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千奇啊陸千奇,今天你算是丟人丟到家嘍。


    陸千奇你真的不行,還是看陸千金的吧。


    陸姳盈盈曲膝,“祖父,我二哥雖有千錯萬錯,但他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府裏的少爺、姑娘若是犯了錯,不能聽之任之,必定是要管教的。祖父,孫女有個提議,今天由您老人家主持,咱們論議是非對錯,那個錯了的人要接受懲罰,祖父您覺得呢?”


    “罰。”平遠侯言簡意賅。


    他吩咐童兒,“去叫刑軍。”


    童兒答應著叫人去了,廳裏的陸婧、陸嫵、陸姈等人齊齊變色。


    刑軍是平遠侯麾下負責行刑的人,軍中但凡有人犯了軍法,都是由刑軍負責打軍棍。刑軍這個人下手狠是出了名的,平遠侯把這個魔頭叫進來,難道是要……難道是要打軍棍麽?天呢,府裏的這些個少爺、姑娘,可不比軍營那些粗人,一軍棍下去,得打個半死吧?


    陸妍、陸好膽子小,開始簌簌發抖。


    陸婧緊張的握了陸嫵的手,“嫵兒,咱,咱們沒事吧?”上牙齒和下牙齒直打架。


    陸嫵也緊張壞了,“應,應該沒事,咱們又沒犯錯。”


    “對,咱們又沒犯錯。”陸婧自己給自己打氣。


    陸姈緊張得背上都出汗了。


    她總覺得平遠侯多看了她幾眼,總覺得平遠侯的目光中帶著不滿和嫌棄,如芒刺在背。


    “我沒有犯錯,我沒有犯錯……”她不停的在心裏重複著這句話,不停的安慰自己。


    恍惚中,陸姈聽到了平遠侯沉靜威嚴的聲音,“……三丫頭說話行事是否得體,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三丫頭才認回陸家不久,和昌王府那個十五公子素不相識,十五公子為何平白無故要找三丫頭的麻煩?”


    陸姈腦子裏嗡的一聲。


    完了,查到她頭上來了。


    平遠侯可不像平遠侯夫人那麽好糊弄,她該怎麽辦?該怎麽辦?


    “那個十五公子說了,他是陸姈的師兄,要替陸姈出氣。”陸姳的聲音清脆,如玉石擊磬,悅耳動聽。


    陸姈遍體生寒。


    這個陸姳也太無情了,陸姳分明是故意針對她的……


    陸姈虛弱的仰起小臉,楚楚可憐,“祖父,祖母,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挑唆景明師兄,真的沒有。”


    平遠侯定定看著她。


    陸姈腿腳發軟,站立不穩,搖搖欲倒。


    平遠侯指指廳外,“是誰挑唆揚景明的,自動站出來,隻罰十軍棍即可。若是現在不承認,將來被查出來,責罰加倍。”


    “十軍棍。”陸婧等人快嚇死了。


    雖然她們沒有直接挑唆揚景明,可她們也說了不少陸姳的壞話,若是被平遠侯知道了,會不會不分青紅皂白,一起給處置了……


    “十軍棍能打死人的。”陸妍低低叫了一聲,暈倒在地。


    陸婧等麵無人色。


    陸姈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16章


    “祖母,我害怕。”陸婧和陸嫵躲到平遠侯夫人身邊求救。


    “好孩子,不怕不怕。”平遠侯夫人心疼極了。


    “祖母,三姐姐指責我,她指責我……”陸姈哀聲訴苦。


    “她就是嫉妒你。”提起陸姳,平遠侯夫人氣就不打一處來,“對長輩不尊敬,跟姐妹不和睦,咱們平遠侯府從來就沒有這樣的姑娘。”


    陸婧、陸嫵、陸姈眼淚汪汪的看著平遠侯夫人,目光中全是哀求和恐懼。


    平遠侯夫人雖忌憚平遠侯,卻也見不得三個她最寵愛的孫女這個樣子,心一橫道:“侯爺,也或許並沒人挑唆,隻是十五公子偶然間聽到了什麽議論,他自己想錯了呢?”


