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華哭成了淚人,“義父,這些年來無論遭遇到什麽,我從來不敢做一件壞事,不敢存一點壞心,我不怕別的,就怕我變壞了,義父更會不要我了……”


    “傻孩子,傻孩子。”譚立鬆就是鐵石心腸,聽到秋華這個話也心軟了,更何況他原本就是性情中人。


    謝夫人和陸姳母女,以及橋容和陸娟等人看到這一幕,深受感動。


    謝夫人告訴譚立鬆,“雖然謝家全族都被謝驁連累了,但冤有頭債有主,謝驁作的孽,不應由秋華承擔後果。他也是個可憐孩子。”


    譚立鬆連連點頭,“是,其實我早就後悔了,隻是一直沒找到這孩子。”


    譚立鬆要把秋華領回去。


    秋華不再頹廢,原本灰暗的雙眸簡直閃閃發光。


    譚立鬆帶著秋華告辭的時候,陸姳笑著交待,“若是秋華這個孩子有什麽不好的,譚大爺命人送封信,我母親會派人去接他的。”


    譚立鬆滿臉通紅,“不會不會,我再也不會拋下這個孩子了。”


    秋華一臉憧憬,“我聽義父的話,做個好人,義父便會像從前一樣喜歡我了。”


    譚立鬆心酸的抱著他拍了拍,“孩子,義父再也不會拋下你了。”


    譚立鬆帶著秋華上了馬車之後,才發現車裏放著沉甸甸的一箱銀子,並有一封謝夫人的親筆信,告知這是給秋華將來娶妻成家使用的。譚立鬆歎息,“謝夫人被謝驁連累得十幾年來深居簡出,都能如此對你。義父更應該疼你了。”


    秋華低聲道:“我被謝驁連累,還以為謝家沒一個好人呢。”


    譚立鬆又好氣又好笑,“謝家當然有好人。柱國大將軍的威名,你沒有聽說過麽?”


    “我什麽都不懂,全要靠義父教我。”秋華眨著眼睛。


    譚立鬆心軟得一塌糊塗,“你這個樣子,真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秋華還像小時候一樣偎依在義父溫暖的懷抱中,快活得想要飛起來。


    秋華的義父找到之後,謝驁的父母也找到了。


    謝驁的父母蒼老了不少,但謝夫人還是一眼便把他們認出來了。


    “謝建人,廉氏。”謝夫人厭惡又憤恨,“你夫妻二人竟有臉假死欺世,苟且偷生。”


    第83章


    平遠侯、陸廣沉等人全體都在, 對謝建人、廉氏夫妻都沒好氣。


    這對夫妻是敬王府抓來送到平遠侯府的, 揚景澄也在場。


    謝建人臉上滿是恐懼之色,“奕清啊,我縱有萬般不是, 也是你的叔叔。一筆寫不出兩個謝字,你可不能跟著別人一起害我啊。”


    “呸,你算哪門子的叔叔。”陸千奇罵道。


    廉氏到了這步田地, 還要擺長輩架子, “長幼有序你都不懂的麽?我當家的可是你外祖父的族弟, 你要叫聲叔外祖父的。”


    陸千奇瞅了瞅她, “這個廉氏長得不對,和謝驁實在太像了,我看見她便不高興,想打她。”


    “打啊。”陸姳鼓勵。


    “隨便打。”謝夫人也鼓勵。


    “打。”陸廣沉和陸千裏言簡意賅。


    陸千奇激動不已, “生平第一次, 我爹我娘我大哥我妹妹全支持我打人, 我不能辜負你們的殷切期望!”


    陸千奇伸出手掌, 左右開弓, 啪啪啪啪數記耳光打過去,廉氏臉頰高高腫起。


    廉氏痛得眼淚刷刷流落, 但她被陸千奇的氣勢洶洶給嚇住了, 不敢哭出聲,眼神驚怖。


    陸千奇打量著她,語氣友善, “你臉太長了,又尖酸刻薄,醜陋之極,我給你打腫了些,臉形可好看多了。你說呢?”


    他往前跨了一步,廉氏唯恐他再打,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


    陸千奇這幾巴掌把廉氏的氣焰打下去了,低眉順眼的,不敢再擺架子了,站在謝建人身後簌簌發抖。


    謝建人壯起膽子,“奕清侄女,我雖不才,到底也是你族中的叔叔,對叔叔嬸嬸,你不能不講禮儀,肆意毆打。”


    “呸,硬塞一個繼子給我父親,累了我父親身後名的所謂叔叔麽。”謝夫人很生氣。


    “這個也得打一頓。”陸姳示意。


    陸千奇擼袖子,“打到什麽程度?”


