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貴妃親昵起身扶起她,麵上綻起如花的笑靨:“以前瞧著就怪可親的,原來是自家的兒媳。”她麵上難得笑容讓蒼月看了不由一震,冷沉的俊臉之上也勾起了一抹淺淡的笑意。


    蒼月帝朝幾位近臣望了望,出聲道:“各位愛卿無事就散了吧,休息一會就立即拔營回校場,朕喜尋皇兒,定要好好慶賀一番。”


    臣子們紛紛退出帳外去,議論之聲漸遠。蒼月帝朝一旁的高皇後望去,眉頭微微擰起:“皇後還有事嗎?”言下之意開始下起了逐客令。


    高皇後麵上泛起冷然的笑意,朝他行了一禮:“臣妾不影響皇上一家團聚,這就告退。”他的眼中永遠都隻有容貴妃一個人,愛屋及烏連修涯夫婦也隨之受寵。


    應公公倒是個很會審時度勢的人,見眾人都離去,便躬身道:“皇上,老奴下去備些瓜果來”人家父子相認一家團聚,他一個外人自然不好一直杵在那裏,很自覺退出帳外守著。


    蒼月帝望著她和修涯的神色不再如往昔對臣子般的冷峻疏離,似多了一份若有若無的親和,鳳淺歌始終一語不發,帳內壓抑的空氣讓她無法喘息,想到那會隻是用銀針幫大家克製毒性,還未尋到解藥,便起身道:“皇……父皇,母妃,方才的毒還未解,這種毒要盡快解,兒臣先下去配製解藥。”


    修涯眼底掠過一絲複雜,他知道她是不想再待在這裏藉口離開,他明顯感覺到了她的不悅和冰冷,平日即便是冷淡的她也不會如現在這般。


    容貴妃麵上的淡笑微滯,起身道:“你們父子兩談談,我也懂些藥理,陪她一同去配解藥。”


    “貴……母妃,這些藥要去林中找,你……”鳳淺歌淡笑出聲,她隻是想出去一個人靜一會,一小會就好,這一係列的變故讓她一時無法接受。


    容貴妃輕然淺笑:“那我陪你去。”鳳淺歌沒法再拒絕,便也不再說話。


    蒼月帝出聲叮囑道:“讓應公公陪你們一道。”話音一落,候在帳外的應公公便已經替她們掀開了簾子,鳳淺歌自帳內舉步而出,深深吸了吸氣。


    她與容貴妃並肩從營中走過,此時衛國將軍被封為禮親王的消息已經傳騙周圍,來往的人看她的目光便更多了幾分崇敬。她逕自朝那兩隻猛虎斃命的地方去,遠遠便停下道:“貴……母妃,應公公你們在這邊等著,我過去瞧瞧。”血腥氣越濃,毒也就越濃,不讓他們靠近是為了他們好。


    她單獨到那兩隻猛虎死的地方,探手沾了沾血腥仔細地瞧了瞧,拿到鼻間嗅了嗅,秀眉微微皺起,這毒確實厲害,但對於她這個鬼醫徒弟常年與毒交道的要解倒也不是什麽難事,起身朝回走,容貴妃始終一種與她並肩而行,應公公隨侍在後。


    “做了親王妃,你似乎並不開心?”容貴妃望著遠處淡聲說道,從宣布封王的消息,她的麵色就變了,因為什麽,因為以後會與九章親王府為敵?


    鳳淺歌淡然一笑道:“沒有,隻是有些意外。”不隻是意外,可說是驚嘆,就像一場夢一般,轉了一圈,她還是嫁到了皇家之中,還是深陷鬥爭的旋渦之中。


    容貴妃勾唇一笑,似有幾分自嘲,幽然嘆道:“有時候,時間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它會讓你愛上一個人,又會讓你恨上另一個人,或者,它會讓你忘記一個人,又會讓你愛上另一個人。”


    鳳淺歌握著糙藥的手驟然收緊,愛人太累,恨一個人更累,若人一生真無愛亦無恨,那該多好,那就不會有那麽多糾纏與心痛。


    第一百九十一章 進退維艱


    鳳淺歌尋回藥糙給眾人解了毒,大隊人馬便立即拔營回校場。一回到大帳琉香已經從別人口中知曉修涯受封為王的事,迎上前道“小姐,你做了王妃耶,沒想到……”鳳淺歌卻逕自繞過她朝屏風後步去,琉香悻悻地止了聲,她沒想到修將軍的世竟然會是三皇子,轉眼之間小姐便成為了禮親王妃,可是,小姐看起來並不開心。


    “小姐,你怎麽……”琉香看著她神色不對忍不住出聲問道。


    鳳淺歌卻一直沉默,忽地驀然出聲問了句:“琉香,我們是不是已經離開無量山很久了。”語氣中隱約有著懷念的意味。


    琉香微一皺眉,望著有些不解,怔忡道:“小姐……你想回去了嗎?”