    陸婧、陸嫵、陸姈感激涕零。


    對對對,是揚景明自己想錯了,一定是他自己想錯了。


    “父親,昌王府的十五公子年方十七八歲,這個年紀的孩子既衝動,又粗枝大葉,若是他無意中聽到了什麽閑言碎語,想當然的以為姈兒受了委屈,因此遷怒於三丫頭,也是有可能的。”三少夫人江氏恭敬的道。


    “父親,咱們陸家的姑娘個個端莊賢淑,沒人會出賣自家姐妹,更不會挑唆外人來對付自己人。”二少夫人吳氏為陸婧等人鳴不平。


    江氏和吳氏一開口,四少夫人寧氏見這兩個人既討好了婆婆,又安撫了女兒,不禁有些懊悔自己沒有早開口,不甘落後,“母親和二嫂、三嫂說的有道理,定是十五公子誤會了什麽,咱們陸家的姑娘沒有人品不好的。”


    五少夫人旁氏是個隨大溜的人,也想跟著妯娌們巴結平遠侯夫人,偏她不會說話,還想和吳氏江氏寧氏等人說得不一樣,出個風頭,“自幼由咱們陸家教養的姑娘,人品修養是再也錯不了的,婧兒、嫵兒、姈兒,哪個不是閨英闈秀?十五公子不對別人發難,單單對著三丫頭,許是三丫頭從小在靜縣長大,京城這些豪門世家的規矩禮儀她全然不熟悉,不知哪裏惹怒了十五公子吧?”


    謝夫人聽不下去了,“五弟妹,我竟不知你和昌王府有親。”


    旁氏一愣,“這是從何說起?我和昌王府不是親戚……”


    陸姳忙笑著打斷她,“那麽,五嬸嬸你是和我有仇嘍?”


    旁氏有些惱火,“大人說話,你小孩子家插什麽嘴。我和你無冤無仇……”


    陸姳驚訝萬分的“咦”了一聲,“咦,五嬸嬸你既和昌王府不是親戚,又和我沒冤沒仇,那怎麽你一開口,便向著揚景明那個紈袴子弟說話,憑空派我的不是啊?五嬸嬸,不瞞你說,我才回府不久,府裏的人和事我都不大清楚,方才你那麽說話,我還以為你娘家不是姓揚,便是姓伍。”


    謝夫人告訴女兒,“你五嬸嬸娘家既不姓揚,也不姓伍,姓旁。”


    陸姳拍掌,“好極了!西平旁氏是麽,那可是人盡皆知的名門旺族啊。”


    謝夫人涼涼的道:“旁支。”


    陸姳恍然,“原來是名門望族的旁支啊,怪不得五嬸嬸說話行事如此……如此……”以手掩口,吃吃笑著,不好意思再說下去了。


    旁氏追問,“怪不得怎樣?”


    “怪不得如此與眾不同。”陸姳調侃的道。


    旁氏被謝夫人和陸姳母女二人一唱一和,氣得頭暈。


    西平旁氏乃簪纓世家,便是旁支又怎麽了?難道便能被這個從小在靜縣長大的野丫頭笑話了?


    陸姳把強出頭的五少夫人旁氏笑話了一通,言歸正傳,“祖父,祖母,其實是不是有人挑唆,很容易弄清楚的。等揚景明登門賠罪,咱們問問他不就清楚了麽?”


    “十五公子登門賠罪?三丫頭你做夢沒做醒?”平遠侯夫人都被氣笑了,“十五公子乃昌王妃嫡出幼子,昌王、昌王妃愛若珍寶,十五公子便是進到宮裏也是不吃虧的,他能給你登門賠罪?”


    “如果他真的登門賠罪了呢?”陸姳笑道。


    “如果十五公子真的登門賠罪,以後我老婆子再也不敢管你!你本事這麽大,是我能管得了的?”平遠侯夫人賭氣道。


    陸姳笑著搖頭,“真如果這樣,好像我桀驁不訓不服管似的,對我不好。平遠侯府有位連侯夫人也不敢管的孫姑娘,對侯府也不好。這樣吧,如果揚景明真的登門賠罪,祖母便賜我三道金牌,每道金牌可免我一次責罰,好麽?祖母您當然是慈愛寬容的老人家,不過我初來乍到的難免有不周到之處,萬一哪天我真闖了大禍,您真要罰我抄書一千遍或是罰跪三四天什麽的,我這個小身板兒可吃不消。”


    “我答應你。”平遠侯夫人也是被她氣糊塗了,都沒來得及細想,“我答應你”這四個字便脫口而出。


    “一言為定哦。”陸姳喜笑顏開。


    “丫頭,你也怕挨罰?”平遠侯問。


    陸姳委屈的道:“您也不是天天在家的呀。萬一哪天您不在家,我爹也不在家,祖母要打我,我總不能吃眼前虧吧?”


