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有人上前,在一邊準備伺候安紫薰離開。


    “我不去。”她抬眸站在赫連卿麵前,“皇上,你聽我說……”


    “你的身子虛弱需要靜養,朕就不親自送你過去。”他什麽都依著她,唯獨姬雲裳他不能輕易放過。


    首先他第一想到的是木棉,這個丫頭是老七帶來的,在船上她對安紫薰的藥做了手腳,害她不輕,卻也算誤打誤撞的暫時保住她性命。不是看在老七用自家性命保證的份上,他不會留還留著木棉在安紫薰身邊。


    剩下的人中,隻有花淺幽一個人。


    用一個孩子想綁住他,好,他就特意的將她安置,不好不壞,不冷不淡的對待。


    他再等,等花淺幽幕後的人出現,赫連卿自問自己並不是個好人,生長在皇室宗族,他與所有的兄弟一樣,在懂事時唯一最拿手的就是懂得相互利用。


    花淺幽是安排在他身邊的棋子,那個執棋與他對壘的人忽明忽暗,他有耐心慢慢的等魚兒上鉤。


    “三郎!”安紫薰著急的伸手拉住他衣袖,她不想赫連卿知道她的生命隻剩下幾個月,她與姬雲裳的約定,更不能被他知曉。


    她許久不曾這麽稱呼他,赫連卿不由看向她。每每她有事求著他時,才肯這麽喊他。


    可他偏偏對這樣的她,硬不起心腸拒絕!


    “這件事你不準插手。”他不喜歡受人擺布牽製,姬雲裳的上邪法一天不解除,她就多一份危險,如今她已經懷孕五個多月,再過幾個月就要臨盆,這些日子她似乎沒有發作的跡象,可他還是度日如年的擔心著。


    他愛這個孩子,也愛她,若是真的到最後必須選擇,哪怕是會被她恨死,他也要保住她的安危。


    安紫薰對赫連卿的稱呼,在姬雲裳聽來尤為刺耳,過去千年即使沒有當初的記憶,她對他還是眷戀,不惜用自己作為交換,也要生下赫連卿的孩子!


    “放姬雲裳走。”她穩了穩聲音說道。


    下一刻隻聽見赫連卿冷冷一句,“若是朕不放你要怎樣?”


    她仰起頭凝視他,赫連卿眸光複雜,包含的太多情緒,她偏過頭盡量不去放在心上,“你不放他離開,那我隨他一起生死,由著你處置。”


    赫連卿沒有料到她會如此說,騰起的怒氣脫口而出,“你到底是怎麽了,他害死了你娘親!”


    “我知道,所以要動手也是我自己來報仇,不用靠別人!”她臉色蒼白,赫連卿沒有說錯,姬雲裳害死了金筱瞳,如今她為了腹中孩子平安,卻要忍受仇人給予的恩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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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人……”赫連卿聽她說完突然笑起來,那般蒼涼孤寂,他無論怎麽做對她而言都是別人,她不需要的人。


    揮揮衣袖他示意在外埋伏的人讓開,“姬雲裳,今日朕放過你,最後一次!”


    姬雲裳從她身邊走過,他知道安紫薰為了孩子放過他,不過赫連卿一定不知曉安紫薰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


    他們彼此間的感情都有所保留,不肯再多試著更多了解對方。


    安紫薰今生就連自己的爹爹都沒有了解透徹,誤解了多年,對於曾經傷害過她的赫連卿,她更是停留原地。


    最深的恨意,起源最深的愛,不能彼此了解信任,隻會令誤會加深。


    安紫薰不懂,赫連卿也不曾懂得,他說過,一定會讓他們彼此憎恨對方,至死分離!


    “三郎。”很輕很輕的一聲從背後傳來,赫連卿餘光瞧見紫色衣裙慢慢靠近他。


    “朕依了你的意思。”


    她怔了怔,赫連卿登基以來,今天第一次在她麵前自稱‘朕’她那一句不需要靠別人幫忙,大抵還是傷了他。


    她無心而言,卻沒有考慮到他心中感受。


    “我的意思是……”不知怎的她想對此解釋清楚,張了張嘴,她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才適合。


    他再等著,卻隻聽見她說了一半,接著沒有下文,心頭不免微涼。


    “你的意思是什麽?”赫連卿轉頭目光凝視,良久他失望的道:“是不是怎麽對你好也不能令你原諒?你一句別人將朕一番心血涼到透頂,朕到底是你什麽人?”


