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涼淵笑道:“隨性如你,何時也這般感慨了?”


    華戎卻不再往下說,臉一轉就恢復了一向的笑意:“你有你的不能,我自然也有我的難全。各自悲寥罷了。”


    見他不肯再說,沈涼淵估計也問不出剛才那男子的話題,便也不再套問。隻問:“你這麽晚來找我是有什麽事?”


    華戎在桌上給自己倒著茶:“還不是我那三王兄,在皇兄麵前又領那幾個臣僚挑你的事兒。也就他興這麽做,你這挾功回來的當口,他都敢挑刺兒去。”


    沈涼淵道:“琪王向來如此,我都不在意,你倒是急什麽。莫不是又在皇上麵前與他吵了?”


    華戎閑悠悠喝口茶,道:“嗬,本王根本不消理會他。”


    沈涼淵根本不信他,看他這口氣,估計吵得不輕,又問:“此回又是為了什麽事?”


    “廉盛那幫老臣,不過是覺著此回皇兄對你的封賞過甚了些,沒旁的。”華戎擱下茶杯,露出替他高興的表情:“聽皇兄此回的意思,是要賜你一處封地。”


    廉盛是丞相,作為文臣一列的首臣,他在沈涼淵父親在時便與之對立,橫豎看不慣武將的節節拔升。此回沈涼淵得了封地,他哪裏做得住?


    “封地?”沈涼淵眉頭皺起來:“我其實不願受。”


    “知道你不在乎,不過是論功行賞而已。雖說我趙國向來沒將軍得過一戰受封地的殊榮,不過你沈家將門歷代為我趙國征戰,此回你又攻破長伊。功不可沒,也非是受不起這殊榮。”


    沈涼淵卻是不願意,自己方拒了封侯事,這會兒的封地和封侯又有幾分區別?對他來說,隻差個侯爵的名稱而已。


    “聖旨還沒下達,明日我會進宮找皇上說明。”


    華戎調笑:“你莫不是嫌了賜賞小了?”


    “……不是。”


    “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兄的脾氣,想讓他把決定的事反悔,他肯定發火。發了火也不會改變決定。”


    翌日


    沈涼淵清晨便洗漱沐浴,準備進宮。


    著衣出來用早膳時,一道聖旨便宣至庭前。


    華延向來雷厲風行,這速度,讓沈涼淵挽回不及。


    屆時聖旨已宣,沈涼淵隻好接受。


    但飯後他還是進了宮中一趟。


    策馬至宮外下,隨後疾步入嘉壽宮。


    進了太皇太後所在的嘉壽宮,沈涼淵說明了來意——怕太皇太後賜婚。


    太皇太後聽了他來意,其反應正如沈涼淵當時聽了賜婚後的反應一樣。身子一怔,問:“涼淵你不喜歡錦安?”


    “臣不敢,隻是郡主身份高貴,臣恐配不上郡主。”


    沈涼淵沒有用華戎的那套說辭來誆騙太皇太後。他的那套說辭隻能唬住錦安的心思,卻怕在太皇太後這邊誆不住。


    華戎說人家為救自己一命下落不明,既然下落不明至今,豈能有望?既然無望,又有何可等?那最後自然還是要先娶了郡主再說其他。


    太皇太後的心思隻會是先讓郡主為正,日後再娶些三房四妾她也是不會管的。


    但是很顯然,沈涼淵的這套說辭也是爛透了。


    太皇太後不以為意對的一笑,問:“誰說你與郡主不登對?哀家從小就看在眼裏,你愛惜錦安,錦安又說她喜歡你。喜歡,不就好?”


    喜歡,不就好?


    沈涼淵心中苦笑,若喜歡便能好,若是喜歡便能在一起……他又何必有這些難言,這些為難?


    沈涼淵跪下道:“太皇太後,臣從來隻把郡主當是妹妹看待,還請太皇太後收回心意。”


    太皇太後想了想,擺擺手:“日久便可生情。涼淵,錦安是個好孩子,哀家身邊看著長大的,她雖平日裏是驕縱了些,但對你卻是格外乖順的,這你是知道的。以往她誰的話也不放在心上,唯獨聽你的。她極在乎你,你也不妨給她個機會?”


    太皇太後說完,起身過來將沈涼淵輕手扶起。這兩個孩子都是她看著長大,錦安活潑純粹,涼淵從小聽話,做事也踏實刻苦,她哪個都喜歡,隻希望他們能好。


    沈涼淵低頭:“太後……臣不能。”


    “涼淵,哀家心意已決,等你們成婚……”


    “皇上駕到——”


    太皇太後還要再勸。華延已經一步踏進來:“孫兒見過皇祖母。”


    太皇太後笑道:“延兒來的正巧,哀家正要與你商議賜婚涼淵和錦安的事兒呢。”


    華延眉毛一皺:“皇祖母,沈涼淵的婚事朕日後自會選定操辦,至於錦安,既然涼淵無意,皇祖母還是由著他吧。”


    太皇太後頗為打擊:“延兒也不同意哀家的安排?”


    華延看著沈涼淵,在太皇太後看不到的角度,露出那眼神裏毫不掩飾的獨占和霸道:“不同意。”


    沈涼淵眼皮子一垂,避開那眼神。


    太皇太後又問:“你倒是說說為何?哀家覺著錦安與涼淵挺般配的呀。”


    “哪裏般配了?”華延心中忽生不爽,直接道。


    太皇太後奇怪,自己這皇帝孫兒心情不快都是因為政務,今天這口氣明顯又是惱上了,難不成今天又有政奏讓他不順心了?


    “延兒今日可是有政事纏惱,言語間有些不悅是為何?”


    “正是被政事所惱,這便是來找沈涼淵過去商議戰事。”


    “又有戰議?”太皇太後於是很理解的點了頭:“國事為重,那便去吧,此事日後再談。”


    華延拽著沈涼淵就走出嘉壽宮,出門便將手一甩,一路隻給個冷背影領著身後一幫侍人走在前麵。


    沈涼淵也便一聲不吭的走在最後。


    一入重瀾殿,華延退避所有人,高大的殿門一閉,他拽了沈涼淵就朝桌案去,把積山的奏摺隨手推落一地,直接把沈涼淵掀翻在桌案上。


    華延一身迫人的氣勢壓上來,鉗住他的下巴就索吻,伸舌探入,發狠的吸取啃咬。


    一開始沈涼淵被他的氣勢嚇到,順應配合。後來華延越發不可收拾,隻堵的他不能調息,遲遲也不見鬆口。


    他氣勢霸道,沈涼淵竟是反抗幾次也不能推開他的鉗製。


    沈涼淵知道他這發作是為何?於是心裏也不暢快。他更加奮力抵抗,最後終於得了一口空隙,偏開頭去匆匆喘息。


    華延便那麽冷冷的看著他,他看出沈涼淵有些憋憤。


    沈涼淵把臉轉回來,與他對視:“此事臣也不願,皇上這般遷怒於臣又是為何?”


    華延也許不是遷怒,隻是語氣卻不緩一分:“朕遷怒你?你當朕不講理麽!”


    沈涼淵也不懼他,反駁:“但皇上你方才分明是……”


    “朕分明是怕失去你!如今鬧到這地步你怪得誰?”


    前半句著實令沈涼淵聽了愣神片刻,隻是又問那後半句:“皇上認為是臣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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