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季宗明對這小崽子當然就沒什麽好臉色了,把兩個礙眼的人揮開,開始認真幫他們準備遠行需要帶的物品。羅然在一旁壓著音量和霍初宵偷偷咬耳朵:“老師,真的有用誒。”霍初宵很得意:“我就說我這個舍友好使。”季宗明:“你倆當我聽不見是不?客廳就他媽這麽大點地兒,小聲說有什麽用,蚊子飛過來老子都能聽見!想說小話去書房關上門說!”於是倆人都乖乖閉上了嘴。行李收拾到最後,季宗明看一眼已經跑去廚房給他拿啤酒的羅然,對身邊人道:“你去巴黎幹什麽?還帶著那小狗崽子。”霍初宵:“參加比賽。”“你們畫畫的比賽?”“對。”季宗明沒再追問,他本來也不感興趣那些東西。不過合上兩個行李箱的拉鏈時,他忽然對霍初宵道:“你不拿第一,對不起我被拆了的那張床,懂麽?”霍初宵先是愣了愣,旋即淡淡一笑。“好。”作者有話說:小霍這麽幫小狗崽子,會有好報噠(一點小劇透感謝在2022-07-02 20:12:46~2022-07-03 21:10: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魚翅愛吃魚 10瓶;shvish 5瓶;薑局橄欖我. 3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36章 才一落地, 霍初宵帶著羅然幹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購物中心,給他挑了身足夠出席伊利亞晚宴的小禮服。“這種圈子的晚宴,你可以穿得像個流浪漢, 也可以穿得像個貴公子, 但絕對不可以穿得介於兩者之間。”霍初宵一邊讓服務人員幫忙把一套套衣服往小孩兒身上比劃, 一邊振振有詞道,“否則那群人會以為你隻是個三流貨色。”“我就是個三流貨色……”羅然小聲道, 帶了點賭氣似的自暴自棄。霍初宵立刻拿出老師的架子來, 用空衣架敲了他腦瓜一下,“好歹也是我學生,你這麽說自己, 就是在質疑我的水平。就算現在是三流貨色, 也沒人敢斷定你一輩子都是。”羅然聽了這話,麵上不顯,但心裏感到一陣溫暖。雖然從小到大他都這樣默默激勵自己, 但從沒有任何一個人真的跟他這樣講過。自尊心再強的人,也會渴望別人的肯定。霍初宵才不是個自理能力強的人, 他之前的每一次出國, 要麽是跟著家庭, 要麽是跟著學校,從未以領隊身份主導整場旅行。好在有季宗明這麽個靠譜的幫手, 先是連夜幫他寫了一份出國注意事項,接著又告訴霍初宵,自己反正一天有二十個小時都在清醒著工作, 不介意他在異國他鄉遇到問題時, 偶爾騷擾一下。不過或許是他的錯覺?最近總覺得自己和這個舍友的關係緩和了不少……更衣間垂簾拉開的嘩啦聲打斷霍初宵的思緒。他看到已經換上了一整套西裝的羅然扭扭捏捏縮在更衣間的角落不肯出來, 就道:“快點, 一會兒還要回酒店吃飯。”羅然這輩子穿過的衣服加在一起,估計也抵不過這套衣服裏隨便一件小馬甲的價格,他整個人都僵硬了,一雙手緊緊貼在褲腿側麵不知所措,低著頭轉過身子,麵向導購和霍初宵。“哦!”霍初宵隻發出了一個簡單的、完全聽不出含義的單音節,羅然也不知是好是壞,隻能一個勁低著頭。接著霍初宵用法語不知和導購小姐在說什麽,兩人的語氣聽起來都很欣喜。導購小姐甚至還挑選了一個領帶夾,非常溫柔小心地幫羅然別上,還拍了拍他的胸口,用大姐姐似的眼神笑著看他。羅然的臉幾乎像炸開的紅色煙花,瞬間燒透。導購小姐接著說了句英文,這回他聽懂了。“fabulous!”帶著濃重又性感的法國口音。羅然看了看落地鏡,看著裏麵那個身形板正、與小西裝貼合極佳的幾乎陌生的自己,愣了兩秒。等回過神來時,霍初宵已經刷卡為他買下了這套衣服,這趟購物的目的達到,向來不愛逛街、物欲不高的霍老師就帶著他打車回了酒店。車上,羅然抱著那個超大個購物袋,很是不好意思道:“老師,回國後我打工還您錢……”霍初宵無所謂道:“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他頓了頓,又道:“不過你穿這種小西裝還挺好看,像那麽回事,和真正的公子哥兒也沒差到哪去。至少比我適合多了,我穿西裝特別像因為業績太差而被開除的售房專員。”羅然低頭悄悄笑了笑。老師和他熟了以後,也開始能像這樣冷著臉說冷笑話了。霍初宵卻忽然想起他剛剛自暴自棄說的話,這小孩總是抽冷子來這麽一句,好像能從打壓自己中獲得什麽變態的快樂似的。他又何嚐不是這樣呢?但這終歸不是一個正常的心理狀態。至少他現在回想曾經沉溺於這樣自我貶低的自己,能順利活著、沒想不開跳樓自殺,或者罹患什麽精神疾病,已經是分外幸運了。隻是他沒想到羅然這樣外表堅強的孩子,也會這樣。“羅然,這隻是一件衣服。”他打量著羅然小心翼翼抱著那個購物袋,像是生怕把西服弄出一點褶子來的動作,忍不住道,“壞掉了,就拿棉線縫好。褶皺了,就拿熨鬥燙平。沒什麽大不了的。