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有時會擔心，這倆小孩要是哪天碰到了同一件大事，恐怕會不利於她們抉擇。不過細想，人生大事似乎也就學業、事業、婚嫁、生死，兩人都不大可能衝撞到一起，倒也安了心，再者，太規矩總比太不規矩好。
話說林瀅高二以前，林母確實不必擔心。兩人十幾年來一直和和睦睦、有說有聊，親密程度羨煞其他同齡姊妹。
變化是在林瀅高二那年秋季學期剛結束，那時林菲被公司派遣在國外學習加工作了大半年也剛回來。其實這大半年兩人過於頻繁的視頻與通話已經初顯端倪，但她們都不願去多想，隻把這歸因為姐妹情深。而遙遠的距離以及隔著兩塊屏幕的聲音畫麵也沒有使這隻懸一線的情感成功變質。
林菲回國時沒有預先跟家裏說。那晚氣溫很低，外麵正落著雨夾雪，而她又畏寒，所以到家時顯得有些狼狽——一身厚厚的加長羽絨服，腳上略顯單薄的短皮靴被雨雪濺得冰涼。林瀅聽到開門聲出了客廳見到的就是嘴唇泛紫牙齒打著板的她，當下就跑過去接了她手裏的行李箱，然後替她換鞋，又極為迅速地倒了杯開水把她拉到自己房裏吹空調，自己則跑到浴室放熱水。
放了熱水準備好睡衣，林瀅回房讓林菲脫了衣服去泡澡。林菲便聽話地脫了外衣去了浴室。林瀅則在自己床上鋪了電熱毯，又沖了熱水袋放在床頭。
收拾幹淨，林菲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回林瀅的房，自然地把手裏的吹風機遞給她，然後坐到床沿。
林瀅接了吹風機，插上插頭，站到林菲麵前替她吹發。
一切如往常一樣。
“我好想你。”林菲突然卻又十分自然地抱住林瀅的腰，把臉埋在她的肚子裏有些委屈地說。
說完兩人皆是一愣，房間的氣氛突然變了，林瀅聽到自己驟變的心跳，林菲聽到兩人的。林菲鬆開手，微微抬頭，對上林瀅投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兩人都是敏感細膩的性格，對方麵上眼裏展現的感情此時也未有隱藏，這意味著什麽，兩人心照不宣。
吹風機將林菲的頭髮吹得淩亂，淩亂的頭髮遮擋了兩人的視線，也中斷了此刻的曖昧。兩人皆在眨眼間轉移了視線，無聲無息又格外刻意。
之後兩人都裝作什麽事也沒發生幹幹地聊了一些話題，然後上床睡覺。這一夜雖然兩人都思緒萬千，但好歹憑著自我安慰入睡將這一晚挨了過去。
第二日早上，林瀅醒來，自己如往常一樣一手摟著林菲的肩，一腿搭著她的腿，半個身子壓在她身上。她先是迷糊了一會兒，然後驚慌，再之後鎮定。她輕輕將手腳以及半個身子挪開，準備起床，卻被半夢半醒間的林菲抱了。
“姐姐。”她試探著喚了一聲。
對方下意識哼哼兩下，將她抱得更緊，顯然還處在睡夢中。她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最終繃了身子，閉上眼睛假睡。
林菲的呼吸溫熱輕柔，撲在林瀅的鎖骨處。林瀅睜開眼睛，收了下巴低頭，看到林菲的頭頂的發漩，發間洗髮水的香氣因為自己的貼近濃鬱些許，她嗅了嗅，猶豫著伸了沒有被錮住的手撫上髮絲，輕輕捋了捋。
時間停留在此刻，也很好。林瀅轉回頭，心想。
林菲醒來時發現自己緊貼著林瀅的身體，也是愣了片刻後大驚，然後強裝鎮定，仰頭看到林瀅還沒醒的樣子，舒了一口氣，收回手腳起床。她起床出房後，林瀅也舒了一口氣，動動發麻的半邊身子，從床頭抽了紙巾擦擦手心的汗。
多年養成的習慣要因為那句“想你”而改變嗎？林菲不希望如此，林瀅也是。
接下來的時間，林瀅是寒假，而林菲因為在國外待了那麽久，又臨近過年，也獲得了上級特批三周的假期，於是兩人除去偶爾同學朋友的邀約，幾乎日日待在一起。而為了避免再添尷尬，林菲除了睡覺不再和林瀅一起睡，其他時候反而任由這段感情朝著它想發展的方向發展。林瀅也默認、順從了她的做法。
被刻意忽視半年多的情感於是由著兩人的縱容恣意放飛。
