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蘅身子放鬆下來,從謝燃手心裏抽回手,揉著細白的手腕,問:“係統呢?”


    謝燃眸色淡淡,回道:“它沒事,被我關起來了。”


    江蘅驚了。


    難怪不論她怎樣喚係統,都得不到任何回應。


    她問:“我穿來這個世界,也是你的手筆?”


    “是。”謝燃承認得幹脆利落。


    江蘅有些頭疼。


    這是在書中,她記得很清楚。


    她的本體已經死亡,依靠在這幾個世界中積攢的功德來跟係統換取轉世成人的機會,係統是她唯一的機會。


    謝燃看得出她的猶豫,輕笑一聲,抬手揉了揉她頭頂的發,說:“我助你轉生。”


    ……


    江蘅在床上輾轉反側,昏昏沉沉的,忽而夢見在天元的事。


    那時候她剛收下謝燃做徒弟,她是天絕體,與修行無緣,第一次收徒,不知該從何處教導起,謝燃就站在屋簷下,負劍而立,身形挺拔如鬆,小臉緊緊板著,如臨大敵。


    她坐在簷下,剝著荔枝,一顆顆圓潤嫩滑的果肉塞進口中,腦袋裏全是讀過的功法秘籍,許久之後才回過神來,看見謝燃依舊站在原地,身姿筆挺,靜靜望著她。


    江蘅心裏生出些愧疚,剝了一顆荔枝遞給他:“要吃嗎?”


    謝燃抿著唇,沒說話。


    江蘅便從椅子上站起來,啪啪跑到他麵前,把荔枝塞進他嘴裏。


    她比他小兩歲,個頭比他矮一大截,墊著腳才夠著他的嘴。


    她看見謝燃臉上閃過一絲柔軟,微不可查地彎下身,咬住她塞過來的荔枝。


    江蘅拍拍手,說:“我從未教過人,你多多包涵。”


    謝燃回道:“你教什麽,我都學。”


    語氣堅定,態度誠懇。


    江蘅有些不好意思,暗下決心下次要再認真些讀書,少去尋隔壁趙鐵娃他們打架。


    沒過多久,謝燃就從外麵給她帶回來一包荔枝,不多,用布小心翼翼地包著,江蘅數了數,有十三顆。


    “給我的嗎?”江蘅攥著謝燃的手,問他。


    謝燃臉上紅了紅,用力點下頭。


    他那幾日身上都是傷,為了買這幾顆荔枝,沒日沒夜地去替別人幹活,那些商戶還是看在江家老祖宗的麵上,多給了他些錢,讓他湊齊買這麽幾顆荔枝的錢。


    她跟著係統去過諸多世界,可就這麽一個徒弟。


    為了她肯一人血戰千軍的徒弟。


    江蘅一夜沒睡好,第二天六點多就從床上爬起來,下了樓,就看見謝燃坐在沙發上。


    他手邊放著咖啡跟書,身上衣服未換,顯然一夜未眠。


    劉英蘭也起得早,親手做了早飯,招呼江蘅過來吃。


    “聽謝嶸說,你不愛吃早飯,媽特地給你做了你最喜歡的蛋餃,你嚐嚐?”


    江蘅在餐桌旁坐下來,剛拿起筷子把一顆蛋餃送到嘴邊,就聽劉英蘭低聲念叨。


    “你們婚期也快了,開始準備了嗎?別用公司忙做藉口,到時候有你後悔的。”


    江蘅被蛋餃燙到,哭笑不得。


    她總不能告訴劉英蘭,你的準女婿是天上的神仙,會飛的那種,辦什麽神仙婚禮。劉英蘭還不得把她送去看心理醫生。


    謝燃也坐到餐桌旁,拿起筷子,抬眼,輕描淡寫地看了眼江蘅,又收回目光。


    江蘅背後一冷,連忙回道:“是,快準備了。”


    神仙催婚,惹不起。


    劉英蘭這才滿意,又跟謝燃聊起別的事,譬如原主的喜好等,謝燃耐心地聽著。


    等到劉英蘭回去廚房,謝燃才看向江蘅,對她說道:“不用擔心,婚禮之前,我會護送你入輪迴。”


    江蘅輕吸一口氣,欲言又止。


    謝燃笑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麽,別怕,不是話本裏的轉世,是你原本所屬的現實世界的轉世。”


    江蘅心裏一緊。


    他知道了。


    謝燃神情依舊風輕雲淡,嘴角帶著一絲淺淡的笑,目光落在江蘅筷子上那個外皮金黃酥軟噴香的蛋餃上,不再說話。


    偷吃被發現,江蘅握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顫,試著朝前麵遞一下,問:“你要吃嗎?”


    謝燃含笑看著她。


    江蘅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頭腦一熱就把蛋餃遞到謝燃嘴邊。


    好在謝燃垂著眼,咬住蛋餃吃下去,好歹沒袍袖一揮把她抽到牆角去。


    吃完一個蛋餃,謝燃的目光又落在江蘅筷子上的第二個蛋餃上。


    江蘅想哭。


    她自己還沒吃呢!


    吃完早飯,照舊是葛愈開車接她去公司。江蘅出了別墅大門,爬上葛愈的車,依稀覺得謝燃的視線似乎仍落在自己身上,如芒在背。


    江蘅登時身子坐直了,目不斜視,對葛愈說道:“走吧。”


    直到車消失在轉角,那道目光才淡淡收回去。


    除去公司內部的事物,江蘅今天還有一項剪彩活動,聽說請了兩位大明星助陣。


    等到江蘅抵達現場,遠遠看見一身名貴西裝,身形頎長的謝燃站在人群裏,手邊站著一個身著煙粉色長裙的漂亮女星,麵對滿場鏡頭,笑得溫文爾雅。


    那個女星她還認得,是她剛穿進這個世界的時候,在頒獎典禮現場遇見的那個女星,李薇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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