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卿眸色微暗,說起往事他語氣微涼,卻帶著一絲憧憬,“西楚帝都的守軍也是鐵騎,當時訓練他們的人正是本王的母妃。”


    安紫薰想不到影貴妃還有不為人知的這樣厲害的一麵。


    “這地陵同樣是她構想出來,一早就命人建造的。裏麵你所見的那些機關,全部出自她之手。再嫁到西楚前,無人不知北燕皇室的長公主謝鴻影。”


    她心一驚,難怪這個名字她聽的熟悉。


    二十多年前,帶兵滅了北燕的人,正是安宗柏。


    從她眼神裏赫連卿知曉安紫薰大抵是知道當年發生的事,“亡國的長公主,嫁給滅了自己國家的帝王,無論得到怎樣的寵愛,在旁人眼中,始終是需要防範的人。就連生下的孩子,同樣沒有資格與其他皇子相提並論。”


    所以母妃再是得寵,她也謙和忍讓,赫連禦風再將他寵上天,母妃也不準他染上一點驕縱。剛懂事,就被她早早的送出宮中學藝,一年隻肯見他一次,每逢相見,她說的最多一句話,“卿兒,對不起。”


    不是不愛他這個兒子,而是母妃愛他太深,生怕她死後,不能再保護他!


    陷入往事回憶,他神色沉靜冷然。他沒有想過那太子位子,更不羨慕高高在上的龍椅,可他必須要活下來。


    十年的時間,足夠鍛煉他的心智和能力。


    得到虎符,便能掌控帝都軍權。性命無憂,才能打開地陵的石壁見到她,母妃身死,始終卻記掛孤單留在世間的他。


    為他將來能安然活著,母妃辛苦籌備了那麽久。她不要他參入皇位的爭奪,卻令他能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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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她為他定下了安紫薰……


    他視線移向懷中的人,他占了她身子,此外他們彼此不算了解,可惟獨她在身邊相伴時,赫連卿會有種溫暖心安的感覺。


    上一次三生蠱發作,他沒有找她,那一夜第一次難熬到他倍覺痛苦。


    他不來見她,卻知道她等了一夜未眠,這是為了什麽?


    金筱瞳需要的解藥他早已經派人快馬送去鎮南王府,那回信在手,本不該他送,卻鬼使神差的走到她住處。


    見她看見回信後露出多天不見的笑容,她從未有開口為自己求什麽,以前是,現在也是,他突然覺得如今安紫薰所想的一切都如願,那以後他們之間就不存在她所說的交換。


    果然,她恢複到之前安靜模樣。


    相處一段時間,起先那些她張揚放肆的行為後,赫連卿唯一了解的,其實安紫薰更能隱忍。


    這點,令他想起母妃。


    他甚至想她能如之前那樣與他吵鬧,而不是如今的沉默。


    未到慶王府,遠遠見到李申焦急的等待他歸來。


    “王爺!”李申見來人是赫連卿,立刻快速上前,擔憂的低低一句,“皇上來了。”


    “知道了,你先回去稟告一聲,說本王等等就到。”入夜,赫連禦風紆尊降貴來王府等他?赫連卿冷哼一聲,八成不是好事。


    李申不動,卻瞧了眼安紫薰。


    “你愣在這裏做什麽?”赫連卿奇怪平時做事沉穩伶俐的李申,眼下怎麽呆住了。


    李申再次說道,“回王爺,皇上並不是要見你,而是要見王妃。”


    安紫薰腰間手臂用力抱的更緊,耳邊是赫連卿冷冷的聲音,“見王妃?本王要陪同前往。”


    “皇上吩咐了,隻見王妃,請王爺先去休息。”


    赫連卿置若罔聞,在王府前抱著安紫薰下馬,異乎霸道的不肯鬆開。“你去回話,本王求見皇上。”


    “這……”眼下狀況,連李申也不知道怎麽辦?隻好眼神瞧著安紫薰。


    “王爺不用擔心,請讓臣妾去吧,不能讓皇上久等。”她手掌握住赫連卿放在她腰間的手,聲音壓的更低,“請王爺體諒,別再令安紫薰難做。”


    想起他為她挨了一百杖責,那次赫連禦風確實震怒。


    赫連卿堅持送她過去,她臨見赫連禦風前,他突然對她道,“安紫薰你記著,無論發生什麽事,有本王替你撐著,你不需害怕任何人!”


