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歎息一聲,揉了揉她的發髻,倒想起自己曾經的戲言,她此刻還真就怕了這孩子因這個用情認真專一的性子吃了苦頭。


    “罷了,回家待休息好後再說此事,路上不方便。”


    薛令蓁應了聲,隻能壓下了心底裏的疑惑。


    ……


    魏大夫人壓抑著怒氣上了馬車,才忍不住失態地一掌狠狠拍在馬車裏的小桌上。


    身側的一個丫鬟連忙揉了揉她保養得益的手,歎道:“太太,您何必拿自己的手撒氣?再不濟還有老太太呢。”


    魏大夫人神色冷靜下來,抽回了手,端身靠在身後仙鶴穿雲青藍緞麵引枕上,她出身同樣是陽溪的另一大家族,所嫁的更是大名鼎鼎的魏家,在陽溪風光了這麽多年,到了京城,卻還要受一個自己的小輩三番兩次地下麵子。要不是為了魏家……


    魏家的宅子裏,魏家豪富,在京城裏所置辦的宅子也位於最為繁華的萬燈街裏,對於他們來說,這座宅子也隻不過是為了來京城暫住的歇腳地罷了。


    魏家的馬車一直到了垂花門前才停下,魏大夫人扶著丫鬟的手,踩著矮凳下了馬車,立刻就有小丫鬟進了內宅的正堂回話,這邊魏大夫人剛進了遊廊,從正堂出來的丫鬟小跑著到了她麵前,傳話道:“大太太,老太太聽說您回來了,讓您去一趟。”


    魏大夫人讓身側貼身丫鬟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這才去了正堂。


    正堂內,年歲已高的魏老太太簡單的一件家常鬆色錦緞褙子,頭發梳成了整齊的盤髻,隻插了支羊脂玉簪子,額前戴著個翡翠抹額,身子微微斜靠在木榻上的大紅銀線福字紋引枕上,手裏盤著一串十八子香木佛珠串,兩個年輕的三等小丫頭正跪在腳踏上,替魏老太太捶著腿。


    “母親。”


    魏大夫人行了禮,輕聲喚了句,魏老太太才睜開假寐的雙眼,指了指身前的一個黃花梨的木椅,示意魏大夫人坐下。


    “今日你去東宮,可見到了燁哥兒?”魏老太太聲音有些虛浮,不急不慢地問著。


    魏大夫人神情一怒,道:“燁哥兒的確出色,倒不像是他那個昏庸父親養出來的孩子。容貌也有五六分像了大妹妹,與咱們魏家也有些相似。隻是他與咱們這魏家並不親熱。”


    魏老太太並不驚訝,轉了轉手裏的佛珠,道:“咱們魏家對他不管不問了多年,如今突然上門了,他能對咱們親近嗎?”魏老太太歎了聲氣,不禁後悔幾分,又道:“說說,他今日都說了些什麽?”


    魏大夫人麵色難堪地說起了自己請秦燁過府看望魏老太太而被拒一事,不禁道:“燁哥兒雖好,可著實偏寵了那泰安郡主,以致都忘了規矩禮法。而那泰安郡主更是沒了規矩,處處頂撞長輩,甚至還對長輩出手!”


    魏老太太聽了不惱,卻是笑道:“你今日可是又在太孫的麵前也擺起了長輩的譜兒?”


    魏大夫人麵色青白,“實在是太孫他不領情。那泰安郡主更是牙尖嘴利,半點兒貴女的儀態都沒有。”提起了薛令蓁,她的手骨又開始微微作痛。


    魏老太太沉下了麵色:“我讓你去尋燁哥兒,是想讓他念著血緣關係,是讓你求他,去慢慢軟化他的態度。你倒好,一上去就仗著舅母的身份,去火上澆油,更讓他對魏家不喜。你為何又要去插手去管泰安郡主?”


