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司隻是壓著聲音笑了幾聲,沒再說話。


    陳吟含笑將二人的對話聽進耳裏,果然還是兩個小孩子啊。


    他們四人停在距離高府一條街外的巷口處,未曾走近。陳吟冷眼看著高府門前的白綾搭飾,府內會在嗩吶聲暫斷之刻傳來僧人的誦經聲。


    陳吟倚靠在牆上,心中冷然:這樣的惡靈,也能超度得了?


    過時,武官在門前吆喝一聲,頓時門前鞭炮四起,哀樂隊開始奏樂,僧人也一併誦經。眾位身穿黑大褂的家僕抬著棺材從門中出來,高母也被人攙著出來,緊緊跟隨著棺材,哭得那叫一個悽慘,陳吟擔心她若是再多哭幾時,這老婦人大概要隨他兒子一併去了。稍時,在哀樂與一片哭嚎中,家僕便抬著高世京的棺材隨著出殯隊伍走了。


    陳吟鄙夷著從棺材上收回目光,還特意看了幾眼高母,不到一日的時光,卻覺得她像是老了十幾歲的模樣。不過,天道好輪迴,善惡終有報,他們本就該得此下場。


    他們回到天隱寺時,常悟和宛珺已經打算要走了。


    常悟向陳吟行禮道:“施主,高氏已故,貧僧和宛珺打算前往忘川河畔,了卻此世恩怨是非。”


    陳吟笑著點了點頭,看著宛珺,將手抬於宛珺麵前,片刻之後待陳吟將手拿下來時,宛珺的臉上重新多了一雙明眸。


    她驚喜恍惚著,看著眼前正沖她笑的陳吟,下意識便想開口道謝,“宛珺謝過恩公。”當她發覺自己會說話時,更是怔住,眼中漸漸起了水霧。她看向常悟,常悟也是驚於宛珺重拾光明,也在驚訝之餘沖她微笑。


    陳吟笑道:“在下不知姑娘原貌,隻得按照自己所想還給姑娘一雙眼睛。雖說這雙眼睛並不能還與姑娘肉身,但在下還是希望最後一程,姑娘能以最好的樣貌與方丈同渡。”


    宛珺含著淚便要給陳吟掬禮謝恩,陳吟將其托住,並在其手腕之處留了一道紅線,後又笑著:“好姑娘,願你來世盡享榮華”,後又看向常悟,“方丈,下一世你便循著這記號去找宛姑娘,隻是尋到之後,莫再弄丟了。”陳吟將宛珺的手交與常悟手中,看了看這雙人,十分滿意地笑著。


    常悟握著宛珺的手,看著那道紅線,麵色緩和,“是,下一世,我定是要善待她的。”


    常悟二人與陳吟四人告別之後,走出寺門便再瞧不見身影了。陳吟看向二人消失之處,深深嘆了一口氣。


    臨淵道:“為何嘆氣。”


    陳吟:“也不曉得那常悟能不能找得到那姑娘啊。”


    臨淵頓了一頓,不鹹不淡地說:“你不是送她一道紅線。”


    陳吟聞言回頭看著臨淵,這又是什麽語氣。他閑哉搖著扇子,“是啊。你不高興?”


    臨淵:“未曾。”


    陳吟笑了笑,道:“你也想要?”


    臨淵瞥了陳吟一眼,後又收回目光,“並不。”


    陳吟倒是自顧笑了起來,“不必不好意思,日後你若有了心儀的姑娘,告訴我,我也給她牽一根,來世你也好尋她。”說著還以扇麵敲了敲臨淵的胸膛,十分的義氣。


    臨淵瞬間回頭瞪了陳吟須臾,便邁著步子走進了寺中空地上,準備尋陣。


    陳吟看著臨淵好像是生氣了,忙追上去,“怎麽又生氣,我是見你一副頗為在意的模樣才說也要給你的,你若不想要,我不給就是。”


    臨淵語氣十分不好地回著:“莫再說了。”


    便坐在了地上,開始布陣。


    被二人撇下的兩位仙君還依然站在寺門,靜靜看著二人。


    木華抵了抵青司,壓著聲音,道:“哎,你說魔君什麽時候才能明了神座的心意啊?”


