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擔憂血蓮之事,他們卻誰也沒敢在他麵前說明。鳳淺歌在秋水山莊一邊等著消息,一邊照顧著蕭颺,有了她的冰蝶,讓他的毒性控製得更加穩定,但那引發毒的藥引非同一般,就算有她的玄冰功可以撐過一時,也很難度過一關,她知道,他也知道,隻是誰也無法言明。


    秋水山莊上下就隻他們兩和玄成琉香四人住著,蕭天痕與蕭恪兄弟兩忙著取血蓮的事也甚少在再過來,莊內上下顯得格外沉寂。


    晨光明媚,紅楓滿院,薄霧繚繞,鳳淺歌隨著他一道在園中散步,他的麵色已經明顯漸有好轉,血蓮還是沒有消息,她不由皺起了眉。


    蕭颺側頭望她,見她望著腳步的路怔然出神,眉頭也緊緊皺著,這幾日她總時不時會成這樣:“又想什麽?”他一拉她,鳳眸微眯望著她,似想從她眼底找到什麽答案。


    她迅速回過神來,揚唇一笑將眼底的異樣掩得不露痕跡:“時候不早了,琉香做好早膳了,我們回去。”


    他微挑著眉望著對自己答非所問的女人:“剛剛在想什麽?”


    “想你。”她笑眯眯說道。


    他是何其精明的人,哪能被這麽一句甜言蜜語就打發了,劍眉一皺:“想什麽?”


    她笑得眉眼彎彎挽著他的手臂:“現在玄風玄成要秋水山莊守著,蕭天痕他們又要忙著西南西北的事,我想帶琉香去趟無量山,那裏存了些藥和醫書都是以前和師傅研製的控製毒性的。”血蓮的事是萬不能跟他說的。,


    “不行。”他截然拒絕。


    “那你下令讓祝雨行和雲霄他們去取也行。”她微微嘆息言道。


    蕭颺沉默片刻,微一思量:“明天讓人召他們過來。”鬼醫是修涯的人,他怎麽還能讓她一個人去無量山。


    二人一道回往亭中,琉香已經備好早膳候著,看著二人一道從楓園中出來,血蓮一直沒有消息,小姐已經急得幾夜都不曾安眠,再這麽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她真的會打算去汴京嗎?


    汴京大小事務皆在蒼礱人的掌握之中,免不得會與修將軍碰麵,這麽久以來,小姐一直不曾再提起汴京的任何事,但不提並不代表不存在過,她也知道小姐不想再回汴京,可是如今她不得不回去了。


    跟隨他數十年來,她從未看到小姐有現在這般的笑容和神情,以前的她,總是冷淡而疏離的。她憶起曾經在清華苑,那時候在大婚之日被四皇子逐出府,她都是沉著麵對,那個時候她曾想過會有什麽樣的人才能打動她的心,兜兜轉轉數年過去,讓她動心的,陪伴於她的,竟然會是當年的拒婚之人。


    琉香抱著托盤朝遠處望了望,離開汴京已經有一年光景了,上次慕容雪海刺殺小姐之時,姐姐也來了燕城,從蕭天痕的口中她也是知曉的。半晌,她側頭遠遠望向沐浴在晨光中的兩人,她從來不懂什麽效忠,什麽蒼礱,她隻希望小姐幸福。


    雖然這些年來,他們是主僕名份,實際早勝過姐妹之情,小姐一直是堅強的,堅強得讓人心疼,她也希望有一個人可以看以看穿她那堅強背後的脆弱,成為為她遮風擋雨的大樹。


    蕭天痕進莊照玄成所說到後園來尋他們,遠遠看到站在走廊處的琉香,悄然走近身前:“又發什麽呆呢?”


    琉香一回神,回頭瞪她一眼,朝廚房走去,蕭天痕化作尾巴一隻跟了過來:“早膳還有沒有,我還沒吃呢?”現在他又不能那麽不識趣地去蹭四哥和四嫂的早膳。


    “沒有。”琉香毫不留情的回道。


    “好歹現在都是一家人了,別那麽小氣,你和四嫂都在這邊,府裏的狀況你還不知道,二嫂的手藝實在不好讓人恭維。”蕭天痕跟在她身後訴苦道。鳳鸞飛雖然已經很努力學習廚藝,但除了二哥那傢夥吃那麽帶勁,他可不想去嚐試那些不能稱之為食物的東西。


    “誰跟你一家人,一邊待著去。”琉香咬牙恨恨言道。


    “怎麽就不是了,你是四嫂的丫環,現在不是跟著一道陪嫁過來了,不也是王府的人了,不是一家人是什麽?”蕭天痕一張俊臉之上,笑容燦爛的讓人恨不能打一拳。


    琉香沒心情跟他鬥嘴便不再搭理她,沉默了良久,問道:“血蓮還是沒有取到嗎?”