    魏老太太冷笑:“若她當真如你說的那般,又是不懂規矩,又是牙尖嘴利、不敬長輩,你認為燁哥兒會這般喜歡她嗎?我還沒到了老糊塗的地步。你心裏不喜泰安郡主,她的一點兒動作你都能放大了百倍去挑刺兒,自然就是千般萬般的不好了。你心裏的那點兒心思,先藏起來,八字兒還沒一撇兒的事情,要是傳出去,還不毀了元姐兒的名聲?”


    魏大夫人愣了一愣:“怎麽,元姐兒的事情您和父親還未定下?”


    魏老太太睨了她一眼:“我與你父親還隻是有意,若燁哥兒不願,那自然不能,否則不就是結仇了嘛。”


    魏大夫人頗有些不甘心。


    “下去吧。既然我這個老長輩都來了,燁哥兒不會不來看一眼的,咱們慢慢等著,不要再上東宮去尋他了。”魏老太太心累地看著魏大夫人,見其走後,閉目輕念了一聲長女的名字,眼底裏有些濕潤。


    當年魏家在陽溪一帶,聲勢極大。自皇帝登基後,當年魏家家主的舉動更是讓皇帝不喜,一個不服從自己而且手中聲望權勢都有的家族怎麽可能被容得下?那些年,朝廷在陽溪的勢力愈來愈大,有針對性地打壓著魏家,甚至幾年間魏家在陽溪的勢力減少了三分之一。


    因此魏家當年將嫡長女嫁給了太子的舉動,不僅僅是為了向皇帝示好臣服,也是為的是下一任皇帝血脈裏能流著魏家的血脈。自此,皇帝接納魏家的臣服,減少了朝廷對魏家的打壓。甚至,因為魏太子妃的死和皇長孫的體弱與太子寵妾滅妻有關,而對魏家心存有愧,對魏家多有照顧。


    可如今秦燁雖有一半的魏家血脈,卻對魏家那般不喜,甚至超過了自己的預期,魏老太太不敢想,若秦燁登基以後,魏家的下場了。


    第47章


    等回到了陳國公府,夜色已深,一路走來的街道上,各戶各家已經熄了燈,隻有天上的彎月和寥寥的幾顆星子在閃爍著光亮。


    陳國公府內,院子裏因幾個主子不在,也顯得黑乎乎的。十幾個丫鬟和謝嬤嬤、方乳母手裏提著燈籠,在遊廊裏坐著等候著宋氏她們,隻有周遭的草叢裏有些些的蟲鳴聲。


    一見宋氏、薛令蓁和雲氏下了馬車,幾人趕忙趕了過來。


    “太太披上件衣服,身子正要緊的時候,可不能著了涼。”謝嬤嬤將手裏拿著的單薄的外褂披在了宋氏身上。


    此時夜色已深,晚風徐徐送來涼意,宋氏忍不住攏了攏衣袖,蓋住了手指,伸手去摸了摸薛令蓁正捧著腰間玉佩的手,溫軟的小手裏暖和得很,她才放下心,又對身側眉眼中透著些許疲憊神色的雲氏笑道:“嫂子瞧,到底是小孩子身體火旺些,咱們可比不了了。”


    雲氏笑了笑,摸了摸薛令蓁肉嘟嘟的小臉兒,惹得她抬起一雙漆亮如星的明眸望向自己。“這話倒是。咱們累了這一整天,早就沒了精神,蓁姐兒倒還顯得活力。”


    宋氏想起了呂夫人的那番話,神色又是一淡,見今日天色深了,叫來了方乳娘:“你帶著姑娘回流霞院歇息,莫要讓她久玩,吃些東西就早些睡。你看看她腿上可受了傷,那膏子給她揉揉按按。眼睛也熱敷一下,消消腫。”


    她轉身對薛令蓁道:“你今日晚上沒有吃多少東西,但也不能多吃,小心夜裏積食了。”


    薛令蓁有些不好意思:“我哪有那麽好吃?阿娘盡會損我。”


    雲氏和宋氏忍不住笑了起來。


    薛令蓁同雲氏、宋氏行了禮告辭,便帶著雪鬆、雪槿往流霞院走,路過一直空著無人的清心居時,隻聽見一陣陣的清脆的兵器響。


    “這是怎麽了?”


