達不到的話,這個意願征集是沒有法律意義的。”


    “提醒一下大家,”,聞靄最後再淡淡地說了一句,“根據地方政府的政策,如果這次項目終止的話,這一塊區域在五年內將不能夠再次提出改造申請。”


    於是,聞靄就看到不管是簽了字的,還是沒簽字的村民的臉色都開始不淡定起來。


    簽了字的握著拳頭,強忍著不去揍這些老鼠屎。


    “拜托,不要阻人發達好不好,你們強著一口氣留在這裏堅守到最後有什麽用!以為能夠賠償多一點嗎?”


    “對啊,都說了整個區域都是公開透明的統一的拆遷補償標準,也不知道你們這些不簽的人在打什麽歪主意!”


    沒簽字的也覺得很無辜,他們其實大部分都已經找到地方搬遷了,就是想著能不能做最後一個吃螃蟹的人,結果現在看著對方連水都煮開了,最後告訴自己有可能不拆了?


    “不是,聞小姐是吧?大家可以坐下來好好談一下的嘛,沒必要這樣一口就拍板定論了。”


    “對對對,商量商量,就是有商有量嘛……”


    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帕加尼。


    司機在外麵觀察了一下情況之後,回到後座,輕輕地敲了一下車窗


    “季總,聞小姐那邊似乎已經把情況解決了。”


    車窗緩緩地降下,露出一條十公分的小縫,季昱澤溫潤的眉眼露了出來,看著不遠處被眾人圍繞著,依舊笑得稀鬆平常的聞靄,輕勾起唇角。


    “走吧。”


    升上車窗之後,他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程峰在辦公室嗎?”


    聲音淡淡,前麵開車的司機卻不知為何,打了一個冷顫。


    **


    辦公室裏,程峰翹著二郎腿,看著現場人員錄的直播,指間夾著一根煙,吞雲吐霧看熱鬧。


    慢慢地,他就發現情況不對了。


    怎麽說著說著,就變成了村民在哄著聞靄了?


    發現後麵的情況開始扭轉之後,他開始有些坐立不安。


    他心裏為什麽有一種感覺,這一次自己是給聞靄送人頭去了?


    她直接就這麽順著自己的安排,讓本來一直強著脖子不願意簽字的最後十幾戶村民,語裏話裏似乎都有了鬆動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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