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吃完飯, 白依把餐桌收拾了, 隻有兩個人的碗筷, 清理的很快。


    從廚房出來,看到程明意坐在沙發上, 好像在想什麽, 以往沉靜深邃的眼眸, 就像一片靜湖上升起薄薄的水霧, 有些迷離。


    白依翻出抗病□□和消炎藥給他, 又到臥室裏搬了被子出來。程明意濕漉漉的眼神一直粘著白依, 看著她忙進忙出的身影。


    “躺下。”白依看一眼掛鍾, “一會兒叫你喝水。”


    程明意輕聲說:“謝謝。”


    “別客氣, 一直都是你在幫我。”白依笑了, “算我還點利息。”


    “那什麽時候還本金。”


    “……”


    白依一時語塞,她這陣子衣食住行都是程明意的,算起來也是個不小的數字。原主倒是不缺錢,有不少可用裝備,那也不能現在還吧。


    打個借條?


    程明意看她糾結的表情, 語氣淡淡:“我開玩笑的,休息了。”


    家裏的沙發很大, 躺下來休息也不會擠。白依給他拿了條熱毛巾, 就回到電腦前工作。


    這份評估報告和財務分析,一看就是專業的會計評估團隊的成果。數據分析這種基本錯誤是不存在的, 隻是潛在風險收益, 根據客戶承受能力和風險偏好, 巧妙的做出了有利於自身的解釋。


    這兩篇報告很專業,通篇廢話贅述不多,身為同行都不得不暗暗歎服,她做起節略和分析建議很容易。


    二十分鍾很快過去,白依又給程明意倒了杯熱水,看到他額上細密的汗珠,應該是退燒藥起效,於是給他量體溫,又換了條毛巾。


    三十七度八。


    白依:“還是低燒,接著休息。”


    退燒後身體輕鬆,程明意精神了些,問:“回來這麽久,還沒問你這幾天在劇組呆的怎麽樣呢。”


    白依嗤笑道:“看樣子是好點了,有力氣說話。”


    “沒力氣。”程明意輕聲說,“所以你說,我聽。”


    “想聽睡前故事是吧,行。”發燒的人脾氣和小孩子差不多,白依就當哄孩子,“除了第一次給葉嵐當文替,那天你碰巧也在的,我沒有古裝劇的經驗,所以就去現場觀摩了。暫時還沒我的事,悠閑看戲當然是好玩的,還能看穿上古裝飄飄欲仙的美少女,不過圍觀群眾對我的來曆就很好奇了。”


    程明意挑眉:“哦?那你怎麽說的。”


    白依攤手:“能怎麽說,人美心善的程總把我撿回家,好心給我介紹工作,就這麽一腳踩進娛樂圈了。說出去都沒人信,當然是什麽都不說。”


    “嗯,我自己都不信。”


    “說什麽?”白依沒聽清,身子前傾靠近了些。


    “沒有。”程明意神色自若,微微抬起下巴問,“你剛剛在看什麽?”


    “看你剛才在看的財務報告項目評估。”


    “看完了麽?”


    “差不多。”白依說,“再有一個小時能把節略和分析寫好。”


    程明意問:“你覺得這個項目怎麽樣?”


    “割裂公司整體運營的獨立分析都是耍流氓。”白依嗤笑道,“你公司有多少現金流?一百萬,一千萬,一億,有多少在投項目?主營項目,轉型計劃?決策都會不一致。”


    “嗯。”


    “隻有你知道這個項目好不好,不過我能幫你節省一些工作量。”白依眨眨眼,“吃水果嗎?”


    程明意輕輕點頭:“好。”


    “發燒不能吃涼的。”


    “……”


    “憋著吧。”


    一個多星期沒在言語上調戲男主,白依還真有點想念。她從前還算進退有度,舉止得當,不曉得為什麽一碰到程明意,得寸進尺的惡劣因子總是蠢蠢欲動。


    是為原主抱不平的正義感在作祟?


    又灌了他杯熱水,把人摁在沙發上裹緊被子休息,白依才繼續工作。


    白依邊看文件,還不忘盯著掛鍾,每隔半個小時左右就讓他喝水,量體溫,一直忙活到十一點半,程明意的體溫才降回三十六度八,出了一身的汗,看上去疲憊又虛弱。但終歸是退燒了,白依鬆了口氣。


    程明意眉頭緊擰:“我得洗個澡。”


    其實發燒不好洗澡,不過程明意這類習慣了處處精致的人,要讓他裹著一身汗睡覺,不現實。


    白依隻能說:“別在浴室裏待太久,著涼就麻煩了。”


    “嗯。”程明意說,“依依,幫我拿衣服,在左邊衣櫃。”


    白依這一下步子邁太大,差點扯著腿。程明意才退燒體質虛弱,聲音很輕,白依懷疑她耳鳴了打雷了下雨了導致她聽錯了。


    程明意,剛剛,叫她什麽?