    方乳母想了想,拉著她笑道:“想來是表少爺還在練武呢。清心居素來無人居住,院子又空蕩無物,太太見舅老爺還要教著表少爺習武,就將這處院子收拾了一下,當作了練武的地方。這幾日一直如此,郡主你睡得早,才沒注意。”


    剛說了幾句話,裏麵的動靜也停下,過了一會兒,宋朗帶著個小廝從清心居出來,穿了身銀白勁裝,襯得身材高大挺拔,眉眼俊挺。


    宋朗見著了遊廊裏的薛令蓁一行人,明顯沒想到薛令蓁會在此,愣了一下,隨即麵上不禁掠過絲笑意,“表妹,回去拿絹帕熱敷一下眼睛,莫要熬夜,早些休息。”


    隻見那燈籠的光芒下,小姑娘的一張臉顯得分外嬌美,肌膚多了一層淡淡的柔光,所謂美玉瑩光,也不過如此了。隻是此刻雙眼紅腫,臉上還隱約留下了一些淚痕,看起來有些狼狽,卻又讓人覺得心疼。


    薛令蓁這才想起,自己此刻雙眼紅腫,想必是十分狼狽了,不好意思地道了聲“表哥好”,這才帶著方乳母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了流霞院,雪棠還在守著屋,穿著一身素青的裙子要睡不睡地倚在桌子旁打瞌睡,自微微支起的窗戶瞧見了薛令蓁的身影,急忙打起精神出去行禮。


    一見到薛令蓁的雙眼,雪棠對雪鬆道:“雪鬆姐姐,郡主的眼睛,這是哭得多狠啊。我去打些熱水,你給她熱敷一下。”


    雪鬆點點頭,問道:“郡主可想吃些東西?”


    薛令蓁坐在榻上,脫了繡鞋,將腿擺在小凳上,聞言,便道:“小廚房可備下了什麽?”


    雪鬆去問了幾句,回道:“二姑娘知道夫人和您必是在宮裏沒用好飯,提前命小廚房備下了一些雞湯麵,還有一些糕點。”


    薛令蓁手指敲了敲桌案,便道:“那就要一碗雞湯麵,糕點就不要了,夜晚吃了怪甜膩的。”


    方乳母捋起她的裙擺和褲腿,隻見白嫩的膝蓋上,青了一片,方乳母平時最看重薛令蓁儀態的人,此刻心疼地紅了眼睛,口裏直道:“還好這喪儀郡主隻用去一次就好。否則就要受大罪了。”


    方乳母說罷,拿了藥膏在薛令蓁腿上抹勻了,那邊雞湯麵也熱乎乎地盛了來,蘭花邊的青瓷碗裏,雞湯冒著熱氣兒,濃香撲鼻而來。她喝了幾口雞湯,隻覺胃口大開,將一碗麵吃了個幹淨。


    方乳母記著宋氏的吩咐,連忙攔下第二碗,命雪鬆將碗收了去,正巧雪棠備好了熱水,給她熱敷了眼睛,洗漱之後,立即讓薛令蓁上床歇息,臨了,還將她那盞擺在床頭的明珠寶燈也拿到了外邊,嚴禁她再看什麽東西,不睡覺。


    薛令蓁有些欲哭無淚,雪鬆見她的樣子,不禁笑了笑,取來了放在妝奩裏的安神香囊,掛在了床帳上,替她鋪好床褥,道:“郡主還是早些睡吧,您今日眼睛腫了些,也該要好好歇歇眼睛了。”


    第二日清晨,薛令蓁是被窗外一陣陣的滴水聲吵醒了,睜著睡眼問著睡在榻上的雪鬆:“今日是下雨了嗎?”


