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謝謝大人!”遞錢書生欣喜若狂的點頭,連忙拿著自己的文章去另外一邊填信息了。


    事到如今,嶽昭再不明白他為什麽會被拒絕,那他就是真真正正的傻子了。


    科舉考試之前,是朝堂官員招收門生押寶的日子,同時也是那些貪汙腐敗之人的發財之日。


    護衛將他拖出院外,伸手一推,嶽昭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手臂被粗糙的石路蹭出了淤青。


    他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聲音低啞的咳了咳,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麽辦。


    想了好久,他決定還是去別的地方試試,然而基本上每一個收文章的家仆都要收取大量的銀錢,現在的他,根本拿不出來那些令那些家仆滿足的份額來,拿不出來,無論文章寫得再好,家仆都不會收下,脾氣再差一些的家仆,還會直接將你的文章撕了,對你一陣冷嘲熱諷。


    有才華無錢財的才子,已經被剝離出了門生的第一道門檻,而那些空有錢財卻無才華的人,憑著錢財買一份好文章,賄賂貪婪家仆,弄虛作假,卻可以平步青雲……


    這到底是多麽畸形恐怖的存在?


    可社會風氣如此,又能如何?


    嶽昭知道世人熙熙攘攘皆為利故,但卻不知道為了利,這些人的勢利嘴臉能如此醜陋不堪。


    他看著手中的錢袋。


    十兩白銀,他也能拿出來,路途上他時常擺賣字畫,得到的都一分一毫的攢著,沒有亂用一點,可若是拿出這十兩,他就沒有錢給斐斐買衣服和首飾。


    他答應過斐斐,每月都要給她買衣服首飾寄往念安城。


    鬱結,苦悶,憤世嫉俗……種種複雜的情緒糾結在一起,最後他將錢袋子係在腰間,閉上眼睛想了一下斐斐的音容笑貌。


    “大不了不做門生了。”他這樣勸慰著自己,“還是去給斐斐買衣服和首飾。”


    其實不做門生也挺好,一個人,挺自在的,況且他還要回念安城,做了門生,多麻煩啊。


    勸慰著勸慰著,他長長吐了一口氣,仿佛真的不在意了一般,嘴角露出笑容,也不顧身上摔出的淤青,朝街市上走去。


    沒有關係,沒有關係。


    總有一天,不會像現在這樣的。


    更何況他有斐斐,就已經是上天垂幸,幾輩子積的福氣了。


    斐斐還在等他,還在念安城等著他從京都回去,給她帶去好消息。


    ——


    ——


    “公主殿下在看什麽呢?看得那麽入神?來嚐嚐奴婢剛剝出來的荔枝,味道甜得很,也很新鮮,水滋滋的,公主殿下一定很喜歡。”


    舒適雅致的馬車裏,穿著粉色宮裝的宮女端了一碗剛剝出來的荔枝嫩肉,低笑著送到戴著麵紗的女子麵前。


    麵紗女子將落在嶽昭身上的目光收回,細長的手指放下了車簾,解了臉上的麵紗,露出一張雲霧般的嬌媚容顏。


    接了宮女手中的玉碗,衛鳶道:“剛才看到一個有趣的人。”說完,低下臻首,輕舀了一勺荔枝肉放入嘴中,


    “在哪兒呢?”宮女含笑詢問著。


    “已經離開了。”


    “莫不是進京趕考的書生?”


    嚐了一口後,衛鳶將玉碗放在一旁。


    味道還不錯,也的確挺新鮮的。


    年輕美麗且尊貴的公主支著下顎輕笑,丹鳳眼微眯,“看起來是一個書生沒錯,背著一個破破舊舊的書箱,皮相長得還很好看。”


    “可比得上慕丞相家出走的那兩位?”另外一位宮女扇了扇放置在角落的香爐,忽的提袖捂唇輕笑著,打趣道。“聽說前幾天剛回來,被慕丞相教訓了好一頓,可心疼死了京都裏的不少千金小姐,私底下討論著去送藥呢。”


    “換我我也心疼,誰不知道慕丞相家的那兩位公子,一個長得比一個好看?”給衛鳶端碗的宮女笑意盈盈回著。


    美貌的公主回想著剛才的那一眼。


    那書生的皮相絲毫不遜色於慕丞相家的那兩位,而且身上還多了一種她喜歡的儒雅青澀。


    她從他被護衛趕出來時就注意到他了,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剛被趕出來的時候,渾身都是頹喪的狼狽,握著錢袋子不知道想了些什麽,不一會兒便褪去了纏繞在身上的喪氣,眸光又亮又溫軟。


    公主舔了一下手指。


    她還……挺喜歡這個書生的。


    尤其是那雙……似是含了情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不要考究,架空設定架空設定,我都是亂jb寫的。


    拒絕考究黨。拒絕!!!!!!!!


