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軒雍腳步一頓,想起陳國公嫡親的姑娘中,隻有二姑娘與自己較為適齡,本來他母親郎氏又與薛夫人交好,本就有了一半的勝算,可偏偏那二姑娘對自己分外冷淡,若有若無還有些厭惡,這可就難辦了。


    此事說來,他也莫名有些委屈。想他在蔡陽,雖父母無甚官職,自己卻是個才華出眾的少年,品行容貌無一不是被誇讚的,怎到了這薛二姑娘的眼裏就這般不討喜了呢?


    陸軒雍百思不得其解,卻見那暗處半隱半藏著一個纖瘦身影在緩緩走動,因而出聲問道:“是什麽人?”


    那身形抖了抖,似是被嚇著了,緩步走出,卻是一個纖弱少女,雙眼微微紅腫,正是要回溪梅院的薛令萍。


    陸軒雍見其衣著並非國公府中的下人,料不準身份,見其楚楚可憐之態,不禁溫聲道:“方才嚇著姑娘了。天色已晚,姑娘莫要在此久留。”


    他心裏念著男女大防,怕傳出流言惹了薛家不喜,便匆匆離去。


    那薛令萍見了他彬彬有禮的斯文模樣,不免心中稍稍悸動。她暗道這人是從大伯父書房出來,自然不是尋常人,可恨自己身有宮寒一病,又被謝三娘子羞辱一番,若今日之事傳了出去,她就算是沒臉出去見人了。


    薛令萍暗自垂淚,待回到溪梅院,林氏已在客房收拾,見女兒散心回來,卻哭得雙眼紅腫,麵色發白,嚇了一大跳,“萍兒,你這是怎麽了?”


    薛令萍咬牙搖了搖頭,死都不肯將此事說出,卻讓林氏心中愈發起疑,以為是被人怠慢了,安慰道:“好萍姐兒,別哭了,咱明日便回家,再不在此受人輕慢!”


    ……


    “太太,姑娘,你們是沒瞧見,當時那薛令萍整個人都快羞死了,我當初怎就沒瞧出來謝先生還有這一張利口?”琉璃坐在榻下的小凳上,一口伶牙俐齒將當時薛令萍的神態學得是活靈活現,惹得滿堂笑聲。


    可笑歸笑,薛令萍此舉無疑還是惹了宋氏和薛令芳不喜。


    謝三娘子來薛家是念著和宋氏的年少情分,收薛令蓁為徒那是因為薛令蓁合了她的眼緣,可那薛令萍卻是想著白占便宜、踩著人上位,未免吃相太難看了一點兒。


    下計沒成功可不代表沒做過,宋氏和薛令芳又不是什麽善人,斷然是不會因為沒被薛令萍占了便宜而放過她。


    薛令芳恨不得讓薛令萍千刀萬剮,冷笑道:“她不是一心要求個好名聲嗎?那我就讓她的名聲臭大街!”


    宋氏眼中冷光閃爍,輕笑:“這還不簡單?”她吩咐下去:“珍珠,你去取些錢,讓不起眼的心腹在鬧市處多找些乞兒,或者貧人家的小兒,用這些錢叫這些孩子將這件事情傳出去,關於我們的,倒可略去些,隻是薛令萍的所作所為,務必要說的仔細。連她害芳姐兒落水的事情也別落下,也叫宗族的人看看,薛樹夫妻倆究竟養了個什麽貨色!”


    珍珠應了下去,辦事效率極快,不過兩天就看到了效果,小孩子嘛,管不住嘴,尤其是那些乞兒,到處流竄,消息自然傳得快,薛樹和國公府早就分為了兩家,火怎麽燒也燒不到陳國公府。


    薛令萍死也不肯說這事情,林氏隻以為她受了氣,陪了她在家中好好休養幾日。這日她自己按例去鋪子上查賬,本就因薛林之故而生意一般的鋪子今日愈發冷清了,連林氏也生了一肚子悶氣,責問那掌櫃夥計。


    掌櫃的有苦說不出,總不能去說是因為主子家的姑娘的名聲,諾諾道:“這已不是頭一日了,這幾天生意都比往日差了許多。”


    林氏鬱悶地讓幾人退下,見平日裏的一個認識的熟客正好路過,卻繞到了別家,忙上前攔著,問個緣故:“姚夫人,您以前不是說要多到我家鋪子來照顧照顧生意,怎如今還跑到了別家?”


