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笑笑的同學沒有一個捨得先開口說走,連一向豪爽的男生都顧左言他,更不提還沒長大的小丫頭片子,一個個的多半紅了眼圈。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就算他們約好一起去等會可以唱k吃飯,這個他們經營了三年的宴席終是散了,但他們會在以後會遇見他們新的同伴,然後再一起走下去。


    劉程橙和班上的第一名留了下來,這是班主任在他們來之前就吩咐了的。他看見班長在人走完之後把班上的門鎖上,然後一三人起走向了辦公室。班長把鑰匙交給了肥肥後,說了聲“沈老師再見”便匆匆的走了,在教學樓下還有他的哥們在等他。


    第一名不僅是第一名,他也是學校的教師子女,在肥肥把那邊學校寄來的表格給了他之後便被自家父母領走了。對於其他年級,現在還不算是放假,但是由於這個辦公室全是教初三的老師現在也跟著學生的畢業有了短暫的休息時間(之後老師還有工作總結),於是在這個辦公室裏麵,就又隻剩下了劉程橙和他的班主任。


    人都說三歲看老,任誰看見以前都不可能認為他會走到現在這一步,但是作為劉程橙班主任的他卻是親眼看見了一個少年的蛻變。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這個對於站在教育事業上的老師學校也是適用的,他自己都已經40出頭了,也送走了不少學生,或許最初對學生的離開還有捨不得的味道但現在已經習慣了。於是每個學生再怎麽優秀,在他心中也隻是一個記號,隻是有的深有的淺。而劉程橙算得上最深刻的幾個之一了,他不是沒有看過學生改過好好學習,但是真正看見“爛泥”扶上牆的這個代表的改變,他也不得不說一聲“好!”。


    好久沒有認真打量學生的沈老師看著這個坐在他麵前的少年。他雖然比同年級的學生普遍小一歲,但是身材卻是萬萬超過了他們,以前還可以用胖子來形容,但是經過一年的刻苦學習,他的體重已經完全控製下來了,稱得上是身材勻稱。而且外形有了,本質也不差。


    少年現在正在看他給他的表格,臉上的肥肉褪去,一雙大眼睛便顯露了出來,跟他姐姐很像,沈老師對劉程穎的印象也很深,(這麽會玩又這麽會學的學生他真是少見!)劉程穎在工作後眼睛也是一片清澈。要不是自己愛人曾經是劉程穎的語文老師,他怎麽會猜到這兩個都有著一樣明朗清亮眼睛的姐弟盡然不是親的。


    沒有了往日的浮躁,慢慢得體的言語,恩,也沒有那些年輕範所謂的奇裝異服,少年已經可以用“翩翩少年郎”來形容了。對於可以看見這麽一個少年的成長,沈老師自己心裏也是激動的,就像找到了當初為什麽選擇教書育人的原因和回報一般。(就像重新找回教書的活力一般,於是下一屆的學生倒黴了)


    “劉程橙,你這次確實做得不錯。考得很好。”看見少年已經把資料看完,沈老師收回了自己的審視的目光。“謝謝沈老師誇獎。”劉程橙自己也幹脆的回答道。沈老師看見現在在麵對自己也越發自然的學生心中真的是感慨良多,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這學生自從在給他提前說了可以出國的事就這麽努力,這次中考的成績在全年級也可以排到第四,原本他還答應他姐姐要是成績上了但是有教師子女一起競爭的時候盡量幫忙的,卻不想他自己卻這麽爭氣。


    其實要交代的事情也沒有多少,最主要的是要確定學生到底願不願意去,你別磨磨蹭蹭很久來個不去,那可是傷和氣的事情。那邊學校是說給考慮時間,可是誰不知道本來走的都是友情路線,你不能蹭鼻子上臉是不是,早日把學生和學生監護人簽字寄過去才是硬道理。沈老師把所有要注意的事項都說了之後,終於揮手放走了他這一屆最後一個學生。


    在窗台上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在熟悉的場景裏麵越走越遠,他自己也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欣慰,這才是一個學年最後的句號。這個夏天,每個人都有新的開始。


    盛夏,樹的斑駁光影打在走近的少年身上,明明暗暗的閃爍,幹幹淨淨。


    我弟弟真是越來越有味道了!欺負起來也越來越會炸毛了=v=這是看見少年走進的劉程穎內心的猥瑣感想。在劉程橙這麽重要的時刻,怎麽會沒有來陪伴他呢。不僅劉程穎,劉爸爸和李媽媽也來了,接過李媽媽遞過來的冰水,劉程橙主動走到父母身邊。“走嘛,回家。”刻意忽略掉媽媽眼中的閃動,這一刻,正該他們高高興興的。


    在劉爸爸也簽字後,最後去交表格的劉程穎。直到多年後,回到母校的劉程橙才明白就算當時他是笑著離開的,但是心裏麵不知道是什麽的那股怪異情感叫做不舍。


    跟絕大多數的初中畢業生不同,在大家在快樂玩耍瘋狂放鬆的時候,他還在家裏麵背單詞練口語。作為一名即將去美國的高中留學生,語言不得不說是一個攔路虎。你說劉程橙英語不是不錯嘛,是的,可是那是去用英語生活學習,和考試又不同。


    家裏麵最初的狂喜過去之後,也恢復他自己的節奏。每天近乎虔誠的和家人相處,他知道可能不止高中四年(9到12年級),以後的大學甚至工作,他回國的時間不會太多,能和家人長時間相處的時間更是一次比一次少。


    在有時間的時候,主動幫媽媽做掃地拖地收拾屋子,替爸爸把電影下好,為姐姐□□心點心飯菜,他盡自己的全力想為家人做點什麽。他也會和家人一起出去旅遊,在聽見媽媽難得的放鬆笑容,他心裏更是感激。李媽媽因為他的緣故,已經好久沒有到遠處旅遊過,最近一次還是帶他去遊的三峽,而他卻是在初中以前的每個暑假拿著家裏給的錢,以學習鍛鍊之名參加各種俱樂部,甚至去韓國玩了一圈。以前他肆無忌憚享受這份寵愛,但是卻懂得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用愛去回報家人是他的義務。


    不管李媽媽多麽捨不得,但是分離的時間還是一天天逼近。在不知道第幾次媽媽檢查給他準備的行李的時候,時間也就剩下了三天。最後的三天他也沒有幹其他的事,除了去給大爹掃墓。


    大爹的忌日還沒有到,所以在他去的時候墓碑是灰撲撲的。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是大爹幾年前的,當時他在幹什麽,總是在跟她鬧脾氣甚至怎麽也不接她的電話吧,現在看著照片中的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對著他微笑,還是控製不住眼淚的下落。他有多久沒有看過她了,在她逝去後,家中為了他鮮少提及大爹,他知道這是為了他好,但是還是會忍不住的思念懊悔,當時他怎麽能這麽混帳呢!


    把大爹的墓碑搽幹淨,在放祭品的地方放上鮮花水果,要是她在的話,一定會罵自己不懂事吧,給死人不燒紙錢給這些有什麽用,老祖宗的東西全被你們忘光了。在眼淚裏麵,他斷斷續續的把自己這一年的事情講給她聽,他有好好學習,他還考上了國外的高中,他……可是,你還是看不見了。但是我覺得你在九泉下會知道,姐姐肯定告訴你了,你或許還會給爸爸媽媽託夢是不是,我的母親,我想你現在可以為我驕傲了。我的母親,我會記著你的夢想向前。最後,我愛你,我想你。不是清明的熱夏,除了當天入住的靈魂,陵園沒有多少人,所以沒人看見有一個少年在這裏哭得直至出不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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