    他放下尊嚴、放下固執、甚至能放下一切,都隻是因為放不下一個人,而心心念念的這個人,卻吝嗇到一個肯定的回答都不願意給他。


    “好,朕不再逼你,不再逼你……”他深歎一聲從她麵前轉身離開,逐漸走遠。


    他不怪任何人,隻怪自己當初錯認,當他想再回頭重新開始,卻發現時光不再停留等待他。他隻想在剩下的五年時間裏,能與她度過,這點如今也成了奢求……


    “這次我非要幫三哥說句公道話了!”赫連卿漸漸遠去,一直與他隨行的赫連孝難得平素裏嘻嘻哈哈沒個正經的人也變的嚴肅。“以前三哥對不住你,這點我看在眼裏,這些日子他為三嫂你做了那麽多,哪怕你還是不原諒,起碼你得親眼瞧瞧,你在那麽多人麵前,為了姬雲裳威脅三哥,說什麽三哥是別人,真正的傷了他的心!我就沒有見過他對哪個女子能這般用心過,你說我自家兄弟袒護也好,換做是我,眼巴巴的捧著心給人,還不被人珍惜,早就心碎不知何處,三嫂,你什麽變的這麽硬心腸,要是知道你傷我三哥如此,那顆藥我才不給你服用!”


    過於氣憤,赫連孝禁不住連連咳嗽,木棉上前攙扶他,勸慰道:“七爺,你又何必……”


    他卻氣的甩了袖子,咳的臉色發紅,“這世間能有幾個人知心體貼你,無悔付出的,我三哥怎就栽在你手中!”赫連孝說著說著捂住雙唇,恨恨的瞪了安紫薰一眼走開。


    “七爺!”木棉左右為難。


    “你去照顧老七,他還病著,我這裏沒事。”安紫薰淡淡的吩咐著,一邊的阿端忙扶著她坐下。


    “娘娘,七爺無心的,奴婢先去瞧瞧他,等會就回來!”木棉說著追著赫連孝而去。


    平時最忍不住話的阿端卻是緊緊閉著嘴巴,隻是替她倒了熱茶奉上。


    安紫薰低著頭,茶盞水汽氤氳,熏著她的眼眸,漸漸濕了眼眶,淚水滴在茶水裏,飛濺起小小水花。


    阿端跪在她腳下,“七爺的話是重了,隻是皇上現在對你卻是真的好,小姐,你到底怎麽了?”她伺候小姐多年,很熟悉小姐的個性,誰對她一分好,小姐必然記在心中,可從夫人過世後,小姐變的奇怪,經常說一些看似要別離的話。


    “他對我是好,真的好,是我從沒有想過的好。”無論她如何發脾氣,故意使小性子,三番四次有意挑釁他,對他的好,表現的熟視無睹滿不在乎,每每他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其實她沒有高興過一次,她隻想這樣相處久了,必然有一方感覺到厭倦。


    隻要赫連卿厭倦了,她的目的就達到了。


    那麽離開時,至少她能走的輕鬆點。


    她有時會想起她腦袋糊塗的那幾天,他們共患難,不離不棄;她記憶殘缺的歲月,他堅守在她身邊,全心全意的保護。


    雍和宮那夜,他為了她斬殺數百人,不惜與西楚為敵!


    西楚宮中,他不眠不休的照顧……


    她確實狠下心腸,可她的心不是石頭做的,同樣也會被感動。


    她得到越多他的關心,她反而越發的感覺到害怕。


    娘親身故,爹爹一夕之間變成什麽樣她記得太清楚,若是她死了赫連卿會如何?她不能斷定赫連卿對她到底幾分的愛,她怕自己會不斷沉溺,她怕自己會舍不得手中的幸福,舍不得孩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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