    她聽了隻是淺淺一笑,清清淡淡的應下,“我知道了。”


    難得她開口說話,伴著淺笑,赫連卿隻得放手,放她去見赫連禦風。


    短短一炷香功夫,赫連卿覺得好似過了很久。這次,隨行的謝成也沒有辦法出來見他透露點消息。


    赫連禦風離開時,隻是瞧了他一眼,沒有留任何話,便命謝成起駕回宮。


    “他對你說什麽了?”赫連卿起身,上前攔住開始追問安紫薰,她出來時臉色並不佳。


    “沒什麽。”她試圖躲開他。


    赫連卿壓根不信,父皇不會沒有來由的到他這裏單獨見安紫薰,卻不為任何事情。“你少糊弄本王,安紫薰老實說!”


    他管不了身邊還有府中的下人們在,說著就緊緊抱著她不放!


    安紫薰力氣弄不過他,偏巧他又是個不在乎旁人眼光的,下人們見了個個臉紅跑開,就他還能不管不顧的纏著她不放。


    抬起頭她凝視赫連卿,那魅惑無雙的麵容就在麵前分寸間,他此番緊張追問的神情,安紫薰定定的看了半天。


    “快說。”被她不眨眼盯著他,突然覺得心猛的跳快半分,赫連卿沒來由的放輕了聲音。


    “無論發生任何事,有王爺你在身邊,我一點都不會害怕。所以,王爺不用再問,隻要記著對安紫薰的承諾就好。”她也不掙紮,幹脆靠在他懷裏輕聲道,“我累的厲害,王爺若是還有力氣,不妨送我回去休息。”


    倚靠在他寬闊胸膛,她放鬆下來,隻覺得渾身疲憊。


    赫連禦風見她還能說什麽?


    “這次春水的事,朕不會再追求!可是安紫薰,莫要讓朕對你失望。若是朕得知,你敢為其他人背叛卿兒半分,不管是安宗柏還是南海金家,朕絕對不會姑息放過!”


    看似勢成水火的父子,他很在乎赫連卿這個兒子,一個父親對孩子過度寵溺保護,她聽了又能說什麽。


    赫連卿未有離開,躺在她身側一晚,身邊多了他,似乎成習慣,她幾夜失眠的後果便是在他懷裏睡的不知世事。


    隻記得迷糊間,他俯在她耳邊低語,她不想聽,他便輕咬她耳珠一口,弄的她清醒幾分。


    “今夜哪裏都不許去,等我回來……”


    安紫薰完全清醒,轉身瞧去,身側被褥稍有淩亂,證實他昨晚留下的痕跡,上麵似乎還留有他的餘溫,熟悉的龍涎香似有似無。


    她坐起烏黑濃密的長發似水垂落一身,枕邊,一方紅木雕花盒,安紫薰伸手拿起盒子打開。


    正午不到,王府總管李申求見她,說是皇上派人送來賀禮,等著她吩咐安排。


    李申在一邊等她回話,見安紫薰不解皺著眉頭,轉而望著他。


    賀禮?昨夜赫連禦風才怒氣衝衝到這裏半質問半威脅她,才幾個時辰,怎麽派人送了東西來?


    想她大概不知,這些年逢上這天,王爺哪一次不是酩酊大醉一天一夜,可今早卻難得一見清醒,心情不見得多好,卻大大不同往年陰沉。


    “今兒是王爺生辰,十年來不曾辦過宴請,可每年的今天,皇上定是要派人送賀禮來。”


    原來,是他的生辰……


    影貴妃過世十年,那個人十年不曾再過生辰,子女生辰是母親的受難日,他昨天見到影貴妃那般不能自控的微顫。


    赫連卿,這個男人冷漠、無情、桀驁不馴、霸道獨斷,殺伐狠戾,這些她見識過,唯獨昨天地陵裏那樣的他,安紫薰未曾見過,更沒有和她所認為的赫連卿畫上等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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