    雪鬆撐起身子看了眼,“正是,姑娘也該起了。”


    待薛令蓁打理好了一切,便又想起昨日宋氏和呂夫人交談後,就猛然變差的神情,宋氏當時不肯言明,以天晚為理由給她打發過去了,反正不是什麽好事情。


    她心不在焉地對著窗外的花卉畫了幾幅畫,沒過多久,宋氏果真就遣了珍珠來找她。


    宋氏頗有些愁眉不展的樣子,今日也未同雲氏說話,見到了薛令蓁,招手叫她到了身旁。


    她穿了件竹紋壓邊白綢裙子,外頭簡單搭了件紗衣,因不需用心搭配,手腕子上依舊戴了串那小葉紫檀的佛珠手串。


    宋氏見了那串佛珠,不禁又是一歎。一串小小的佛珠,蓁姐兒看上了眼,就接連戴了七年。若是日後真對太子動了心,她就怕她把一輩子都搭進去了。


    薛令蓁道:“阿娘,您還沒告訴我,昨日呂伯母究竟說了些什麽。”


    宋氏笑了笑,“蓁兒,你素來聰慧,又不是個尋常孩子,應當知道自己未來的歸宿了吧。”


    薛令蓁點點頭,道:“女兒生來即有異象,又被國師批言與國運相關,皇上不會容忍女兒嫁到旁人家中,自然唯有東宮,將來的帝主是我的歸宿。”


    宋氏拍了拍她的手,苦笑道:“那你可知,這帝王後宮,三宮六院,妃妾諸多,你可忍得下?更何況,你與太孫年歲有差,待你入門時,他府裏難免不會有些侍妾通房之流,雖是些不上台麵的人,可若當真趁比你早入府幾年,討得了太孫的寵愛,也是一棘手的事情。”


    薛令蓁皺了皺纖眉,呂夫人給宋氏說的話,難不成是皇帝有意讓太子妃給秦燁選些通房妾侍?她不禁生出些不快來。


    她頓了頓,見薛令蓁麵上已經有些低落,便說:“你若學學太子妃娘娘,我也放心了。凡事留著三分心,即使感情再好,也不可將心全部交了出去。你的身份,你的地位,就是你將來最有力的保障,至於寵愛,不過錦上添花。”


    薛令蓁突然笑了起來,眼底裏如明珠璀璨,指腹輕輕撫著手腕上圓潤光滑的佛珠,對宋氏搖了搖頭:“阿娘,我和太子妃娘娘不是一類人。我絕對不會容忍自己的丈夫有其他的妾侍通房,我的夫君,隻能一心待我,一心有我一個妻子。若他自己當真做不到,我也有辦法讓他做到!”


    吳太子妃厭惡太子,並且她從小接受便是一夫一妻多妾的教育。對於吳太子妃來說,太子的妾侍是合法的,她承認她們,並且對於她們十分寬厚,當然,屢次挑戰吳太子妃地位的李庶妃除外。


    而對於薛令蓁來說,哪怕是在末世,她的社會所允許的隻有一夫一妻的製度,妾是根本不被社會與法律所承認允許的。而她的性格,也絕對不允許自己可以容忍下丈夫的妾侍。若到時秦燁當真做不到,她也有自己的手段去讓他做到這一點。既然秦燁早早就做出了選擇,就不能後悔。


    宋氏聽了她這番話,神色一驚,怎麽也想不到女兒會有這般驚世駭俗的想法,即使當年宋家父母那般嬌寵宋氏,也從未想過要讓自己未來的女婿房中隻有女兒一人,更別提,太孫是未來的皇帝。


    “胡鬧,你這是從哪裏學來的?若被別人聽見,指不定就要如何借此生事呢。”宋氏望著薛令蓁帶著明媚笑意的麵容,還是生不起氣。


    薛令蓁拉著宋氏的手,靠在她懷裏,軟聲笑道:“阿娘不必擔憂。隻有你我,我才敢如此說。阿娘你也說我生來祥瑞,我不是凡人,自然有些你不知的神通。你不必如此憂心的。”