    “依依?”


    仿佛心有靈犀一般,擔心她這一下砸得不夠徹底,程明意扶著牆,緩緩轉過身來,疑惑地又叫了她一次。


    “啊?你說在哪?”白依一個激靈,尷尬笑笑,“抱歉,我沒反應過來。”


    “左邊衣櫃,隨便哪件都可以。”


    “好。”


    “依依。”


    白依剛抬腳往主臥走,又聽到程明意叫她,就像個發現新玩具的小孩,一遍遍重複著。


    “又怎麽了?”


    “習慣嗎?”


    白依一愣:“習慣什麽。”


    程明意:“我這樣叫你。”


    “還、還行。”


    “那以後就這麽叫。”程明意滿意地唇角微揚,“你呢?”


    “……”


    我?


    我什麽我?你的主謂賓定狀補呢?!


    白依一臉懵逼,和病弱男主站在浴室門口,以一種詭異的氣氛對視著。


    程明意等了會兒沒等來白依的反應,歪著腦袋猶疑地眨眨眼。


    白依試圖解碼對方的眼神腦電波,片刻,不確定地說:“明意?”


    “嗯。”程明意若無其事地往裏走,語氣始終沒有起伏,“我洗澡,幫我拿衣服,謝謝。”


    關上浴室門,很快傳來嘩嘩水聲。白依站在門口,客廳和過道的燈光很明亮,然而她背後是一片灰暗蕭瑟。


    她真的要涼了,程明意這插箭頭的架勢,白依有點慌。


    白依不得不承認,程明意就是那種別人家的男朋友,家世能力長相性格無一不完美,舉手投足都在散發魅力,眼波流轉都透著一股“當然是隻能原諒他”的氣息。


    不然也不會和頂配原主組了渣賤cp後,還沒被書粉厚葬。


    如果不是在替原主走劇情,白依很難說她會不會一開始就心動了。可是現在劇情歪了,她能怎麽辦?


    她也很絕望啊。


    唯一慶幸的是,在她意識到程明意往她身上□□箭頭的時候,除了心跳有些快以外,沒有任何劇痛窒息昏厥不適感,也就是說這種奇葩的歪法並不會觸發懲罰,隻要硬著頭皮去經曆原主的主要情節,就沒有生命危險。


    她的推章關鍵,應該是在女主那邊?


    湊合活吧,還能死咋滴,走一步算一步。


    白依一邊絕望,一邊翻出吹風機給程明意吹頭發,然後把人塞進被子裏。量體溫確定現在已經不發燒,又讓他吃了一次藥。


    “房門我開著透透氣,我的門也不關,你晚上如果不舒服就叫我。”白依囑咐道,“我睡覺很輕。”


    程明意忍不住說:“你這個樣子,真像……”


    “你媽媽?”白依以為他嫌她囉嗦,“母愛如山了解一下。”


    程明意望著她,淡定地說:“你這個樣子,真像我女朋友。”


    白依一巴掌拍上他的前額:“發燒真不好,都把人燒傻了。”


    “燒傻了你也得照顧我。”


    “可不是,友誼的巨輪穩穩當當,所以快點退燒吧程先生。”


    房門虛掩著,白依關掉過道燈,客廳隻留了柔和的壁燈。


    程明意躺在床上,眼神飄忽地望著外麵昏暗的光。他平時注意健身,應酬有度,很久沒病成這樣。


    越是生病虛弱的時候,越不想見外人,但在這樣的夜晚裏,程明意一想到白依在外邊,就覺得心安。


    他慶幸,當時把白依帶回這裏。


    ***


    一整夜,白依都沒睡安穩。一是為了程明意的病,二是為了程明意的話。


    在死過一次的人麵前,其他一切困難都不算什麽。禮貌性地走個程序想想,很容易就想開了。


    現在能離開男主家嗎?


    不能,女主還沒出現,重頭戲都沒上演。


    能拒絕男主嗎?


    拒絕無效的可能性很大,既然無效就沒必要浪費時間。


    隻能順其自然。白依翻了個身,念叨著順其自然,不知不覺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不沉,第二天一聽到外頭的動靜,她就猛然驚醒,跳下床。


    程明意正在量體溫,白依湊過去看了眼數字,三十六度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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