    姚夫人和林氏是牌桌上的交情,向來談得上幾句,如今卻疏遠著道:“那是以往不知道你家的教養,你家女兒都能害了自己堂妹的性命,卻還有臉捧著自己不知道幾斤幾兩的‘拙作’想搶了謝三娘子做先生,去蹭個好名聲。以前你跟我說自家女兒被國公爺的二小姐仗勢欺負,隻怕是你女兒想害人性命不成,反被責罰吧?我還怕你連累我家的女兒!”


    完了!林氏腦子裏一個霹靂,沒聽清姚夫人後麵的幾句話,身子就直挺挺倒了下去,幸好身後還有丫鬟在。


    林氏這下子什麽也顧不得了,早早回了家中,還未來得及找薛令萍仔細詢問,就見下了學堂的長子薛茂麵色鐵青地將薛令萍從屋內拽了出來。


    薛令萍哭得狼狽不堪,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麵頰紅腫,留下了一個明顯的巴掌印,嘴角絲絲地滲出血跡。


    “你這是做什麽?萍姐兒她可是你的親妹妹!”林氏撲上前護住了薛令萍,也顧不得生氣,對長子哭道。


    薛茂揉了揉抽疼的額角:“母親,若非我從別人口中得知,你還想將萍姐兒做的事瞞我瞞到多久?芳姐兒可是她的親堂妹,尚還比她小了一歲多,她怎忍心下得了手?事後竟還有臉再去算計芳姐兒?那可是謝三娘子,人家是被大伯母請來的!怎麽看得上她?”


    薛令萍偎在林氏的懷中,聞言,眼中不禁流露出一絲怨恨。


    林氏哭道:“那件事情根本就是薛令芳害得你妹妹,萍姐兒如今落下個宮寒的毛病,讓宋氏他們賠給萍姐兒一個名師,提高萍姐兒的地位有什麽不可?這件事定是宋氏毒婦傳出去的,我這就找他們算賬!”


    薛茂連忙攔住她:“母親,萍姐兒腦子糊塗,您也跟著頭腦不清楚嗎?這一切都是萍姐兒罪有應得,您就算去,又有什麽證據?隻會惹出更多的亂子,您就聽我的,莫要再攙和進國公府的事情!”見她還是不甘,薛茂直言:“母親難道就不為我和父親考慮考慮?若您再如此縱容萍姐兒,隻會給我們一家惹來更多的麻煩,兒子的前途您也就不考慮了嗎?”


    林氏這才鎮定下來,四目無神,哭道:“那如今你妹妹名聲毀了,可還怎麽辦?”


    薛茂氣惱地看著地上的薛令萍,冷言道:“就將萍姐兒禁足在她院子裏,請個嚴厲些的嬤嬤教導她規矩,待兩三年後,這自然沒多少人記得萍姐兒的事情了,那時我也有了更好的功名,萍姐兒也能找個好人家。”


    林氏走到還在抽泣的薛令萍麵前,痛心道:“你做事怎就不提前告訴娘一聲,怎麽這麽膽大呢?如今你就聽你哥哥的,好好學學規矩。”


    薛令萍道:“娘,你難道真要把我關起來?我不要!”


    林氏見薛茂眼中的冷光,深吸口氣,“來人,把姑娘給我關起來,門上上鎖!”


    薛茂不禁鬆了口氣,但願這樣能讓父母消停些,也能讓國公府那邊消些氣。


    第16章


    自薛家的泰安郡主祥瑞誕生後,京城中便一直風平浪靜,薛令萍的那些事情也隻能算是內宅之事,當作飯後閑談罷了。


    倒是進了七月間,吳貴妃卻突然下了一道旨意,將定國公姚家的三姑娘和吳貴妃娘家陽信侯吳家的四姑娘召進了宮中陪伴吳貴妃。


    這姚三姑娘是二房嫡女,也是如今姚家唯一尚未出閣又年已及笄的姑娘,父親任四品文職,而這姚家更是大族,曾出過三代帝師,家中的姑娘素來以知書達理出名。


    而這吳四姑娘是陽信侯的繼室所出嫡幼女,因生母早逝,其父不曾再娶,幾位姐姐也都出嫁,這吳四姑娘自十二歲起便在家中打理內宅之事,頗有賢名,她出身頗高,又有吳貴妃這樣的姑母,隻是因有一個喪母之女的身份,高不成低不就的,年至十九尚未說定人家。


    而這兩個姑娘的出身,俱是京中貴族嫡出之女,又年歲在出嫁之齡,可現在皇上膝下諸皇子除太子妃逝去外,其餘皇子皆已成親,且側妃位置已滿,依著這兩個姑娘的身份,斷不可能是去做那種沒名分的庶妃妾侍之流,那就隻有一個可能,聖上要在這兩個姑娘中選一個做太子繼妃。