    宋氏一怔,望著女兒明亮的眸子,心底不由得想要信服她。她也說得沒錯,蓁姐兒又豈是尋常的小娘子呢。


    她無奈一笑:“罷了,阿娘也不想讓你改變自己,你隻記住,日後宋家、薛家都是你的依靠。”


    回到房中,薛令蓁看著滿院子開得嬌豔的花朵,托著下巴,咬唇思考一番,還是決定提前要“警告”一下秦燁。她揮了揮手,讓雪棠拿來了筆墨紙硯。


    雪棠照辦好後,忍不住戳了戳雪鬆的胳膊:“雪鬆姐姐,郡主這看著有些不對勁啊。”


    雪鬆憑借著自己經驗,道:“應該是給太孫殿下寫信呢。”


    問竹軒中,最繁忙的喪儀之後,秦燁終於能找得幾分清閑,太子喪事接下來大半便可交給了禮部負責。


    夏直萬分珍重地捧著封書信進了書房。最近方姑姑被開恩出宮榮養晚年,宮裏人人都羨慕,卻不知這是太孫殿下放棄方姑姑了。因此,夏直接過了她手裏的一部分權力,成功升為了東宮的管事大太監。


    “殿下,泰安郡主來信了。”夏直獻寶似的將這封書信遞了上去,心中也有些納悶,昨日郡主還跟殿下見過,怎就今日又寫了信過來。


    秦燁白皙修長的手指執著一顆白玉雕成的棋子,聞言,將玉棋拋在了棋盤上,接過了書信,拆開信封,含笑的神情逐漸變得有些莫名的困惑,最後還是不禁笑出聲來。


    這丫頭,心思倒是擔心得多,也不知是聽了誰的話。他這一生,真心想守住的隻有她一個,何來旁人?


    夏直偷偷瞄了一眼,隻隱約看見了末尾寫了一句“一生隻一妻,不得有妾。”,心裏大驚,看殿下這神情像是應了下來,夏直隱隱又把泰安郡主的地位又抬高了兩層。


    秦燁提筆在紙張的空白處寫下一個筆跡鮮明的“諾”字。


    諾有二意,一為承諾終生不變,二為答應同意。


    第48章


    太子的喪事,按理來說,京中的軍民百姓在十三日內是不允許作樂的,京城裏因此而沉寂不少,直到了八月份多的日子,才漸漸又熱鬧起來了。


    而陳國公府中,宋氏的月份眼見三月多了,身體逐漸安穩下來,這才正式將消息放了出去。那梁姨娘本聽兒子薛榮的言語,還有些半信半疑,宋氏就算保養得益,但一個四十多的婦人,都該是祖母的年紀了,竟真的又有了孕事。梁姨娘在自己的院子裏又哭又笑,將自己的帕子撕了去,可又不得不重新添上了脂粉,撐起笑臉,與隔院兒的孫姨娘一道兒去向宋氏祝賀。


    現在府中上下的人,都知道了宋氏的孕事,而且極可能是個嫡子,她和庶長子薛榮的地位就尷尬了起來,尤其是現在薛林還在“病重”養身,不過問府中上下各類事務。


    當日因宋家起複的事情,薛榮在族中有不少的人巴結,可他自偷聽得知了這消息,心中便上下忐忑不安,尤其是在自己的貼身小廝也不知不覺被人替換了後,更是連這些日子族中的寬待都覺得不舒服和害怕。果不其然,待宋氏快要有了親生子嗣,他這個庶長子又變得礙眼起來了。


    薛榮想到這,又是恨毒了正房裏那地位高高在上的宋氏母女幾人。


    與薛榮一道下學的族兄看著他沉默的模樣,念著還是同窗幾載的情分,安慰道:“你可別多想了。好歹還是國公府的大少爺,比我們強上不少。再者,國公夫人肚子裏,究竟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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