    她沉默不語,到屏風後換了衣衫,便朝外走,琉香追上兩步問道:“小姐,才剛回來,你去哪?”今天的小姐,好奇怪。


    “我出去走走。”她淡聲言道,一人便朝校場外走去。


    山坡之上,輕風微涼,吹亂了她滿頭的青絲,明澈的眸子望著遼遠的天際,目光幽遠,眼底流瀉著莫名的憂傷。


    禮親王妃?!她唇邊勾起冷淡薄涼的弧度。


    如今留下她還能做什麽?當初那樣堅定的想要幫助蕭颺,事實上她什麽都沒有做到。她以為她可以應付,卻越陷越深,不是每個穿越而來的女子都會有改變一切的力量,起碼她沒有,她想幫助蕭颺,又不忍傷害修涯,她的猶疑不決讓他們三個人的關係到了更加難解的地步,隨著今日發生的一切,她無法預知將來會發生什麽,隻是她累了。


    汴京不是她能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地方,如今就仿如是踏進了一個迷局,進不得,退不得。


    修涯回帳內一見空無一人微微皺了皺眉,將身上的衣服換了剛轉出屏風便見琉香進帳,一見他便上前:“修將軍……不,現在該叫王爺了。”


    修涯麵色無波,沉吟片刻出聲問道:“淺歌呢?”


    “小姐一回來就出去了。”琉香如實回道,隻是小姐那樣的神色實在叫她放心不下。


    修涯聞言麵色微怔,理了理衣襟便欲出門去尋,行至帳門前忽地轉身問道:“她有沒有說什麽?”


    琉香聞言思量片刻後道:“小姐問我們是不是離開無量山很久了,就問了這一句。”她們一直想回無量山去,但以前夫人在,小姐不想讓夫人為難便一直沒回去,如今這樣提及,難道是想走了?那修將軍怎麽辦?


    修涯聞言眼底掠過一絲異動,掀帳而出朝校場外走去。


    “外麵風這麽大,怎麽站了這麽久?”修涯到她身側問道,聲音一如往昔的溫和。


    鳳淺歌回就神來,神色淺淡卻依舊不語。


    修涯側頭望著她的麵容,眸底的神色微變,嘆息問道:“你很不高興?”


    “沒有。”鳳淺歌淡聲回道,沒有高興不高興,這本就是與她無關的事。


    “你在懷疑刺殺的事是我安排的?”修涯直言問道。


    鳳淺歌默然,轉身欲走,不知為何此時她不想麵對任何人,也不想再去談任何事,她需要安靜,無人打攪的安靜。


    她的沉默,默認了她心裏的想法。修涯探手拉住她的手,嘆息說道:“是我安排的。”他不想對她有所欺瞞,除了那件事,關於他的所有他都不曾再欺瞞於她。隻是他沒想到有人會暗中對她放冷箭。


    “為什麽?”鳳淺歌身形一震,唇角勾起一絲薄冷的笑意。她從來不曾將他往壞處想,但今日發生的一切提醒了他,能走到今日的他,其心機謀算不會輸給朝中任何一個人。


    “我有非做不可的事,我一定要拿到那件東西。”修涯平靜地說道,望著她的目光極致溫柔,探手理了理她微亂的發。


    “非做不可?”她默然望著他,沉吟片刻後道“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阻止嗎?”她的神色那樣平靜,平靜得讓他不安。


    “是。”修涯決然回道,任何人任何事也不能讓他放棄。


    “如果現在……我希望我們一起離開汴京,也無法放棄那件事嗎?”鳳淺歌直直地望著他的眼睛問道。


    修涯怔愣,顯然沒料到她會說這樣的話,麵上依舊笑意溫和:“為他還是為我?”她的心裏從來不想他與蕭颺為敵的,如今竟然會做出這樣的話。確實隻要他走了,那個人想要做什麽,都可易如反掌,而他……是他最大的勁敵。


    她默然地望著他的眼睛,那雙清明的眼底太過平靜也太過深沉,她看不清那雙眼睛後的心思,她等待著他的回答。修涯望著她,麵上依舊笑意盈盈:“這個條件真的很誘人,可是……我不能。”有些事他不得不去做,他們之間才會有未來。


    鳳淺歌淡然轉開目光,眼底是意料之中的神色,為了那個目標顯然他已經蟄伏多年,怎會為了她一句話而放棄。她終究是什麽都不能改變的,尤其是在這皇權為天的世界,她的希望她的努力都無力改變任何事。


    她深吸了一口氣,望著他的眼睛認真說道:“那我們和離吧。”她無力改變什麽,可她更怕真如容貴妃所言那般,時間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她讓你愛上一個人,也會讓你恨上另一個人,趁著自己還未陷落,早些離去吧,自私也好,懦弱也好,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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