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侯爺,從始自終這個女子都滿心相信,不曾懷疑。


    濟人堂。


    安紫薰按照方子買了藥,回去時她故意繞了幾條巷子,企圖甩掉身後跟著的人,可那人似乎有些身手,一直牢牢跟著她不放。


    “出來。”她停下腳步幹脆不走,等著那人出現。“是你?”看清楚是誰跟著後,她楞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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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那條巷子,推開木門,依舊是嘎吱作響,院子裏牆壁斑駁樹蔭婆娑遮住陽光,依稀有幾縷光亮透過樹枝灑落在地。


    屋裏不大,到了裏間撲麵而來一股血腥味,摻和了藥味,混在一起令人聞起來很是不舒服,小小的一張床榻上蜷縮著一個人。


    光亮透不進來,白天裏還點了一截蠟燭,借著微弱光亮安紫薰走近。


    那人上身未有著衣衫,也無法穿什麽,渾身上下皮膚不見一塊好地方,傷口縱橫密布,塗著藥膏,身子不住的微微發抖。


    一頭長發毫無生氣糾纏一起如亂草在枕邊,似是他聽見聲響,轉過頭慢慢張開眼睛。臉頰瘦削的可怕,麵色泛起一層蠟黃,眉間緊擰。


    五官依稀可見那雌雄莫辯的驚豔,隻是眼前很難想象到所見的是記憶中的姬雲裳。


    “是你。”他唇角微動,發出沙啞聲音,突然的又猛烈咳嗽,身子蜷縮的更厲害。那女子連忙進來,卻被他揮手示意出去。


    片刻他止住咳嗽,又一次看安紫薰,“公子的琴用的如何?”


    “那天你認出我了。”


    “能懂我琴音的人,姬雲裳在太子府見過,就是慶王妃。旁人隻當是一般樂聲,王妃卻聽的入迷。”


    她坐在姬雲裳身邊,“害你成這樣,真是對不起。”


    他搖頭,“我沒有告訴你認出你是誰,不也是騙了你嗎?有什麽好對不起我的。”姬雲裳目光柔和定定的看著安紫薰。“我能回來,是靠王妃求情的吧。”


    “本就和你無關,他抓你拷問根本沒有道理。”她瞧著姬雲裳手臂,方才覺得他手臂動的古怪,好像生硬的很。


    注意到安紫薰目光,他還是溫和笑笑,“手臂折斷了,沒什麽。”


    “我……”


    “千萬別再說那三個字,是姬雲裳造次,當初若是執意送王妃離開,也不會讓你遇險。牢獄之災又得王妃幫忙,說起來是我欠王妃的才對。”他說話間伸手在枕邊摸個東西,指尖慢慢推到安紫薰麵前。


    紫色絹帕包裹好,她疑惑的打開,頓時一驚。


    這個是……


    看安紫薰神情姬雲裳頗為欣喜的笑了笑,“看來是王妃的,今天請王妃過來,就是想親手交給王妃。”


    “這東西猜想是王妃的,想必十分重要。我本要親自送去,可連夜就被人投入大牢拷問,臨行時隻來及讓下人送琴給你。”他慢慢說著。


    “你真是傻,在牢中為什麽不說?你說了,何必受這些酷刑!”安紫薰不解,瞧著他一身是傷,那麽個玲瓏剔透的人,怎就生的這般木訥。


    姬雲裳卻不以為然,“這樣看來更是珍貴,就是要拿出來,也必須交在你手中,你的東西不能給任何人經手。”他聲音淡淡說的堅定,那些吃過的苦頭在他看來,也不能令他輕易交出東西。


    “東西物歸原主,姬雲裳有傷在身就不送王妃了。”他言下之意是請她離開。


    攥著那失而複得的東西,再見姬雲裳滿身傷痕,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沒有所想的喜悅,有的隻是愧疚她一時的大意,牽連了很多人,還包括本該於此無關的姬雲裳。


    “謝謝。”她半晌沒有出聲,千言萬語從口中說出,卻隻有這兩字。


    等安紫薰走後,少頃,有女子進來。


    “少爺,蓮兒不懂,你給了她虎符,然後就這麽讓她離開?”