    京中之人心思不禁浮動起來。太子東宮的李庶妃深受寵愛,膝下生有太子唯二的一雙健康子女,太子更是為了李庶妃,十年不曾續娶太子妃,生生把原配嫡出的皇長孫襯成了透明人。時間一長,人們幾乎都已經認定這三皇孫秦熾是了太子內定的繼位人選,李家也跟著水漲船高,從一個不入流的六品京官成了如今的新貴之家。


    可上一年年末,李庶妃之女先是被罷免了郡主頭銜,後又是被送去了仙慈庵,原本的側妃之位也聖上貶成了庶妃,可好歹她還生有一個健康的三皇孫,又有太子的獨寵,依舊是東宮一人獨大。


    現下可就不一樣了,先是二月份白侍妾曝出了身孕,五月份又傳出皇長孫身體有些好轉的消息,如今又是要新選太子妃,這兩位太子妃人選出身皆比李庶妃高出不知道多少個等級,又比她年輕,將來若生下子嗣,那可就是嫡出的身份,若皇長孫再真身體好轉,這三皇孫的地位可就要一落再落。


    這李家自然比旁人更要操心,速速派人往東宮裏送了口信。


    太子東宮之中,李庶妃不知在屋內砸了多少瓷器花瓶,心頭仍是氣不順暢。想起今早齊側妃若有若無的譏諷眼神,她又是一氣,順手將一個茶盞砸向了宮女,將那小宮女頭上砸出一個口子,急忙讓人悄悄處理了。


    見她這般惱怒,宮女太監們都避之不及,唯獨她的奶嬤嬤心疼地靠近了她,“好娘娘,您可別氣壞了身子,府中大爺傳了信來。”這大爺便是李庶妃的弟弟李茂積了。


    “大爺說了,這太子妃的人選隻怕就是皇上定下的,讓您這幾日低調些,另外,”奶嬤嬤繼而貼近了,放低聲音道:“大爺特地交代了,讓您千萬收斂了對泰安郡主的不喜,相反,還要十分疼愛她,隻有讓三皇孫殿下娶了泰安郡主,三皇孫的地位才穩得住。”


    李家不能在朝堂上為李庶妃母子提供太大的助力,走到現在,基本上全靠李庶妃的肚子爭氣和太子的寵愛,可太子再厲害,也隻是儲君,對不過皇上,皇上一下定決心要續娶太子繼妃,那太子也不能反抗。現在這泰安郡主是穩打穩的為太孫之妃,也就是三皇孫目前最大的助力了。


    李庶妃聞言,百般不願,她倒是樂意讓兒子納了這薛家小女,可卻不願還要疼愛她,那她的燦兒豈不是白受了苦,自己做母親的,不僅不能為她出氣,還要對她的仇人好。


    奶嬤嬤暗道這姑娘在東宮被太子寵慣了,性子竟越發地回去了,隻得悄聲勸道:“您忍著,這也是為了小郡主著想。待三皇孫將來地位穩定了,太子爺一登基,必是會將小郡主召回來的,到時候薛家那女娃沒了用處,您又是她的婆母,怎麽教訓都是合情合理的。”


    李庶妃這才點了點頭,隻是萬萬不可真叫兒子對那薛家女真有個感情,利用一下就算了,她可看不得日後那薛家女靠著自家兒子母儀天下,那才真叫心嘔呢。


    ……


    昌德宮中,吳貴妃和藹地拉過站在麵前的兩個年輕女子,“好兩個出挑孩子,我這裏冷清慣了,好不容易來了兩個年輕的孩子,你們可要多陪陪我。”


    姚三姑娘今年十六,性情活潑些,聞言便淺笑道:“那娘娘到時候可不許嫌臣女鬧了。”


    吳四姑娘年長幾歲,成熟穩重,雖不多言辭,卻十分體貼,坐在吳貴妃身邊,見吳貴妃坐的時間長了,輕輕替自己這姑母按摩。


    吳貴妃將兩人表現看在眼中,心中便有了思量,麵上卻是不動聲響,笑說:“我瞧你們也都累了,房間已經命宮女們準備好了,你們姐妹倆快去歇歇吧。”


    待兩個姑娘退下,吳貴妃進了偏殿,對坐在榻上心不在焉地批閱奏折的皇帝道:“皇上,您瞧中了哪個姑娘?”


