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冰裳已有半月沒有瞧見冥夜了。


    有八卦的仙兵說起,葉冰裳也分了一分心思。


    這個時間……


    嗯……,好像還不到最後的大戰吧?


    具體是什麽時間了來著?


    葉冰裳有點記不太清了,不過心裏卻暗暗提了勁,加緊了修煉。


    一戰,太過慘烈。


    她是要做最後摘桃子的人,萬萬不能中途崩殂。


    葉冰裳不知道的是。


    在她之前受傷那日夜裏,桑酒利用冥夜與她長年合修,法力相容,和他本身對她的不設防,利用百年修為凝結的珍珠將人定住,並大膽的做了一直想做的事。


    看著那高高在上的人在她身下變得克製、隱忍、歡愉……


    桑酒覺得,就是讓自己死了都值得了。


    珍珠的時間快要到了,冥夜用恢複了幾成的法力毫不顧忌的將人掀開,大掌摁在她肩頭,手指捏碎了她的肩骨。


    看著他雙目猩紅的失控模樣,她卻隻想笑。


    不過她沒有時間了。


    墨河的子民還在等著她。


    她掙脫開,長腿在冥夜身上邁過,衣衫自動出現,將她慘烈斑斑的身體遮蓋。


    桑酒逃了。


    逃離了上清神域。


    再也沒有回去。


    冥夜被桑酒的大膽激到了。


    震怒、殺意、厭惡、漠視、最後,看著空蕩蕩的玉傾宮,竟是不知何時開始回憶她在時的音容笑貌。


    他曾悄悄去過墨河,可沒有見到桑酒。


    他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惱怒的回了上清神域,將所有心神都放在魔神身上,強迫自己脫離這種奇怪的感覺裏。


    他不知道,桑酒並沒有回墨河。


    而是在一處偏僻的竹林住了下來。


    每十年回墨河一趟,送舍利,平息水患。


    桑佑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什麽,雖然總是冷著臉訓斥她,可也整理了一份適合桑酒現在情況的修煉功法給她。


    桑酒離開時紅了眼眶,回到竹林小屋,遙望著天際,腦海中不爭氣的浮現出冥夜的模樣來。


    桑酒搖搖頭,小聲罵了句什麽。


    也不知道是在罵自己,還是在罵冥夜。


    等冥夜後知後覺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去關注天歡的情況時,天歡已經成了一個小將領,備獲仙兵們的推崇和認可。


    看著她帶領自己的小隊對上姒嬰,不僅毫發無傷還成功重挫了對方,他才恍然,天歡已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成長到了這個地步。


    他心下有些複雜,有些悵然,也有些安慰。


    若是天昊戰神知道了,應該也會覺得欣慰吧……


    大戰在即,此一去,空無歸期,見她如今修為,他也能放心些……


    利用最後的時間,冥夜尋了絞紗和錦霧為天歡製了一件獨屬於她的兵甲。


    夜深時,他也曾想到桑酒。


    想著為她留下些什麽。


    可腦海裏,總是浮現出那夜,她死死覆在自己身上,狠狠咬住他的肩頭,含糊不清的哽咽著:


    “冥夜,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她離開了這般久,再也不曾回來。


    想必定是厭惡極了他。


    按著計劃,在大戰開始的前一日,冥夜隱身去了霧山,將那件戰甲放在了天歡房間。


    葉冰裳回去後便瞧見了。


    戰甲很華麗,很符合天歡的審美。


    可她並不在意。


    穿著這樣的戰甲上戰場,不是給魔軍當靶子嗎?