    蕭天痕微一怔:“這個事急不得,不用你操心……”


    琉香聞言抿了抿唇:“慕容雪海下的毒不是那麽容易控製住的,如果不能盡快取回血蓮,你知道會是什麽後果?”她隻是不想小姐傷心難過,小姐和四皇子走到今天這一步真的不容易,如果擁有是為了最後絕望的失去,又何必讓他們在一起呢。


    蕭天痕斂去玩世不恭的神色:“可是派去的人至今都沒有消息傳來,我們……”


    “汴京上下都是蒼礱的人,那些人去了,如果等不到他要等的人,去誰都不管用的。”琉香低聲言道,對於修將軍的手段和狠絕,她不是沒有見過,他的溫和隻會展現在小姐麵前,別人的生死,他從來不曾在意的。


    蕭天痕皺了皺眉,這姓修的果然夠狠。他要讓鳳淺歌回汴京去,可是他們怎麽能拿她去冒這個險,可是取不回血蓮,四哥就……


    “早知道當年走的時候我就該把那血蓮帶到燕城來。”蕭天痕氣忿道。明明是四哥拚命取回來的東西,現在落在別人手中,如何心甘。


    秋水山莊的生活看似簡單閑適,每一個人無不是繃緊了神經,既擔憂蕭颺的毒會再度復發,又擔憂取不回血蓮。


    寂靜的秋夜,夜風從院中掠過,窗外傳來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房內微微的燭光照亮了窗前的一方天地。


    屋內燃了寧神安眠的薰香,輕煙繚繞。


    蕭颺剛泡了藥浴周身逞著淡淡的藥香,黑髮隨意披散在腦後,修長的手臂摟著懷中的人,微微動了動,劍眉微皺:“這些日子瘦了。”


    她靜靜望著香爐繚繞的青煙,眸中暗自沉思著什麽,沉吟片刻後道:“今天祝雨行他們到燕城了,我去趟王府把地圖交給他們,無量山設了奇門遁甲陣,不好進。”


    他薄唇微一勾,緩緩低下頭,親吻著她的脖頸,低語道:“明天一早天痕他們就帶過來了,不用過去。”


    她側頭望他,淡然一笑,拉了拉被子:“累了,睡吧。”


    夜靜更深,身旁的人已經沉沉入睡,鳳淺歌掀開眼簾,起身下床,更衣取針,動作迅速,轉身將被子掖好,深深望了他一眼:“等我回來。”


    出了房,琉香已經迎上前:“都準備好了,祝堂主他們在城外等你。”


    “嗯。”鳳淺歌接過她遞來的披風,沉吟片刻後道:“幫我好好照顧他,我一定會趕回來。”


    “我會的,你自己小心。”琉香道。她知道她終究是等不住的,一定會出手。


    次日下午,王府的人醒來便發現不對勁,那時已有人回報,鳳淺歌與祝雨行一行人,一天一夜趕路,已經出了西南的邊境,前往汴京而去。


    第二百四十一章 麵見修涯1


    天空漆黑一片望不到邊際,鳳淺歌披著厚重的鬥篷與逐雨堂與出雲堂幾人快馬狂奔至蒼月境內,她真的等不了了,她知道他每天都承受著病痛,卻從未在她麵前表現,她要救他,一定要救他。


    她不想再與汴京有任何瓜葛,可是現在顧不得許多,她隻能回去……


    一路快馬加鞭很快便出西南的邊境,擺脫了王府阻攔的人,昨夜她在房內燃的薰香可以讓他沉睡十天,所留下的冰蝶,也可保他十日安穩,十天她必須帶著血蓮折回燕城。


    封國別苑之時他帶著重傷也為她擋開了那一箭,古幕之中他讓她避開了機關卻被她誤會,百花誕她沉湖救她是他,漠北之徵身陷敵軍救她的是他,北蒼山為她擋箭的還是他……


    這一次,她來救他。


    天光破曉,濃重秋霧籠罩在山林,依稀可見遠處的城池。


    “王妃,再往前走離汴京就近了,我們休息一天再走吧。”祝雨行開口言道。這連日不眠不休的趕路,人困馬乏,進到汴京就得更加小心,如今的蒼月境內已經沒有可以接受他們的鬼域中人,以前所有的分堂也被宣帝全部清除。


    故當日一到燕城,她便讓人送了信與他們說明用意,他們亦深知二皇子與十二皇子的思量,但派去的人如泥牛入海,四皇子的病情也不容耽誤,若不是她到萬不得已,也不會找上他們陪同前往汴京。


    鳳淺歌勒馬朝遠處望了望,應了聲:“前麵就是寧城了,到那裏歇腳。”


    一行人進入寧城,她牽著馬穿城而過,看到那座十年前他們初遇的石橋,是否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們便註定這一生要糾纏不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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