    這次選太子妃,除了有管束東宮之外,也有打壓李庶妃之意,但皇帝念著東宮的子嗣還需照料管教,秦燦的事情已經是一個教訓了。因此此次太子妃的人選都是出自世家的有賢德的女子,年歲也不能太小。


    皇帝輕咳了一聲,放下筆,盤腿伸了伸腰,“朕看呐,你家的四侄女倒是個好的。性情仁厚孝順,教導太子的幾個子嗣,也是合適的。”他頓了頓,“姚家的姑娘還是年輕了些,做繼太子妃怕是為難了她些。”


    吳貴妃替皇帝揉了揉肩膀,聞言,道:“這兩個孩子左右還要在宮中住上一段時間,您在仔細觀察觀察,也不遲。”她雖這樣說,暗地裏明白,皇上多半就是定下了,眉間不禁皺了皺,吳家出了個貴妃,本就榮耀了,再出個太子妃,就真的是盛極了,侄女還是要多加教導,萬不可做出李庶妃那樣的事。她有種預感,李家遲早要受牽連,吳家可不能這樣。至於哥哥那裏,也是要交代一番了。


    送走了皇帝,吳貴妃沉思一番,命人悄悄將吳四姑娘叫來,將此事交代下去,好讓她心底有個底兒:“好孩子,我知道讓你做太子的繼妃怕是你心裏不願的,但聖上主意已定,咱們是改變不了的。如今趁著你還在宮中,我先囑咐你一些。”


    除了聽聞自己被選為太子妃的一刻有些驚訝外,吳四姑娘神情沉穩。見此,吳貴妃心中滿意,道:“聖上此舉,意在讓你管束東宮,莫要再讓李庶妃妄為。因此你倒是不必對她客氣,隻管拿出主母的氣勢來。但對於這皇長孫,你必要斟酌著對待。雖傳聞他不受寵,可聖上卻一直將這個孫兒掛念在心裏,隻是他體弱,出生的時辰不吉利,聖上怕養出了感情,便更受不了他早逝之事。你不得學著李庶妃暗中苛待他,但也莫要走近,他的身份到底敏感。”


    突然,她的神情嚴肅下來:“咱們吳家向來忠的是君,從不站隊,你也不得生出什麽爭的心思。日後作為太子妃,打理好東宮,管教好妾侍子嗣,才是你的根本任務!”


    身處後宮多年,吳貴妃從低階妃嬪坐到了如今後宮的最高位,皇帝對她雖無寵,但頗為敬重信任。要知道,作為一個妾室,能得到丈夫的敬重是何等不易。


    吳四姑娘乖巧地應下,自己心中也明白,待進了東宮,可就不隻是為自己活著,家中父親姐妹兄弟萬不可因自己的一時頭昏而連累了,她細細聆聽,將吳貴妃一言一詞都細細記入心裏。對於太子本人,她除了厭惡還真找不出任何感覺。


    寵妾忘嫡到了滿朝皆知的地步,連個麵子功夫也不會做,將嫡長子視若無睹,朝野大臣宗室之中,也就隻有這太子一人了。


    姚家吳家的兩個姑娘在宮中住了五日,姚三姑娘先被送回了家,得了較多的賞賜。而這吳四姑娘雖得的賞賜不多,卻格外得了聖上的一柄玉如意。


    果真,三日之後,宮中便下了一道旨意,聘吳四姑娘為太子繼妃,擇定八月初九由吳家迎娶新太子妃入東宮。


    作者有話要說:  別擔心,吳四姑娘不是反派


    第17章


    京城四月初的天氣不冷不熱,這京郊外的靈雲山下氣候卻要更冷上一些。半山腰的一片桃花林到了此刻也還開得旺盛。遠遠望去,一片青山綠野之中,唯有這片桃林之地粉紅得嬌豔奪目。


    昨夜裏剛剛下了一場雨,雨水未幹,露珠沾在桃花的花瓣上,晶瑩剔透。一身鵝黃春衫配著珊瑚色百褶裙的小女童梳著簡單的雙環髻,一頭濃厚的黑發如同青墨一般,光可鑒人。雖看起來才六七歲的大小,但已是生得膚如凝脂白玉,雙眸似月夜寒星,一張粉嫩的小臉就如同這桃花一般的嬌嫩可人。


