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君令是先王為功高德重的先王太傅,所頒的令牌,其作用是正朝綱,輔新王,更可赦無罪。


    先王太傅在兩年前撒手朝堂西去,策君令便被帝心收回,但如今若是再將它掏出來亮一番,作用依舊不可忽視。


    一路進了天牢,蘇己樓對獄監亮出令牌:“陛下急令,命本官即刻提安尋亦入金露殿,國君親審!”


    獄監猶豫一番,躊躊躇躇提著鑰匙開了門。


    高大的鐵門哐當打開,安尋亦一身囚衣坐在黑暗裏,抬頭看來人,驚訝道:“小樓?”


    蘇己樓見安尋亦手腕被枷鎖磨出了血印,便道:“打開枷鎖。”


    獄監這會兒更猶豫,提審需要卸刑鎖麽?原本蘇己樓也是不想這麽做的,但是見那枷鎖沉重,又恐待會兒逃跑不便。


    “打開!”蘇己樓嚴聲道。


    那獄監這才去開鎖。


    蘇己樓過去扶起安尋亦,小聲道:“跟我走。”


    聽這話,以安尋亦對蘇己樓的了解,便知他定是用了什麽法子私自冒險來救的自己。


    安尋亦不願抬腳,蘇己樓便小聲道:“二哥,你若不聽我的,我現在便去帝心那兒自首,陪你一起死,正好我的罪,也夠砍頭的。”


    安尋亦無奈,抬腳跟著蘇己樓後麵走出了牢門。


    安尋亦一事,西延侯自然不能不管,伏簫也不會不管這大哥死活。於是蘇己樓便事先飛信於伏簫接應。


    此時蘇己樓正趕在帝心發現之前馳著馬車,帶安尋亦出城,華歌重兵把守,短時間內伏簫的人滲透不進來,隻能在華歌城外接應。


    不料城門今日當值的羅胤,他曾在季廉手下做事,後來不知因何罪錯,如今降守到了這城門當值。畢竟是季廉的得力手下,隻恐不好糊弄。


    “蘇大人。”羅胤攔住了車駕,拱手立在車前:“蘇大人晨曦匆忙出城,不知為何?”說完看看垂簾的馬車。


    “本官奉皇命出城,聖命驟然,唯恐耽擱,這才匆忙。”蘇己樓未下車,隻擋在車門處,拱手回禮道:“還請羅大人行方便,速速放行。”


    羅胤笑道:“既然是皇命,卑職可不敢耽擱,如此,就請大人讓下官例行檢查。”


    這車自然是查不得,蘇己樓將策君令亮出:“時間緊迫,還請羅大人即刻放行。”


    羅胤一怔,自然是想不通這令牌如何在蘇己樓手上,但想想陛下一直將令牌隨身,以鞭策君德,若非是陛下親自授意,此令絕不會落入他手上。隻是蘇己樓推三阻四不讓檢查,他又狐疑。但君令在手,又不好強行檢查。


    “蘇大人請。”羅胤拱手移步後,高喊:“開城門!”


    蘇己樓揚鞭策馬,出了城門。


    趕至城外,下去不到一裏路,便見晨光之中走來一人,紫衣紫發。


    那人在車前十步外站立,蘇己樓勒馬停車,見是占宿。


    “蘇大人。”占宿笑道。


    蘇己樓警惕道:“祭司為何此時在此?”


    “占宿自然是在等安世子。”占宿挑著勾挑的眉眼看過來。


    此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竟知安尋易就在車中!蘇己樓心下一緊,又不明他來意,於是他隻是看著占宿,未答話。


    占宿笑了笑,走近車旁,衝著車上道:“不知安世子可在車內?”


    “車內無人。”蘇己樓道。


    車簾此時卻掀開了,安尋亦從容的抬眼看出來,占宿啟唇一笑:“好個俊美的安世子。”


    “勞祭司在此久候,不知是何事?”安尋亦道。


    占宿看著安尋亦,意味深長的笑了一會兒,才道:“不知世子可否近一步說話?”


    蘇己樓攔道:“祭司有何話請當麵說吧,如果你不是來攔我們去路的,我與大哥還要趕路。”


    占宿笑道:“逃路,時間緊迫,所以還是別耽擱了,速下來說完便是了。難道與娘娘有關要的事,安世子也不在乎了麽?”


    “小楚?”蘇己樓有了些猶豫。


    “好。”安尋亦應道,說完便跳下了車。


    “大哥……”


    “蘇大人放心,我是按娘娘的意思,來給安世子帶句話的。我與世子無冤無仇,自不會加害。”


    “小樓,不必擔心,我很快回來。”安尋亦說完便隨占宿轉身走到了路旁的樹下。


    蘇己樓不放心,占宿這個人從來都令人琢磨不透。但他也隻能遠遠的緊緊盯著兩人,也聽不清二人對話的內容。


    “親勞祭司來等一趟,不知……她讓祭司帶什麽話與我?”安尋易問。


    “她……”占宿看著他,邪邪一笑,說道:“讓你忘了她。”


    雖然知自己與蘇楚已無可能,但聽到這話,安尋亦心中還是一沉。


    蘇己樓看安尋亦臉色不對,也不知占宿對安尋亦說了什麽,便立即跳下車過來。


    就見占宿做了個揮袖的動作,安尋亦忽然朝地上倒了下去,蘇己樓趕上前時,安尋亦已被占宿接在懷中。


    占宿坦對奔過來的蘇己樓坦然的笑了笑。


    蘇己樓見安尋亦昏迷,急道:“你做了什麽?”


    占宿笑道:“下蠱啊。”


    “你!”


    “我來,是專程來給安大世子下這忘憂蠱的。”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蘇己樓質問:“難道這就是小楚的意思?”


    占宿搖頭笑笑:“不是。是我的意思。”


    “你?”


    “世子此次本就不該來華歌,來了也帶不走什麽,卻徒留羈絆。不如就此忘了,於他自己,於娘娘,都好。娘娘那兒我會去找個說辭,還請蘇大人以後不讓安世子與娘娘再會麵的好。占宿自作主張,還請蘇大人莫怪。”


    蘇己樓豈能莫怪?臉色立刻冷了下來:“給他解蠱。”


    “不解。”占宿笑道:“中蠱正如中毒,中了容易,解得難,解蠱要起碼四個時辰。”占宿抬起眉眼,雲淡風輕的看了看天色,悠悠道:“蘇大人,你等得了麽?”


    再拖下去,自然不妙。蘇己樓一把掐住占宿道:“那我就隻能帶祭司一起回西延了,何時解了,何時算!”


    占宿笑著退兩步:“嘖嘖,蘇大人還真是執著呢。占宿略懂些身手,想必蘇大人的身手也不錯吧?如果蘇大人執意,那不如你我就先打上……起碼半個時辰,再走也不遲。蘇大人,意下如何呢?”


    蘇己樓知道,此時也不是追究這種事的時候,他也顧不得什麽忘憂還是失憶,時間緊迫,隻能先將大哥帶到二哥手裏才能安全。


    蘇己樓冷睃一眼占宿,便想從他懷裏抱回安尋亦,占宿卻退後了兩步,笑道:“我來吧。”


    說完不等蘇己樓再奪,自己將安尋亦抱入了馬車。


    “總有一日,我會帶大哥回來找你的。”蘇己樓給他留了一句話,駕車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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