    “打到他服軟。”陸姳命令。


    陸千奇精神煥發,“妹妹你等著,二哥非打得他哭爹喊娘不可。”


    陸千裏忽道;“還有我。”和陸千奇同時出手,一個打左臉一個打右臉,謝建人臉上像開了醬油鋪子,紅一塊紫一塊,五顏六色,慘不忍睹。


    謝建人痛叫出聲,“怎麽能打人呢?我可是讀書人,這豈不是斯文掃地了?”


    陸千裏沉著臉,抬腿掃過去,謝建人承受不住,雙膝跪倒。


    陸千奇忙比葫蘆畫瓢,也把廉氏扭著跪在地上,“祖父,爹,娘,咱們把這兩夫妻鑄成銅像,跪在我外祖父墳墓前請罪可好。”


    “他們不配。外祖父在天有靈,哪會願意看到這兩個賤人。”陸姳反對。


    “他們沒這個資格。”揚景澄也反對,“這夫婦倆又賤又蠢又毒又肮髒,外加無能不中用,柱國大將軍墳墓前是何等聖潔之地,不能讓這兩個賤人玷汙了。”


    “是這個道理。”平遠侯及陸廣沉、謝夫人都讚成。


    陸千奇踹了廉氏一腳,“確實不配。”


    謝建人和廉氏本來聽到要把他們鑄成銅像跪在柱國大將軍墳墓前,嚇得魂飛魄散,後來免了這個懲罰,卻是因為他們太髒了,不由的麵如土色。


    “說,救下你們的人是誰?”陸千裏喝道。


    千裏迢迢把這夫妻倆帶到京城,當然不是和他們敘舊的,也不單是要施以懲罰,而是要弄清楚是誰救了他們。救了謝建人的廉氏的人,就是暗中和謝驁勾結的人。


    “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啊。”謝建人大聲叫屈。


    “我也真的不知道。”廉氏眼珠亂轉,也不知嚇成這樣了,還是在打什麽鬼主意。


    陸姳冷靜的觀察著這對不知廉恥的夫婦。


    揚景澄親自把人送來平遠侯府,已經對眾人說了抓到這夫妻倆的過程:揚景澄的心腹阿朝、阿暮找到了當年流放地的長官郝風。郝風當時在秦樓楚館中逍遙快活,阿朝阿暮抓到他之後,把他才出生不久、睡容甜美的小兒子抱到他麵前,郝風當即下跪求饒,並說出了謝建人、廉氏的藏身之地。


    謝建人和廉氏隱居在大山深處的小村落中,定時有人送米麵菜蔬等過去,卻不許他夫妻倆擅自離開。謝建人和廉氏也知道他們出去了被人抓住就是個死,並沒膽子逃跑。阿朝阿暮帶人圍住房舍的時候,這夫妻倆一臉茫然,束手就擒。


    村子裏有保護謝建人和廉氏的人,可惜這些人都是死士,拚武力拚不過敬王府,先後自殺。


    郝風當年是收受了一個黑衣蒙麵人的重金賄賂,才安排了謝建人、廉氏夫妻二人的假死,但他隻是收受金錢,對幕後的主使人一無所知。


    謝建人簡直無恥到了極處,“那救我們的不過是個好心人,你們何苦要難為他。奕清,不是叔叔說你,你也是做母親的人了,怎地還如此不曉事。你爹沒有兒子,那他這一支的香火就斷了,我也是敬重英雄,才會忍痛把我的驁兒過繼了,寧可我沒有兒子,不能讓你爹沒有兒子。那救我的人定是看在你爹的麵上,對我和驁兒的娘施以援手,也是尊重你爹的意思。你怎麽跟要和人家尋仇似的。太不懂事了。”


    陸千奇聽不得他這麽胡扯,蠻橫的下了狠手,哢嚓哢嚓,把謝建人的一雙胳膊給卸了。


    謝建人疼得滿臉是汗,暈厥在地。


    廉氏雙眼翻白,嚇得背過去了。


    謝夫人對這兩人痛恨又鄙夷,“也不知他們使了什麽伎倆,騙得族人同意謝驁那廝過繼。”


    陸姳道:“謝氏族人大都過世了,流放地現在隻剩下廖廖數名謝家人。這些人也後悔著呢,說當初謝建人承諾柱國大將軍留下的家財到手,謝驁留下一半,其餘的一半捐到族裏,任由族裏分配 。後來又改口,說謝驁隻留下三成,七成交到族裏。謝家這些族人也是利欲熏心,貪著外祖父的家財,遂了謝建人的願。這幾個幸存於世的族人,每每提起謝建人、廉氏、謝驁一家三口,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自作自受。”眾人齊聲道。


    謝氏這些族人貪圖小利,真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眾人都罵謝氏這些族人太蠢了。


    謝建人醒過來了,許是疼得他糊塗了,喃喃自語道:“蠢啊,叔公他們一個比一個蠢啊,我說給一半,他們還不樂意,我便說給七成。哈哈,柱國大將軍留下多少錢財,他們又不知道,到時候驁兒掌管了大將軍府,還不是我想施舍多少,便施舍多少。”


    陸千奇氣得踹了他兩腳,謝建人痛得又暈了過去。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謝建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拚命揉了揉,“驁兒?”


