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的身世一揭穿,絕對不可能繼續留在宮中。揚景序是個殘廢,揚景澄退出皇位之爭,除了他揚景爍,還有誰能龍登九五?


    南潯王要的是皇位,接下來還需要揚景澄的支持,當然不願把揚景澄得罪狠了。揚景澄發過毒誓,南潯王便劃破繩索,“東平王妃,找你的夫君去吧


    柏姈一直盯著陸姳,見南潯王同意放人,妒火中燒,故意踉蹌幾步,手中劍刺向陸姳。


    她要殺了陸姳,還要裝作是誤殺。


    但她盯著陸姳,陸千奇卻一直盯著她,見她有所動作,來不及細想,長劍刺穿了她。


    柏姈不甘的倒在地上,眼睛睜得大大的。


    她閉不上眼睛啊,實在閉不上眼睛啊。


    陸千奇嘴裏發苦,“我終於還是應了誓,親手殺了你……我也不想的,我真的不想……咱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不想下手,你為什麽不能做個好人?你為什麽要害我妹妹?”


    南潯王對柏姈的死並不在意,命人把柏姈的屍身拖了下去。


    劉星辰緊緊抱著陸姳不放,像溺水的人抱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陸姳心中歎息,“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對劉太後不管如何厭惡,也不願遷怒這個孩子,柔聲安慰道:“不怕不怕,沒事了。”


    揚景澄一躍到了陸姳身邊,“呦呦。”


    他風度儀態極好,但此時此刻,聲音都發顫了。


    陸姳感動又歉疚,“澄哥哥,我嚇到你了,對麽?”


    揚景澄鼻子一酸,“是,你嚇到我了。我從來沒有想過,如果失去你我該怎麽辦。”


    “你這麽喜歡我呀。”陸姳心裏甜絲絲的。


    揚景澄低聲道:“我早就喜歡你了。自從在靜縣第一次見到你,我便喜歡你了。”


    陸姳又驚又喜,“原來那次真的是你呀。”


    揚景澄默默點頭。


    陸姳喜孜孜的,“澄哥哥,咱倆要聊的事還多著呢。”


    揚景澄心愛之人失而複得,滿懷柔情,“日子長著呢,咱倆慢慢說。以後我每天都陪著你,你想聽什麽,我便說什麽。”


    “你說什麽我便聽什麽。你聲音太好聽啦。”陸姳甜甜蜜蜜的道。


    四下裏滿是殺伐之氣,這對小夫妻卻兩兩相望,眸中全是蜜意柔情。


    劉太後見星辰無恙,便要對南潯王痛下殺手,但何棟梁等人不同意,“星辰姑娘是太後的女兒,這件事請太後解釋清楚。”


    南潯王冷笑,“她如何解釋?她在劉家做姑娘的時候曾和一個叫柳清朗的男子定過親。後來她入宮,親事作罷,但柳清朗對她一片癡情,一直沒有娶妻。劉太後被柳清朗感動,先和他生下少帝,後來又生下劉星辰,這無恥賤人,給先帝戴了頂綠油油的帽子!”


    少帝坐到了地上。


    從前少帝一直以為他是敬王的私生子,雖然羞愧,但總歸還是皇家血脈,南潯王今天揭露的這一段,卻說他連皇室血脈也不是,而是應該姓柳。少帝崩潰了。


    “陛下不要如此。”敬王把他扶了起來。


    少帝嘴唇囉嗦,“皇叔,難道朕不是您的親生兒子麽?”


    敬王不快,“本王為人光明磊落,從沒有妻子以外的情人,從沒有揚景序、揚景澄之外的兒子。”


    少帝目光渙散。


    他不是皇室血脈,他真的不是皇室血脈……


    接下來發生的事,少帝不再關心,一句話也不想聽了。


    他不姓揚,他姓柳,那皇室的紛爭和他有什麽相幹?


    因為南潯王指控的事過於重大,所以接下來由敬王主持,召集諸宗室親王以及朝中重臣,舉行了秘密的朝議。


    認真一查,南潯王的指控還真不是空穴來風。因為劉星辰不是出生在劉家的,才送回劉家沒多久,之前是所謂的外室女。但這個“外室”其實是不存在的。不光這個外室不存在,劉星辰名義上的爹劉五爺也說不清楚劉星辰的來曆,最後逼急了,隻得說出實話:劉星辰這個女兒,是劉太後塞給他的。


    劉太後想否認,但要命的是,當著宗室重臣的麵,劉星辰甜甜笑著叫了她一聲“母親”。


    獨處之時,劉太後聽到這聲母親無比甜蜜,這時候聽到卻驚駭驚恐之極。


    更要命的是,星辰會學話。


    劉太後和遊中的對話曾被星辰聽到,星辰一一學了出來, “你還有臉說。若你當年下手再利落些,哪有這些後患。”


    “小的該死。小的以為東平王已經傷重不治,便沒多費心,誰知他運氣太好,遇上神醫,竟給救回來了。敬王世子再囂張也是廢人一個,興不起風浪。”


    宗室親王臉色變了。


    大臣們臉色變了。


    敬王又驚又怒,像個木頭人一樣呆呆坐在那裏,好半天了,一動不動。


    揚景序那張俊美非凡卻惹他討厭的臉探到他麵前,幸災樂禍,“父王,你錯了。”


    敬王伸手把揚景序的臉撥開。


    好像撥開了揚景序的手,他就能不麵對以往的事實一樣。


    揚景澄也不肯放過他,“父王,你錯了。”