    華而不實的東西。


    不過這材料還是不錯的。


    絞紗、錦霧,都是堅硬且變化性極高的材料。


    葉冰裳不客氣的收下了。


    翌日,全體整兵。


    兩方開始了正式的戰爭。


    諸神耗盡諸神之力動用星辰之力抽出魔神邪骨封印。


    初凰為封印邪骨隕落。


    魔神張狂的對著諸神叫囂。


    早已投靠魔神的諦冕心中悲痛,他與初凰曾是戀人,後因觀念不和而分開,可彼此心中仍舊愛著對方。


    諦冕趁魔神不備,從後偷襲了他。


    以天歡的實力,夠不到之間的戰爭,可魔神手下還有姒嬰和驚滅。


    魔神先被算計,後被背叛,震怒非常,要讓天下全都陪葬。


    大戰太過慘烈。


    無數袍澤隕落。


    天歡也受了不小的傷。


    銀白鎧甲早已被鮮血染透。


    有她自己的,有無數魔兵的,還有共事多年生死與共的戰友與族人的。


    她早已戰鬥到麻木,雙目中隻有一片血紅的顏色。


    冥夜與魔神對線苦苦支撐,看著魔氣四溢的人間和慘烈的戰場,諸神耗盡全部神力開啟法陣。


    最終魔神被鎮壓消滅,姒嬰和驚滅等魔物被封印荒淵,而諸神也因耗盡神力一一隕落……


    魔神被滅,冥夜一直支撐著的氣力消失,緩緩向下界墜去……


    那方向,赫然是,弱水。。


    仙兵著急來報時,天歡正著人著手戰後事宜。


    現下諸神隕落,冥夜失蹤,她騰蛇族聖女,前戰神天昊獨女,變成了上清神域的話事人。


    “我知道了,派一隊人去冥夜消失的方向搜尋,四洲八荒,務必將人帶回來!”


    “是!”


    天兵領命離去,葉冰裳麵上凝重,心下卻清楚。


    他們,是找不到冥夜的。


    冥夜墜入弱水,傷勢慘重,退回原形,桑酒不顧己身,深入弱水尋找,弱水不斷腐蝕著她,等她將冥夜帶上岸的時候,她的蚌殼已經被弱水腐蝕的碎裂……


    蚌族的殼若碎了,比抽筋剔骨,還要苦痛千萬倍……


    可這些,與冥夜的命比起來,什麽都不是。


    桑酒將冥夜帶回了自己居住的竹林悉心照料。


    天歡派出尋找冥夜的天兵始終未停。


    可不知是不是真就那般巧。


    天兵走遍四洲八荒,竟也未曾發現這清淨的竹林。


    天歡做足了憂慮的樣子,心裏巴不得找不到人。


    上清神域隻剩她了。


    都說戰場是最磨煉人的地方。


    一戰,天歡為了打敗驚滅,救下族人,以原形相鬥,雖受了傷,卻也收獲巨大。


    從她認真修煉到如今,也不過短短幾十年,在上古冰晶的融合下,水火雙靈根演變為冰火雙靈根,威力提升巨大,她也一躍修成半神境界。


    加之這些年她在戰場的表現和軍功,她入主玉傾宮,掌上清神域,無一人有異議。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玉傾宮,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不過葉冰裳卻沒去動玉傾宮主殿,而是重新開啟了碧菡殿,開辟了新的宮門。


    她雖沒說什麽,可私下裏天兵卻有議論。


    都以為她是在等冥夜,以為她是在替冥夜,兢兢業業的守著上清神域,守著玉傾宮,等著他回來……


    一時間,聖女與戰神的曲折卻可泣的愛情故事再次在私下傳得風生水起。


    便是隱居竹林的桑酒都有所耳聞。


    看著眼前雖已清醒恢複人身,卻五感盡失,法力微薄的冥夜,桑酒的心泛著細細密密的疼。


    冥夜,是天歡的,不是她的……


    這一切,都是她偷來的……


    冥夜那麽討厭她,若是等他知道,現在這般觸碰他、戲弄他的人是她,他肯定又以為是自己在糾纏他,更加對自己厭惡非常了吧……


    等他恢複,她便立即離開,躲得遠遠的。


    她隻期望,現在這般的時光能再長些,再長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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