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劉明程在扶桑和高麗都擁有一座大港口,特別是呂宋這座作為四麵中轉站的所在也被他占下了一個十分合適的島嶼。做海商生意的,無論是清白生意還是走私,都與他有所交集,簡而言之,他是一個聲名不顯,但富可敵國的大富翁。


    「但凡是那位老爺想做的,就沒有做不成的!」


    客棧的老闆夥計這樣說,趕車的馬車車夫這樣說,港口的小吏和腳夫這樣說,就連結識的本地官員公子也這樣說。泉州,這座海貿充分影響的城市仿佛認可了自己有一位無冕之王——這當然指的就是主人公劉明程。


    堆砌的足夠多之後千呼萬喚始出來,連翹筆下的劉明程並沒有愧對那些堆砌。有錢?當然有錢!重點是通過不同的花錢手段他確實能夠撬動權力!


    通過錢,他可以號令走私商人,以此改變市場走向。外麵的人因為商品價格的漲落虧錢賺錢,然而誰都不知道幕後有一雙手操縱著這一切。


    通過錢,他可以讓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才為他服務。他身邊環繞著波斯的女奴、高麗新羅的婢女、扶桑的武士、爪哇國的崑崙奴,當然,少不了紹興的師爺。這些人都圍繞著劉明程忙碌,氣派非凡。


    通過錢,他可以買通官府上上下下,被誣陷而死罪的人因此而活,走關係得以逍遙法外的惡徒因此被處死,人命也在他一念之間。


    仇人之子與劉明程交談,劉明程的處世哲學令人驚奇,然而又說不出什麽來,甚至會讓人不由自主地被折服——這也是一種人格魅力,連翹隻是借鑑了華夏古代名士們的表現。


    當大家都不那樣的時候你那樣,這就顯得出位了。若不是一個瘋子,這就會被人認為是高人。而劉明程擁有萬貫家財,在東南各海貿航線中號令群雄,這種人當然不會是瘋子,所以隻能是高人中的高人了!加上錢財為他鍍上一層金光,於是有了超凡入聖的勢頭。


    魏晉南北朝時名士輩出,很多名士的作為被連翹安在了劉明程身上。竹林七賢的著名事跡多了,就算後世的人知道那些事跡其實很沒用,都是那個時代之下的無奈之舉,可是耐不住『傳奇』啊!後世者看到了還不是會嘖嘖稱奇。


    於是在連翹筆下一個非凡的人物出現了,生的英俊,行事灑脫而狂放不羈,性格上可以說是古怪。類似名士阮籍,獨自一人駕車,狂奔而至,行到無路可走,慟哭而返——他哭的不是眼前,哭的是世道山窮水盡窮途末路!


    總之這樣看似莫名其妙,實際上非常具有『逼格』的事件往劉明程身上堆一堆,得到的是一個不那麽正統,卻出奇吸引人的角色。


    其實後世來的作者都會知道,完美的主角根本不吸引人,就是要有一些矛盾衝突才會凸顯角色魅力。


    再加上金錢的加持,再古怪也不能說是古怪了……要說有錢人的特立獨行!人家憑藉財富已經是世界上的一小撮了,和普通人有一些不同,豈不是理所應當?


    縱觀這個世界的小說發展,連翹筆下劉明程這個角色可以說是一個裏程碑式的人物。他既不是那些完美仿佛不真實大英雄大豪傑,也不是那些缺點讓人攻訐的『軟弱書生』『奸雄』。他有缺點,但古怪的是正是他身上的缺點才顯得他更加討喜。


    小說想要討喜可以是人物討喜,也可以是劇情討喜。從連翹的角度來說做到哪一點都挺不容易的,而隻要做到其中一點就足夠小說受人歡迎了。以《海上歸來記》這本小說來說,人物和劇情都很討喜,但在這一部分,人物顯然壓倒了劇情。


    在這短短的連載時間內,劉明程已經擁有大量的『鐵桿粉絲』了!


    雖然大量的市井小說出現使得小說中以商人為主人公越來越常見,其中也不乏有魅力的角色。可是在這個『二次元男神』依舊由才子們擔任的時代,商人們作為致富榜樣,作為男人們羨慕的對象比較多,至於閨中女子的夢中情人?沒有的,不存在的。


    劉明程是個例外,他改變了這一點,他現在已經是嘉定滿城女子做夢都會夢到的意中人了——誰不想自己的愛人是一位絕世大英雄?他無所不能,能完成所有不可能的事,簡而言之就是超凡入聖。


    真的遇到這樣的男子會不會喜歡先兩說,但是在幻想中,女子絕對是喜歡這種的。


    而劉明程這個角色確實完美的符合這一點——他既是正派又是反派,集霸道總裁和黑道教父身份於一身,亦正亦邪。更令人髮指的是他靠強大吸粉的同時,居然還能用身負血海深仇這一點『惹人憐愛』……


    放在幾百年之後這依舊會是讓女孩子忍不住抱住枕頭『嚶嚶嚶』的『老公』,何況是在現在,讀者們可還沒有受到過多少類似的衝擊!


    「若世間真有這樣的奇男子,我定然是非卿不嫁的!」這樣光明正大的宣言都出現在女子口中了,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劉明程就好比《射鵰英雄傳》中的黃藥師,與時下小說男子不同的就在於一個『奇』字,奇男子啊……一見誤終身!


    甚至劉明程本身的經歷也成為他魅力的一部分——經過血海深仇,經過九死一生,就仿佛是瓦礫被種植在柔軟的蚌肉中,用血與肉去打磨,如果他沒有死,那麽誕生出來的就是最晶瑩溫潤的珍珠。


    命運要他去死,洪流一般地宿命推倒了他本來的生活,個人在命運麵前何等無力!然而他沒有屈服於命運。相反,他非得扼住命運的咽喉不可,他才不會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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