    姬雲裳合起的眼眸睜開,一隻手臂支撐起身體坐好,一動有些傷口裂開,他也不在乎,倒是女子低呼著,上前為他止血。


    “不讓她走,又能怎樣?”


    “如今她離開了慶王府正是個大好的機會,少爺為什麽不借此機會接近?太子那裏給的時間可不多了。”姬雲裳目光移向她的臉,眸中起了狠戾。


    反手一揮,那女子臉頰頓時腫起,嘴角見血,慌忙俯身不敢動彈。


    “太子給的時間是不多,但是要怎麽做,是我說的算,輪不到你來指派。”姬雲裳緩緩說著,聲音輕柔悅耳,卻有種令人周身發涼的冷駭。


    他這傷,可不會白白的讓赫連卿打!


    剛回府,李申就送上一隻錦盒在赫連卿麵前。


    打開後,見了裏麵的東西,赫連卿眼眸深沉。


    “誰送來的?”他問道。


    “慶王妃。”李申不敢隱瞞,“奴才試著留下王妃,可王妃不肯留下,放了東西隻交代要給王爺,然後就轉身離開。”


    赫連卿冷哼,她個性硬起來,確實如此。大雨滂沱,她就這樣頭也不回的離開。


    “然後呢?”他追問,李申做事一向有分寸,赫連卿明白他肯定還有話要說。


    “奴才派了人跟著,慶王妃現在住在錦衣侯府中。”李申知曉這最後一句有可能會觸怒王爺。


    果然赫連卿聽了後眸色沉了,重瞳隱隱顯出一絲不耐煩,尤其那嘴邊笑意漾開,不知曉他的人,還真以為王爺不會在意,殊不知是他發火前的預兆。


    “不錯,她有地方去了,西楚這裏還有人收留她,本王的好侄兒,真是對她不錯。”他捏著手中的錦盒,猛然扔在地上,那裏麵的東西也拋出在地。


    李申見了眼睛一亮,慌忙俯身收拾放好。


    “王爺,既然這東西已經找到,那王妃……”


    “怎就生的蠢起來。”他眯著眸子睨了眼李申,站起身,金蟒朝服都未有脫下,拂袖便出了門去。


    她以為拿回這東西就可以什麽事也沒有了嗎?相比這件事,安紫薰你惹怒我赫連卿的可不止這一件這麽簡單了!


    柴火被雨水打濕,怕點燃時會熏了赫連春水,安紫薰特意選擇在院子裏煎藥。


    她拿著扇子將好容易才點燃的火苗小心扇著,生火時濃煙四散嗆人的厲害,


    “咳咳咳……”赫連春水不知何時到她身邊,被嗆的捂著唇大咳起來。


    “你出來做什麽,小心凍著。”她扶著他離開風口,順手將他披著的大氅係好。


    “我醒來沒有見到你,榮福說你在這裏,我怕你是真的走了,就過來看看。”他有些討好拉著她衣袖,卻不敢再如之前一般抱她。


    “我不會走,”她揉著春水額前發絲,輕展笑顏,那份媚態明豔笑容落入赫連春水眼裏。


    他蒼白臉頰微微泛紅,盯著安紫薰一個勁的笑,“阿薰不走了,真好!”


    “你聽話,乖乖喝藥好起來。”她安撫他之後,蹲在炭爐邊繼續熬藥。


    赫連春水如她所願的乖乖站在一邊,看著安紫薰忙碌背影,他心裏是一抹甜蜜。


    上一次在慶王府,她為的是赫連卿,這一次她隻是為他一人。


    隻要阿薰你留在我的身邊,我甘願一輩子就這麽傻傻的討你喜歡,甚至是我娘親的話也可以……


    他原本溫柔的眼神,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難解的憂慮。


    私自放了七皇叔和金痕波,娘那裏他要找個好借口去說服。


    安紫薰端藥遞上,見赫連春水楞神,“怎麽了?”她有些擔心這次高燒會不會令他腦袋又糊塗了,伸手觸摸他額頭。


    “我要是一直生病就好了,或者永遠都好不了。”他微微揚起頭,見她神情擔憂,赫連春水如孩子般笑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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