    青司搖了搖頭,拉著嘴角,“不知道。”


    木華嘆了口氣,有些無奈,“魔君平日裏看人做事一向通透爽快,怎得在神座這就這等迷糊呢”,木華手托在下巴上作思考狀,一直注視著陳吟和臨淵。


    “你說,咱們要不要含蓄地示意示意魔君啊,或者找個時機讓他們把話說清楚?”


    青司:“……”


    木華一臉認真狀,似是想到了可以解釋一切的答案,“你說,會不會魔君早就知道神座的心意,此等種種不作為隻是他在試探神座?否則,以魔君的觀察力怎會不曉此事……”青司見木華還要繼續說下去的模樣,連忙打斷,“我看你是又忘了神座的耳力了。”


    “哎!”陳吟見那兩位小仙君遲遲沒有跟上來,反而還在門前嘟嘟噥噥地說什麽,忙大聲喊了一聲,沒想把他倆都驚了一下。


    陳吟看著被嚇到的二人,捧腹道:“二位仙君杵在門口,可是還要等什麽人來不成?”


    青司木華心虛地閉了嘴,忙進到寺中,老老實實地站到一邊了。


    陳吟隻當二人又在鬥嘴,笑了笑也沒再過問,繼續看著在尋陣的臨淵。可是當他看著陣中愈漸複雜的圖紋,心中感覺一陣不好。


    許久,臨淵站起身,皺著眉,道:“又被阻了。”


    一次或許是偶然,但這尋陣之法並非常物,兩次被阻便是有人故意為之了。


    陳吟猜想,阻撓他們的人定是早就知曉他們會去淨居天,會以尋陣之法來尋琉璃陣,所以才頻頻設法阻攔。不過,這所謂的阻攔也並不是十分棘手,倒是頗有些費功夫,所以那人可能隻是要贏得時間去做些什麽。可是他們除了一步步尋陣破阻外沒有他法了,說不定就能在此行之中漸漸找到那人的破綻。


    “這次被阻在了何處?”陳吟問道。


    臨淵道:“墳地。”


    陳吟心想:這可真是個好去處,最容易在這處幹點什麽壞事了。


    當他們四人來到墳地時,發現這處當真就是個墳地而已。陳吟並沒有感覺到什麽異樣,他側身問臨淵:“你可有感受到此處有什麽不同?”臨淵搖了搖頭。


    就在陳吟等人狐疑之際,他們聽見了在不遠處的一座墳頭上傳來的男人的啼哭聲。


    待他們走近,倒是另有他物吸引了陳吟的注意力。就在那男子伏身哭嚎的墳頭旁邊,有一座規格是其十倍不止的地墓,上麵立著一麵石碑,倒是什麽都沒刻。


    放眼望去,這處地界全部都是土墳,也就是平家百姓家中有人亡故之後,隨意找處地方埋起來,隨後再在埋屍之處留一高高的土丘。


    有家還會在土丘前立塊木牌,寫上建墳者與死者是什麽關係,也有的就直接連木牌也不立了。所以,在這樣盡是土墳的地方,突然冒出一座這樣宏大的地墓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陳吟看向臨淵,見他也是不解的模樣,便走到那男子旁邊,斜著身看了看男子身前的木牌,原是失了兒子的。


    那人看見陳吟走來,抬頭錯愕地盯著陳吟好久。


    陳吟被他盯的有幾分不自在,思忖道:“閣下可知此墓為何人所設?”那人好似沒有聽見陳吟在同他講話,隻愣著看了看陳吟和他身後的三人,而後又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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