    “狡猾丫頭。”平遠侯失笑。


    陸姳低聲笑,“小歡喜才狡猾呢,我比小歡喜老實點。”


    平遠侯嘴角翹了翹。


    這個小孫女還真的幾分像小歡喜,驕傲、狡猾、機靈、任性,可愛的時候很喜歡人,可惡的時候想打她,她跑得比誰都快……


    平遠侯夫人真的命人取來三張純金打就的葉子牌,“這是當年我出閣之時,長輩送我的嫁妝。今天我放在這裏了,你有本事就拿去。”


    “一張免一回責罰哦。”陸姳跟她確定。


    “免!”平遠侯夫人咬牙切齒的道。


    吳氏、江氏、寧氏等人都看傻了。


    陸婧忍不住冷笑,“三妹妹,你回京城不久,大概這些名門世家的情況你都不清楚。十五公子不隻是昌王夫婦的心頭寶,太後娘娘也甚是寵愛,他活了十幾年,還從來沒有跟誰賠過不是呢……”


    “凡事總有第一次。”陸姳語氣輕鬆的打斷她,“諸位請記清楚今天這個日子,你們口中那位了不起的十五公子揚景明,生平第一次要誠惶誠恐的向人賠罪了。他要賠罪的不是別人,正是區區在下。”


    “你可真自信。”陸婧被她氣得夠嗆。


    陸姈柔聲道:“三姐姐,不是妹妹潑你冷水,我和景明師兄同窗數年,對他的脾氣稟性有些了解,他是寧折不彎的,永遠不可能向任何人賠罪……”


    陸姳樂了樂,“你總告訴我京城如何如何,名門世家如何如何,又說某些事是絕對不可能的,不要癡心妄想雲雲。你啊你啊,你總以為你做不到的事,別人便做不到,是不是太狂妄了些?”


    陸姳指指廳角一隻懶洋洋曬太陽的貓,“讓這隻貓食用番椒,你可做得到?”


    陸姈皺眉搖頭歎氣,那神情分明是在譏笑陸姳無理取鬧,“番椒奇辣無比,貓兒如何肯食?”


    番椒也就是辣椒了,彼時才從外洋傳入,極少入菜,是當作觀賞植物和藥物的。


    陸姳一笑,走過去抱起那隻貓,“如果我拿番椒磨成粉抹在這貓兒的屁股上呢,你猜這貓兒肯舔還是不肯舔?”


    陸姈身子一震,麵如土色。


    如果拿番椒磨成粉抹在貓兒的屁股上,火辣辣的難受極了,貓兒肯定會舔,會不停的舔……


    陸婧、陸嫵等人都聽呆了。


    陸姳把貓丟開,微笑凝視著陸家幾位高傲自大的姑娘,“你們做不到的事,不代表我做不到,明白麽?往後不要再拿你們的陳腔濫調來說事了,徒留笑柄。”


    陸姈臉上火辣辣的,像被火燒著了一樣。


    陸婧、陸嫵也好不到哪裏去。


    “十五公子是不可能向她賠罪的,到時候看她怎麽下台階……”陸好忿忿不平。


    “報----”廳外的通報聲由遠及近,“侯爺,夫人,昌王殿下攜十五公子到訪,現在已經到大門外了!”


    平遠侯命令,“進來說。”


    那報信的是名護衛,進了門單膝下跪,因女眷眾多,連頭也不敢抬,“侯爺,夫人,昌王殿下攜十五公子到訪,現在已經到府門外了。”


    “天呢。”廳內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有人輕語,有人呻-吟,有人低泣。


    平遠侯問道:“昌王殿下忽然造訪,所為何事?”


    護衛依舊低著頭,畢恭畢敬,“回侯爺的話,昌王殿下是帶十五公子來賠不是的。”


    “天呢。”廳內又是一陣低而壓抑的輕呼聲、啜泣聲。


    陸姳譏笑諷刺,“揚景明寧折不彎,揚景明永遠不可能向任何人賠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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