然而終究有姐妹這層關係——“同性”、“亂倫”，林菲更麵對著對未成年妹妹教養偏頗的心理壓力。有時她甚至不能直視林瀅，對對方身體情不自禁的幻想叫她負罪萬分。那些日子，她常常在深夜輾轉難眠，慾念也好，罪惡也罷，或者由罪惡引致了更深刻的慾念，她不知道如何消止自己對隔牆鄰床上那具她原就熟悉的身體的渴望。林瀅不比比林菲好多少，雖然尚且年少的她並不大會聯想親密畫麵，而且她也沒有作為年長者帶去的壓力，但同時她的承受能力也弱許多。於是半斤八兩的兩人煎熬著。而這樣的相處究竟痛與樂哪個占上風，她們不知道，隻是不忍因此事破壞親情，更做不到日日麵對對方卻克製情感。
這段“親情以上愛情未達”的關係，因著兩人的不能作為而延續到林菲上班林瀅開學以後。雖然兩人有藉由此機減少了接觸而讓感情降溫的想法，殊不知這樣反使情愫增加，兩人晚間及周末在一起雖然都未表達什麽，但也心知肚明。
“我們班又一個女同學戀愛了。”四月底一個周五晚上一家人圍坐吃飯，林母突然說到。
“你們班幾對了？”林父玩笑地問。高中生談戀愛如今實在不稀奇，身為班主任，隻要學生不折騰些過分的事，一般也都睜眼閉眼，甚至還會在辦公室，教師食堂以及家裏做為閑談的話題。
“唉。說正經的，他對象在隔壁六班，她堂哥。”
“堂哥？”林父吃了一驚。
林菲和林瀅也是心中一震。
“他倆父母自己發現的，昨今兩天都來學校找我還有六班班主任尋對策。倆孩子一起長大，感情挺深，我也不好說吶。唉，都是懂事學習好的，現在又馬上高考了，攤上這事還真難處理。”
林父咬著筷子皺眉點頭。
林瀅看向林菲，對方正低著頭不知道想些什麽。
“說起來——”林母夾了一筷青菜到嘴邊又放下，“章老師她們班有倆男生在談著。”
“什麽？談對象麽？”林父十分驚詫，“這算什麽事！章老師不管？”
“欸，”林母卻是寬慰的語氣，“離高考就不到兩月了，哪好去管。再說了，倆小孩子不懂事，等畢了業長大了自然就知道這事不對了，現在章老師去討這個壞果子有什麽意思。”
“嘖。”林父鎖著眉依舊不大滿意，但終究算是默認了她的話。
林瀅咬了咬筷子，倏然沒了胃口，胡亂將碗中剩下的飯扒到嘴裏就離桌回房了。林菲也尋了個理由逃離了餐廳。
沒過多久，林瀅申請了住校，林菲則常常選擇節假日加班。再之後的暑假，林瀅報了高考夏令營，林菲則在十二月中旬申請了為期三個月的下鄉考察工作。
兩人做出了選擇。不得不相處的時候，她們也變得十分收斂乃至客氣，隻在父母親友麵前適當偽裝些許。
如此，算是實現了她倆所默認“感情降溫”的希望。
話說林瀅高二以前，林母確實不必擔心。兩人十幾年來一直和和睦睦、有說有聊，親密程度羨煞其他同齡姊妹。
變化是在林瀅高二那年秋季學期剛結束，那時林菲被公司派遣在國外學習加工作了大半年也剛回來。其實這大半年兩人過於頻繁的視頻與通話已經初顯端倪，但她們都不願去多想，隻把這歸因為姐妹情深。而遙遠的距離以及隔著兩塊屏幕的聲音畫麵也沒有使這隻懸一線的情感成功變質。
林菲回國時沒有預先跟家裏說。那晚氣溫很低，外麵正落著雨夾雪，而她又畏寒，所以到家時顯得有些狼狽——一身厚厚的加長羽絨服，腳上略顯單薄的短皮靴被雨雪濺得冰涼。林瀅聽到開門聲出了客廳見到的就是嘴唇泛紫牙齒打著板的她，當下就跑過去接了她手裏的行李箱，然後替她換鞋，又極為迅速地倒了杯開水把她拉到自己房裏吹空調，自己則跑到浴室放熱水。
放了熱水準備好睡衣，林瀅回房讓林菲脫了衣服去泡澡。林菲便聽話地脫了外衣去了浴室。林瀅則在自己床上鋪了電熱毯，又沖了熱水袋放在床頭。
收拾幹淨，林菲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回林瀅的房，自然地把手裏的吹風機遞給她，然後坐到床沿。
林瀅接了吹風機，插上插頭，站到林菲麵前替她吹發。
一切如往常一樣。
“我好想你。”林菲突然卻又十分自然地抱住林瀅的腰，把臉埋在她的肚子裏有些委屈地說。
說完兩人皆是一愣，房間的氣氛突然變了，林瀅聽到自己驟變的心跳，林菲聽到兩人的。林菲鬆開手，微微抬頭，對上林瀅投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兩人都是敏感細膩的性格，對方麵上眼裏展現的感情此時也未有隱藏，這意味著什麽，兩人心照不宣。
