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情的轉機出現了,在海默安第二次被血肉模糊地帶回來之後。蒙德爾上前來扛走了我,被他背在肩上的時候,我問他:“蒙德爾,那天的點心怎樣,還可口麽?唔,我是說我的內髒和我的血肉……”


    他粗重的步伐頓了頓,接著放下我,那灰黑色的瞳仁盯著我,他聲音沙啞地說:“小可愛,你是第一個敢對我這麽說話的人。怎麽?你要做什麽?你可以直接告訴我,不要讓我來猜,要是菲洛斯知道,你會更慘的……”


    “我不覺得我還能更慘,已經到極點了我以為,親愛的,那麽……你能回答我的問題嗎?”說話的時候我偷偷看了眼四周,在蒙德爾身後有個弧形樓梯,我不以為跑到那上麵去是出逃,沒準是送死。但那是個機會,我首先得脫離蒙德爾和菲洛斯,這兩個喪心病狂的魔鬼。我可不會忘記牢房裏的契約體每次回來的慘樣。


    “唔,味道還不錯,可惜菲洛斯並不是很喜歡,我想你明白這就是為什麽這麽些時候你都能夠待在那裏。”說著,他看了眼我的肚子,這讓我全身上下都生出一股寒意來。我記得他說過,他不喜歡病貓,可現在他卻對著他不喜歡的病貓稱呼小可愛,我不覺得這是禮貌。


    “那麽,蒙德爾,讓我來猜猜你現在這樣跟我說話的意圖,好麽?”


    說完,我抬起並不是很聽我使喚的右手,放在了他的獸皮短裙上,輕輕一拉。我露出一個鬼魅的笑臉,努力讓心裏的害怕和顫抖不被他看出。沒過多久,他粗大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灰黑色的眼睛閃過一絲鋒芒,而這次,我看得很清楚,那是一種瘋狂到極致的渴望。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部分,有人說我寫的拖遝了……默……刪了些描寫,好吧,我其實真的有點無力。唔,結尾過兩天貼上來。#9829 謝謝每一位看文的讀者親。


    咒地(下)


    當我一點點爬上這座城堡塔樓,越來越接近那懸掛大鍾的尖端時,要說我不激動那是不可能的。我從未猜到我可以這樣輕易地獲得救贖,隻要……隻要能夠走到那大鍾上,把那根長長的分針撥正到終點,我便自由了!絕處逢生,是不是就是如此?即使我不是人,我也不清楚我若得救贖,我會變成如何,我隻知道,現如今,死對我來說便是生。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我太天真。我以為蒙德爾那樣的表情便是我的賭注,我賭他說的是真話,可惜我錯了。太過渴望解脫,反而被蒙蔽了雙眼,如今站在我眼前的菲洛斯就是最好的證明。


    她狹長的眼睛注視著我,一點點靠近,她微笑著,隻要靠近我一點我的心就往下沉一些。在這樣陰暗的塔樓裏,我想我逃不掉的,可是,就在頂層了。看著不遠處那懸掛著的大鍾,我幾乎要歇斯底裏地怒吼,我憎恨透了這種感覺,黎明前的絕望期待。


    我被菲洛斯帶到了那個刑房,她這次沒有再把我吊在鋼板下,而是放下了鋼板要我躺上去。這一次,鋼板沒有出乎我的意料,那上麵是密密麻麻的鋼針,鋒利而散發著銳芒。我知道,我將會千瘡百孔,可我也知道,這一切都會復原。


    在菲洛斯怨毒的目光中,我慢慢走向那鋼板,我沒有選擇。一點點躺下去,我親眼看著那些長長尖尖的鋼針從我的身體中穿出,連帶著皮肉,鮮血淋漓。我依然叫不出聲。


    “菲……洛斯,你永遠都是個可憐蟲!你說你愛蒙德爾,可你永遠不知道他多麽想要脫離你,脫離這種漫無止盡的生存!菲洛斯,或者,是你不願意明白……哈哈哈哈,可憐蟲!你這可憐蟲!”在她拎起我送我走之前,我笑著對她這樣吼道。


    她隻是神情一震,狹長的眼睛裏看不到任何情緒。我不知道我這樣一番話會給我帶來什麽樣的後果。但同為女人,我可以感覺到她在絕望。她會明白我的話的。


    我回到那小小的陰暗箱子裏的時候,腸子流了一地。已經復原的海森瑞安德看到我這副樣子,嘖嘖出聲,他說:“小寶貝兒,你跑不了的。瞧瞧你這樣子,菲洛斯都瞧不上你那腸子了,你放棄吧。這裏……”他說著看了眼四周,“每一個都試過,都失敗了。”


    說著,他笑了幾聲便坐下了。我忍著劇痛一點點爬向我常常蹲著的那個角落,突然看到海默安猩紅色的眼神,心中一驚。他看著我坐下後,輕聲在我耳邊說道:“你要逃走是麽?求解脫?可憐的孩子,興許我能夠幫你。”


    “你要怎麽幫我?”


    “吃了你。”說著,他腥紅色的眼神越發熱切了,“隻有這個辦法,或許說隻有這個能夠觸及的方法……可憐的孩子,你很像我的女兒,她也是金髮,美極了。”


    “既然……這樣,為什麽……這裏……還有,有……這麽多……”


    “你以為誰都像我的金髮女兒嗎?可憐的小傢夥,我得告訴你,看著別人解脫和看著別人跟自己一起受苦,那可是兩碼事,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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