價格隻是別人強行加在它身上的主觀東西。你信不信,再過一年,它就會被挪到過季品的區域,掛上一折甩賣的標語?”羅然愣愣地看他,有點茫然。霍初宵垂眸緩緩道:“但是人沒有過季一說,如果有人給你打上了一折的標簽,告訴你隻值這個價位,別相信他。信他,那你就真的成了過季甩賣貨。隻有你堅信自己是鎮店之寶,才能活成鎮店之寶的樣子。羅然,你覺得自己是一折的甩賣貨麽?”羅然怔怔地看著他的眼睛,脫口道:“不是。”“那就把這個礙眼的大袋子塞到腳邊,抱著它實在太蠢了。”“……是!”霍初宵其實多少能猜到羅然的心思。以同為畫者的敏感度,他能感覺到羅然作畫時心中始終憋著一口氣,仿佛因為自己隻在這一事上有才華,便緊緊抓住這一點才華,向上爬,爬出目前所生活的泥潭。這和他何其相似。霍初宵最初拿起畫筆,開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暫時遠離那個不斷打壓自己的所謂家庭,不也是帶著這樣的氣麽?隻是最後那幾年,他終於累了,放棄了爬出去這件事,漸漸淪陷在父母的辱罵中。如果他現在還在霍家住著,應該早就在一折甩賣了吧。霍初宵輕笑了一聲。恰好看到出租車窗外的埃菲爾鐵塔,霍初宵看到有大片的鴿子飛起,廣場上的人們開心地高呼,有一些街頭藝人正在演奏樂器,小女孩追著彩色氣球跑過草坪。他按下車窗,深吸一口氣沒什麽比自由更寶貴。也沒什麽比做自己更快樂。他舉起手機,拍了一張鐵塔的風景照,在分享鍵上猶豫了片刻,越過了前幾天剛剛像例行公事一樣聯係過自己的弟弟,以及預祝他比賽順利的秦淮,給第三個人發了過去。半個地球之外,正在晨跑的季宗明忽然感到手機震動了兩秒,掏出手機,發現是霍初宵發來的訊息。點開,是一張簡單的圖片,配以簡單的留言。“到了。”季宗明停下慢跑的步伐,不由得勾起了一邊的唇角。他回道:拍照水平很爛。霍初宵沒再回複。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季宗明收起手機,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跑步。而收到他這條回複的霍初宵,卻幾乎露出了相同的笑容。“老師,怎麽了?”羅然好奇地問。“沒什麽。”霍初宵岔開了話題,反而問他:“收到伊利亞的郵件了麽?”他們回到酒店後,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筆電。伊利亞的現場頒獎環節隻為銀獎及以上的獎項準備,而剩餘的銅獎及其他獎項,包括落選通知,都將以郵件形式告知本人。霍初宵就算再自信於自己的教學水準,但對於羅然的水平還是有著脫去濾鏡的認知。以這娃今年的功力,能拿個安慰性質的量產銅獎,就已經足夠他倆開香檳慶祝了。果不其然,羅然剛剛登錄進郵箱,就聽到了新郵件提示音。他幾乎是手抖著點開郵件,艱難地閱讀著上麵的英文,最後對霍初宵露出一個有些抱歉的表情,低聲說:“老師,我讓你失望了……”霍初宵卻完全沒當回事,隻問了是落選還是銅獎。“銅獎。一個我聽都沒聽過的獎項……”他幾乎能把本世紀有名畫家的履曆倒背如流,卻從沒在任何一個大師的藝術生涯中見過那個獎項。很明顯是個安慰獎。霍初宵:“正常,我說過的,如果你今年運氣好,碰巧合了評委團的口味,才可能拿到一個銅獎。已經很好了,至少十八歲以下就能拿到伊利亞銅獎的……”他呆了呆,似乎在腦內瘋狂計算數據。“人不多麽?”羅然稍顯欣喜地問。如果近一千人也算……少的話。霍初宵尷尬地咳了咳,又不忍心打擊孩子,隻能含糊道:“反正不是誰都能拿到的。”羅然顯然被他最信任的老師哄得心花怒放,又開始讀起那封晦澀的通知信。然而沒過一會兒,忽然又冒出來一聲新郵件提示。羅然輕擊鼠標點開,咦了一聲。“怎麽?”霍初宵正從酒店套房的小冰櫃裏拿汽水喝,聽到後問他。“伊利亞又給我發了一封信……邀請我,參加現場頒獎禮?”這下霍初宵也愣了。他趕緊走來細看那封信,然而隻看一眼伊利亞邀請信專有的格式就明白了。羅然居然入選了新銳新人獎,雖然隻是被提名,但這也是個會現場頒獎的獎項。雖然含金量遠不如金銀獎,但絕對稱得上是意外之喜。霍初宵難得燦爛地笑起來,拍了拍羅然的小肩膀。“看來我眼光還不賴,帶你來巴黎沒來錯。”*伊利亞頒獎當天,霍初宵就帶著已經被他收拾得煥然一新的羅然小同學,容光煥發地走進了頒獎禮現場。這個獎項背後靠著數個知名基金會,幾乎涵蓋了半個歐洲上流圈子,挑選的頒獎地點也是極其講究,在巴黎某個擁有上百年曆史的博物館內。雖說人靠衣裝馬靠鞍,羅然單論外形已經和周圍那些西裝革履的業界名流們沒什麽太大差別了,但小孩頭一次見著如此陣仗,他甚至一進門就看到了好幾個隻在網上瞻仰過的大藝術家,小孩兒瞬間怯了場,跟在霍初宵身後亦步亦趨,乖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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