    她微微掂起腳,伸手摘下一朵桃花放在籃子裏,伸出袖子一截雪腕上,帶著一串素雅的佛珠玉蓮手串,因戴的時間久了,閃著綢緞一樣的反光。


    薛令蓁將手伸進裝滿鮮嫩花瓣的籃子裏,花木的精純精華緩緩通過精神力吸納入體內,過了片刻,她的肌膚上泛著淡淡瑩潤光澤,連胸前墜著的晶石也微微閃爍著流光。


    “姑娘,謝先生叫您回去用飯了。”時隔六年多,已經長成半大少女的雪鬆、雪竹姐妹二人在她四歲跟著謝先生學藝時,也被宋氏送到了這靈雲山的雲鶴莊內照顧她。


    姐妹二人身著相同的衣服,雪鬆年長些,平日裏成熟一點兒,不善言語,卻會些武功。雪桐年紀小,為人機靈,善於膳食女紅。


    薛令蓁抽出了手,若無其事地將籃子遞給了雪桐,笑吟吟地道:“今日摘得花瓣鮮豔,回去了做成花汁膏子給你們玩。”


    雪桐捧著籃子,“這倒好,前些日子剛做好的讓謝先生瞧上了,拿去做了顏料。這回我可舍不得了。”


    雪竹拍了她一下:“你還說,最後謝先生畫了一幅人物畫,不還是給你了?”


    雪桐嘻嘻一笑,將手中拿著的鬥篷披到了薛令蓁的身上,“姑娘這桃花膏子這幾日怕是做不成了,國公府派了人來,我去取姑娘鬥篷的時候瞧見的,估計是來接姑娘回府的了,二姑娘也快說親了。姑娘是二姑娘的親妹妹,也該回去的。”


    薛令蓁歪頭想了想,這些年回陳國公府回的少些了,與二姐姐薛令芳也相處的時間也比不得以往了,不過她素來關愛自己的這個妹妹,時不時寄些東西來,自己如今都六歲多了,那她也有十六歲大小了,按照這古代的習慣,也該是說親了。隻是她上次回家,還沒有人提過呢,這次怎麽了。


    壓下心底的疑惑,她快速回了雲鶴莊內。


    暗香廳內,謝瓊用罷了飯,見自己那淘氣的學生去摘桃花還沒回,命下人將飯菜端回廚房的灶上溫著。她下方立著兩個嬤嬤,有些等急了,不過念著自己麵前坐著的可是泰安郡主的先生師長,也便沒有流露出來。


    “先生,我回來了。”


    門外傳來女童一聲綿軟嬌嫩的聲音,其中一個老嬤嬤心中激動不已。她是府中老人,但因薛令蓁這幾年回家回的時間不長,她也沒見過幾麵,這次來接薛令蓁回府,也是她千方百計爭取來了的機會,若能在郡主麵前露上一麵,討得她的歡心,自家在府中的差事也能升一下。


    她心裏想著這隔了幾年未見,那小仙童一樣的三姑娘該出落成什麽樣了。扭頭一見那剛入門的女孩,饒是已經有了心裏準備,也愣了愣神,不禁咋舌,小小年紀就有這等的模樣,再等幾年,徹底長開了,該不就是京中第一美人了吧。


    另一位老嬤嬤則露出了慈愛的笑容,望著進門來的女孩,柔聲喚道:“蓁姐兒,幾天時間沒見,想沒想謝嬤嬤?”


    薛令蓁先向謝瓊行了禮,方露出一對淺淺梨渦來:“當然想了,我日日夜夜也想著您做的牛乳糖粉糕呢!”


    她人生得嬌美剔透,不言不笑時,那渾身就似是剛下了凡塵的金童玉女,而若是笑了,那便真能讓人甜進了心眼裏,再也出不了她這個蜜罐子了。


    當年宋氏帶著四歲的她前來拜師,謝瓊到底獨居慣了,又未曾有過子女,雖收下她這個小弟子,卻不知如何照顧,又怕小孩子吵鬧,每日隻教她學藝,晚上則教她史書典故,另安排了時間教她一些女紅廚藝。除了教學之外,兩人之間也很少有其他交際。


    幸而薛令蓁是個乖巧伶俐的,發揮了自己纏人的功夫,憑借今世的一張盛世美顏的臉,成功將謝三娘子這朵高嶺之花摘下。人與人交往,當真心換真心。薛令蓁與謝三娘也是如此。


    見薛令蓁這般小的孩子將自己真心實意地當作了可依靠的親人來對待,謝三娘子也被她給暖化了,日子一長,便將她當作了親生骨肉來對待。


    這幾年她呆在謝瓊身邊,她待薛令蓁是打心眼裏的疼愛,宋氏因是一府主母,尚有長女要照顧,有時難免有些疏忽。而謝瓊竟比宋氏還要上心體貼幾分。薛令蓁雖口中叫著先生,心底裏亦是將她看作了親人,隱隱還要比宋氏更來得親近幾分。


    謝瓊將小徒弟拉進懷裏揉了揉臉蛋,命人將飯菜端上,看著她用飯的樣子,不禁有些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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