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情況中,身為序列者的王陽目光渙散,意識幾乎難以聚攏。


    竟是在這神明威壓下,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


    裴順和許安化作本體,速度極快地背起方野,朝暗影潛藏而去。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


    程雪意張了張嘴,眸光顫抖。


    為什麽?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轟隆——!


    裴順和許安還未來得及進入暗影,整棟公寓樓轟然垮塌,煙塵滾滾。


    等他們再度恢複視線之時。


    這周圍已被夷為平地,寸草不生。


    易邢身體浮在半空之中,漠然看向裴順和許安所化作的無臉‘厄’。


    “區區眷屬也敢阻攔我?”


    “給我從易邢身上滾出去。”


    程雪意麵色冰冷,雖是神明,但也不過是通過契約,而降下的一道投影罷了。


    “契約者嗎?”


    饕餮眯眼看她,目光晦暗。


    而程雪意渾身的能量,在聽到下一句話時,土崩瓦解。


    “身為契約者,你應該知道無法完成契約,將付出何其慘重的代價吧?”


    見程雪意呼吸瞬間產生紊亂。


    他手指聚出一點紅芒,下一秒便洞穿了方野的肩膀。


    閃身至許安和裴順麵前,探手,笑容猙獰。


    “終於....我終於等來了這一天。


    許安和裴順一驚,倆‘厄’竟是在被赤色能量吞沒的一瞬,將方野丟了出去。


    王陽一個驢打滾,衝過來接住了方野,嘴裏不住地念叨,“方哥快醒方哥快醒,你的暗影軍團要沒了!”


    操控著易邢的饕餮眼前一黑,五感盡失。


    程雪意猛地一怔,隻見麵前的易邢目光失望,麵色失望至極,語氣中盡是濃濃的悲傷之意。


    “雪意,你真的要殺了我嗎?”


    “我....”


    程雪意眸中掙紮之色翻湧,看向方野之時瞳孔微縮。


    一隻手已然穿過了她的肚腹,帶出一蓬血花。


    饕餮發出震天狂笑,“人類的感情還真是有意思,即便成為了契約者也無法丟棄,果然是低賤的生物。”


    “雪意姐!”


    王陽驚怒大叫,雖然他和程雪意是第一次見麵。


    但他也不是傻子,不然當初早就死在了方野手下。


    場上所有人中唯有雪意姐最強,要是她死了,那自己馬上也要一命嗚呼了。


    饕餮抽出手,舔舐指尖血跡,詭異方形瞳孔眯起。


    “美味,美味至極!”


    祂掃視著身上盡數愈合的傷勢,輕哧了一聲,“我這契約者也真是個廢物,放著身邊如此多的食物卻不進行補充。”


    “嗬。”


    程雪意笑的嘲諷,“他也不是像你一樣,什麽都吃得下的。”


    饕餮麵色陰沉了下去,“區區人類,也敢對......”


    砰——!


    饕餮原本所站立的地方,就連那身後的車輛,也被均勻地切至粉碎。


    “你的神明與我立場並不衝突,滾開,我還能暫且留你一條命。”饕餮居高臨下地俯視程雪意,語氣森然。


    王陽心中滿是苦澀,隻覺得腳上宛若灌了千斤水泥。


    走也不成,留也不成。


    程雪意蒼白著臉,迅速用能量封閉了傷口。


    凝望著站在半空的高大少年,她的眼神不再有一絲動容。


    通過饕餮狐假虎威的話,她已經明白了。


    這和「貪婪」那位始祖災厄的附身,存在著根本上的不同之處。


    一道神明意識能夠動用的,也隻不過是易邢本人的所有能力罷了。


    所以他在發現自己頭顱,急切占據易邢身體之後。


    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恢複傷勢。


    因為他在害怕。


    害怕沒法在表世界,動用自己本身能力而暴露。


    所以一直企圖優先解決自己。


    咻——


    王陽駭然,險些沒被那撲麵而來的狂暴神明氣息,嚇得癱倒在地。


    但他麵前的饕餮又進入了靜止動作。


    王陽背著方野,連滾帶爬地向後跑去。


    少女神經質地笑了幾聲,踉蹌地捂著腹間傷口,站穩身體。


    “你不是易邢,所以你不知道,在潘多拉角鬥場之時,我嚐過了多少次瀕臨死亡的滋味,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攔我嗎?”


    饕餮暴怒無比地擰頭看程雪意,眼珠裏泛著隱隱的猩紅,“是你自己放棄了生的機會。”


    “易邢,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夠理解我吧。”


    程雪意嘴角勾起一抹淒美笑容,“神明禁術,【審判之潮】。”


    饕餮一愣,他的左手猛地扭曲膨脹,爆作一團血霧。


    “這是?”


    饕餮麵色陰晴不定,他此刻居然失去了渾身,哪怕是任何細微一處的神經支配權。


    他的渾身,被密密麻麻的紅色網絡狀紋路覆蓋。


    這就是高位神明序列能力,以絕對強大的能量和精神力作為支撐。


    入侵對方的身體,將其四肢,五感,頭顱乃至心髒。


    無規律地,一個個摧毀,直至死亡。


    王陽看著麵前突然扭轉局勢的詭異景象,不住地哆嗦著。


    難怪....難怪方哥會這麽叮囑自己。


    這也太恐怖了。


    “強行發動禁術妄圖掌控神明,隻可惜重傷之軀也隻不過能發揮一半能力罷了!”饕餮肆無忌憚地大笑著。


    此刻他的左腿已經消失不見,從空中狼狽跌倒在地麵。


    警笛聲呼嘯而來。


    所有坐在車內的櫻花警察,看著現場一片寂靜的廢墟,瞠目結舌。


    這....這已經不是殺人犯的範疇了吧?


    這就是純純的恐怖分子啊!


    “報告佐藤課長,找到了!就是他們!”吉田大喜。


    見這些櫻花警察趕了過來,王陽忙不迭地呼喚著,“救命!救命!”


    下一刻,他麵色一僵。


    隻見所有人皆數被紅芒吞沒,身體化作飛灰。


    饕餮張大了嘴,那些血氣如同被一道小型龍卷,鑽進了他的嘴裏。


    被程雪意破壞的身體,飛速交織出森森白骨,以及血肉。


    隨即,森然的壓縮能量球自他嘴前爆發。


    直指少女而去。


    但此時此刻的程雪意,卻沒有半分躲的心思。


    她望著自己麵前的背影,壓抑忍耐太久的疲憊和委屈,終究是在此刻決堤。


    那道一如既往誇張的【反轉】龐大能量光柱。


    此刻如同被風吹散的煙霧。


    潰散,消弭。


    而整條街道上,卻開始飄落起白色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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