    敬王把揚景澄也推開了。


    敬王實在不能麵對這個事實,他受不了。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劉太後是無辜的,但他的兩個兒子真是劉太後害的,劉太後還在背後嘲笑他……


    陸姳站到了敬王麵前。


    敬王能把兒子推開,兒媳婦卻不能,隻好勉強端坐,目不斜視。


    陸姳神色同情,“父王,但凡遇到這樣的事,隻需要把握住一點:誰得利,誰受益,誰嫌疑最大。大哥成了廢人,澄哥哥受重傷,得利的分明是劉太後。”


    敬王一下子垮了下去。


    他錯了,他真的錯了,妻子和兒子才是正確的……


    敬王臉色蒼老。


    他頭歪向一邊,嘴角流出口水。


    “父王怎麽了?”揚景序、揚景澄和陸姳一齊彎下腰。


    敬王“啊啊啊”的張著嘴,說不出話來了。


    陸姳等人這才覺得不對勁,趕忙叫了太醫。


    太醫一來便知道怎麽回事,“敬王爺這是半身不遂啊。”


    敬王太不幸了,因為勞累過度,也因為得知真相太過生氣,得了偏癱。


    敬王一直以正人君子自居,但得了偏癱之後,不良於行,走起路來上肢屈曲,下肢伸直,癱瘓的下肢走一步劃半個圈。敬王這個憋屈,這個難受,不足為外人道也。


    敬王雖偏癱了,但劉太後的事還要繼續查下去。


    少帝的身世還沒弄清楚,揚景序和揚景澄又挺身而出,指控劉太後因為一己私利,出賣大周,造成了皋蘭之戰的慘敗局麵,造成了虞王之死。


    他兄弟二人當然不是隨口胡說,而是搬出了證人。


    這證人是兄弟倆,肖玻的私生子,一個叫肖擎天,一個肖撼地。


    肖擎天和肖撼地也不是空口白牙告狀的,他們拿出了肖玻留下的手書。


    這手書被證實確實是肖玻親筆,群情激奮。


    這個劉太後為了讓她的親生兒子繼位,為了害虞王殿下,生生把大周數萬大軍給坑了,這可是幾萬條人命啊。


    敬王首肯,劉太後被幽禁起來了。


    南潯王躊躇滿誌,等著諸宗親公議,立他為下一任皇帝。


    但讓他瘋狂的是,敬王世子揚景序遇得名醫,醫好了腿疾,他站起來了!


    雙腿恢複如常的揚景序和揚景澄站在一起,一個如謫仙,一個如妖孽,總之俱是美得不像凡人。


    揚景序站起來之後,立即做了一件大事:收服鐵甲軍。


    揚景序差人去了鐵甲山,謝鵬率領他的兩個兒子歸降,被朝廷封為寧王,世襲罔替。


    收服鐵甲軍這一舉動,讓揚景序聲名大燥。


    其實揚景澄更斯文,宗親們更喜歡他,不過揚景澄立誓不參與皇位之爭,而且揚景序才能出眾,排行靠前,是哥哥,所以宗親朝臣公議,立揚景序。


    南潯王瘋了。


    揚景序吩咐把南潯王和北安王關在一起,“以前他倆關係不錯,以後共度餘生吧。”


    劉太後一直辯白,說少帝真的是先帝之子。但是已經沒有人相信她了,包括少帝。


    少帝不是先帝血脈,沒有顏麵再活在世上,和星辰一起服毒自盡。


    悠悠醒來之時,少帝和星辰在一個偏僻又幽靜的小山村裏。


    從此以後,兄妹二人相依為命過起平凡的日子。


    劉太後被幽禁起來之後,沒有勇氣自殺,日複一日過著寒酸灰暗的日子,快瘋了。


    她應該是母儀天下的皇太後,子子孫孫做皇帝,永遠是人上人,怎麽會變成了階下囚了呢?


    劉太後自己折磨自己,才被關了幾個月,就已經沒有人形了。


    因為劉家除了收留星辰之外,劉太後其餘的事都和劉家沒關係,所以劉家並沒獲罪。當然了,昔日的尊榮沒有了,如果想要出人頭地,需要憑自己的本事建功立業。


    辛神醫為劉全動了刀子,醫好雙腿,劉全辭別父母遠赴邊城,立誌要在這裏建立不世功勳,重振劉家的聲威。但更多的是為劉太後贖罪,劉太後為了一己私欲害了數萬將士,這種罪行,令人發指。


    揚景序登基為帝,尊敬王為太上皇,敬王妃為皇太後。


    敬王這個太上皇名實不相符,新皇帝和從前一樣不怎麽尊敬他,見了麵總忍不住冷嘲熱諷。


    皇太後是名副其實的,新皇帝不是她親生的,但是她養大的,和親生的感情一樣好。


    揚景澄本該繼承敬王的封號,但揚景序不喜歡他爹,連帶的也不喜歡敬王這個封號,改成了齊王,“弟弟你齊齊全全的,什麽都有,朕瞧這個齊字不錯。”


    揚景澄很隨和,“什麽封號都可以,隨哥哥的心意。”


    揚景序開心,“那就這麽定了。”


    才開心沒一會兒,揚景澄就開口請假,“哥哥,現在局勢安定,我請個假,陪我的王妃遊山玩水。”


    揚景序不答應,“哥哥才登基,百廢待興,你倆遊什麽山玩什麽水。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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