    廉氏也以為自己眼花了,“驁兒,真的是你麽?娘不敢相信,這輩子還能再看到你。”


    謝驁被五花大綁著,嘴裏也堵著東西,說不出話來,雙目含淚。


    廉氏掙紮著撲到謝驁身邊,忽地尖聲叫道:“你的耳朵呢?你的耳朵呢?”


    “給人咬掉啦。”陸千奇幸災樂禍的道。


    廉氏不停的哭泣咒罵,“哪個天殺的把我兒的耳朵咬掉了?他不得好死。”


    謝驁再也忍不住,眼淚嘩嘩嘩的往外流。


    誰把他的耳朵咬掉了?秋華啊,他的親生兒子啊。


    陸姳嘲笑,“你寶貝兒子的耳朵,是他寶貝兒子咬下來的。謝賤人,沒有廉恥的廉氏,你們還不知道吧?謝驁在出征前府中有妾懷孕,給謝驁生下一個兒子。這個兒子恨透了謝驁賣國賊,硬生生把謝驁的耳朵給咬掉了。你們知道這個,是不是很欣慰?謝驁雖然混蛋,但生了個深明大義的兒子啊。”


    謝建人和廉氏眼中似要冒出火來。


    這還叫深明大義,傷害生父,是為不孝……


    如果不是一家三口都成了階下囚,廉氏便要撒潑,破口大罵了。


    揚景澄撥出閃著幽幽暗藍光芒的長劍,抵在謝驁另一隻耳朵上,“謝建人,沒有廉恥的廉氏,本王問一句,你們便老老實實答一句,否則本王先割了謝驁的耳朵,再一根一根切了他手指……”


    “別別別,你問,我知道的全說,一定全說。”廉氏魂飛天外,大聲叫道。


    “我說,我說。”謝建人見謝驁也被抓來了,一點指望沒有,頹廢的坐在地上。


    “救你們的是誰?平時給你們送東西、保護你們的是誰?”揚景澄不緊不慢的問道。


    廉氏求救的看向謝建人,陸千奇眼疾手快將她踹開,“不許對口供。”


    陸千裏命人將謝建人綁了,嘴巴堵住,眼睛蒙住,“廉氏你先說。稍後我們會問謝建人,若你夫妻二人答得稍有不同,謝驁身上便會少樣東西。你若不愛惜你的親生兒子,盡可胡說。”


    廉氏到了這個地步,真是不敢胡說八道,淚流滿麵的全說了,“……我們也不知是誰出了力,有人給報了假死,把我夫妻二人帶到小胡桃村。平時給我們送米送麵的人,來了也不說話,放下東西就走,不過有一回送菜蔬的小哥被野獸咬傷了,我給傷藥給他塗抹,他感激我,和我說過他是山下胡記糧油店的。我就見過他一回,以後他再也不來了。保護我們的那些人,從大山二山三山一直排到十三山,這十三個人不和我們說閑話,我知道的不多,記得有幾回我偷聽他們說話,說王爺如何如何。我便想著,這是哪位王爺,對我夫妻二人這般看顧……”


    廉氏說完了,被綁好了扔到一邊,把謝建人拎了過來,“你可想好了,若說得和廉氏說的不一樣,不管是誰想騙我們,總之謝驁倒黴,要挨上一刀。”


    謝建人方才被蒙得嚴嚴實實,也不知廉氏說了些什麽,被逼無奈,隻好狠狠心把他知道的都說了,“……誰救的我們,委實不知,應該是位高權重的大老爺……保護我們的有十個人,大山二山直到十山……”


    揚景澄冷哼一聲,在謝驁右耳後刺了下,謝驁登時鮮血直流,謝建人捶地哀嚎。


    “廉氏說十三個人,你說十個人,不管你們誰在撒謊,總之謝驁要吃苦頭。”陸千奇無情的告知。


    謝驁雙目圓睜,眼光又是憤怒不甘,又有央求乞憐。


    揚景澄命人把堵他嘴的東西去掉了,“換人了。本王問話,你來答,若你撒謊,你父母受罰。”


    謝驁怒不可遏,“皋蘭之戰,幕後黑手分明是劉太後,你們不敢和她算賬,隻會欺負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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