    提前預警。


    第10章 書生篇【10】


    念安城。


    深夜。


    妲斐坐在鏡子麵前梳著長發,順便欣賞自己的美貌,忽然一根發絲纏繞到手上,她放下木梳,望著手裏那根極細的發絲,輕聲喃喃:“掉了啊。”


    想了一會兒,她道:“送給小書生做禮物好了。”


    手指將發絲捋平,挽了幾圈打成蝴蝶結,放進了一個盒子裏,妲斐開始撐著下巴發呆。


    燭火搖曳,從半開的槅窗外看進去,正正看見女子被燭火映出暖色的臉頰,仿佛是雲霧繚繞裏盛開的花。


    她開始哼著咿咿呀呀的戲,目光透過昏黃的燈火,落到不遠處的書桌上。


    在那裏,她還給那小書生紅袖添香過,小書生埋頭落筆,她就在旁邊磨著墨,一下一下的磨,有時候興致來了,還會在旁邊彈琴。


    她微微闔了眸,眼眸裏困意快要湧出來。


    其實她知道,她等不到小書生回來了。


    就像很多話本裏寫的那樣,青樓花魁也好,寺廟妖魅也好……


    她輕輕吹熄了燈火,幽幽歎息一聲,手指從按著的木盒上離開,眼眸平靜無波。


    要開始了啊。


    小書生,你能堅持多久呢?


    在權力與欲望的誘惑下,在人性的陰影下,嫉妒、醜惡、貪婪……


    我以同樣的感情待你,你又能否……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呢?


    ——


    ——


    “嶽兄?你還沒找到依附的大人嗎?”


    “趙路兄和魏嵐兄已經找到了,我今天也找到了,按道理來說,嶽兄你比我們才華還要高上幾分,不應該找不到才對。”


    嶽昭趴在桌上,身邊已經是喝光了的酒壇,他晃了晃酒杯,潮紅的臉頰上,眼眸迷離,“哦……”他笑了笑,打了一個酒嗝後,一口飲下杯中的酒,“那……那恭喜蘇兄了。”


    緊接著,他似毫不在意笑了下,“我沒找到,就沒繼續了,想著其實做不做門生……好像也沒那麽重要。”


    是啊,沒那麽重要。


    真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科考,做門生不過是一個文人攀比的形式罷了。


    “恭喜啊……”他又說了一句,“恭喜蘇兄,恭喜趙兄,恭喜魏兄,恭喜你們。”


    說是恭喜,其實隻有他心裏知道。


    是如何的不甘和委屈。


    論才華,誰人不誇他才華橫溢?


    論人品,他難道還差了蘇正棋這幾人幾分?


    可為什麽,為什麽,他們誰都被收為門生,卻隻有他?因為塞的錢不夠多?滿足不了那些人的利欲熏心?門生招收,何時成為了這麽可笑的事情?


    趙路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看似安慰實則炫耀道:“恭喜什麽呀!做門生這種事情,其實也不是多重要的一件事,嶽兄你不要太在意這些東西!”


    嶽昭嘴裏應了,卻是一片苦澀。


    怎麽不在意……


    在夫子眼裏,他一直是驕傲。


    沒想到到了京都,他這個夫子的驕傲,卻這麽狼狽不堪,四處碰壁。


    萬種情緒讓他一杯又一杯灌著酒,就連趙路他們敬的酒也來者不拒,到最後腦袋已經麻煩,又是一杯灌下去,他腦袋一片模模糊糊的沉重。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已經喝醉了過去,趴在桌子上無意識的喃著,“恭喜……恭喜……”


    趙路見此,朝魏嵐使了個眼色,魏嵐湊近嶽昭,輕聲喚道:“嶽兄?嶽兄?”


    嶽昭闔上了眼眸,已經睡了過去。


    魏嵐試著推了下。


    沒反應。


    “醉透了。”他輕聲道。


    趙路露出笑容,“終於有機會了。”說完,他看向蘇正棋,“鑰匙在哪裏??”


    怪隻怪嶽昭防得太緊,在向陽城那段時間蘇正棋壓根沒有機會下手,迫於無奈商議後才決定到京城再尋機會,眼下這個機會不就出現了?並且成功了。


    蘇正棋想了一下,今天早上他起床看到嶽昭正在鎖抽屜,嶽昭把鑰匙放在了……


    “他在自己的衣服下開了一個袋子,鑰匙在那裏麵。”


    趙路彎身掀起嶽昭衣服,果然發現了一個暗袋,他滿臉笑容將裏麵的鑰匙拿了出來,丟給魏嵐,“去!開抽屜!把他藏著的畫拿出來。”


    魏嵐接了鑰匙,起身去開。


    他們每到一個客棧都會分出自己的東西,以免發生爭執,走到嶽昭的書桌邊上,魏嵐俯身,將鑰匙插進了鎖孔裏。


    哢嗒一聲,鎖開了。


    不知道為什麽,魏嵐忽然生出一種,很恐慌,卻又很期待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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