吹風機將林菲的頭髮吹得淩亂，淩亂的頭髮遮擋了兩人的視線，也中斷了此刻的曖昧。兩人皆在眨眼間轉移了視線，無聲無息又格外刻意。
之後兩人都裝作什麽事也沒發生幹幹地聊了一些話題，然後上床睡覺。這一夜雖然兩人都思緒萬千，但好歹憑著自我安慰入睡將這一晚挨了過去。
第二日早上，林瀅醒來，自己如往常一樣一手摟著林菲的肩，一腿搭著她的腿，半個身子壓在她身上。她先是迷糊了一會兒，然後驚慌，再之後鎮定。她輕輕將手腳以及半個身子挪開，準備起床，卻被半夢半醒間的林菲抱了。
“姐姐。”她試探著喚了一聲。
對方下意識哼哼兩下，將她抱得更緊，顯然還處在睡夢中。她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最終繃了身子，閉上眼睛假睡。
林菲的呼吸溫熱輕柔，撲在林瀅的鎖骨處。林瀅睜開眼睛，收了下巴低頭，看到林菲的頭頂的發漩，發間洗髮水的香氣因為自己的貼近濃鬱些許，她嗅了嗅，猶豫著伸了沒有被錮住的手撫上髮絲，輕輕捋了捋。
時間停留在此刻，也很好。林瀅轉回頭，心想。
林菲醒來時發現自己緊貼著林瀅的身體，也是愣了片刻後大驚，然後強裝鎮定，仰頭看到林瀅還沒醒的樣子，舒了一口氣，收回手腳起床。她起床出房後，林瀅也舒了一口氣，動動發麻的半邊身子，從床頭抽了紙巾擦擦手心的汗。
多年養成的習慣要因為那句“想你”而改變嗎？林菲不希望如此，林瀅也是。
接下來的時間，林瀅是寒假，而林菲因為在國外待了那麽久，又臨近過年，也獲得了上級特批三周的假期，於是兩人除去偶爾同學朋友的邀約，幾乎日日待在一起。而為了避免再添尷尬，林菲除了睡覺不再和林瀅一起睡，其他時候反而任由這段感情朝著它想發展的方向發展。林瀅也默認、順從了她的做法。
被刻意忽視半年多的情感於是由著兩人的縱容恣意放飛。
然而終究有姐妹這層關係——“同性”、“亂倫”，林菲更麵對著對未成年妹妹教養偏頗的心理壓力。有時她甚至不能直視林瀅，對對方身體情不自禁的幻想叫她負罪萬分。那些日子，她常常在深夜輾轉難眠，慾念也好，罪惡也罷，或者由罪惡引致了更深刻的慾念，她不知道如何消止自己對隔牆鄰床上那具她原就熟悉的身體的渴望。林瀅不比比林菲好多少，雖然尚且年少的她並不大會聯想親密畫麵，而且她也沒有作為年長者帶去的壓力，但同時她的承受能力也弱許多。於是半斤八兩的兩人煎熬著。而這樣的相處究竟痛與樂哪個占上風，她們不知道，隻是不忍因此事破壞親情，更做不到日日麵對對方卻克製情感。
這段“親情以上愛情未達”的關係，因著兩人的不能作為而延續到林菲上班林瀅開學以後。雖然兩人有藉由此機減少了接觸而讓感情降溫的想法，殊不知這樣反使情愫增加，兩人晚間及周末在一起雖然都未表達什麽，但也心知肚明。
“我們班又一個女同學戀愛了。”四月底一個周五晚上一家人圍坐吃飯，林母突然說到。
“你們班幾對了？”林父玩笑地問。高中生談戀愛如今實在不稀奇，身為班主任，隻要學生不折騰些過分的事，一般也都睜眼閉眼，甚至還會在辦公室，教師食堂以及家裏做為閑談的話題。
“唉。說正經的，他對象在隔壁六班，她堂哥。”
“堂哥？”林父吃了一驚。
林菲和林瀅也是心中一震。
“他倆父母自己發現的，昨今兩天都來學校找我還有六班班主任尋對策。倆孩子一起長大，感情挺深，我也不好說吶。唉，都是懂事學習好的，現在又馬上高考了，攤上這事還真難處理。”
林父咬著筷子皺眉點頭。
林瀅看向林菲，對方正低著頭不知道想些什麽。
“說起來——”林母夾了一筷青菜到嘴邊又放下，“章老師她們班有倆男生在談著。”
“什麽？談對象麽？”林父十分驚詫，“這算什麽事！章老師不管？”
“欸，”林母卻是寬慰的語氣，“離高考就不到兩月了，哪好去管。再說了，倆小孩子不懂事，等畢了業長大了自然就知道這事不對了，現在章老師去討這個壞果子有什麽意思。”
“嘖。”林父鎖著眉依舊不大滿意，但終究算是默認了她的話。
林瀅咬了咬筷子，倏然沒了胃口，胡亂將碗中剩下的飯扒到嘴裏就離桌回房了。林菲也尋了個理由逃離了餐廳。
沒過多久，林瀅申請了住校，林菲則常常選擇節假日加班。再之後的暑假，林瀅報了高考夏令營，林菲則在十二月中旬申請了為期三個月的下鄉考察工作。
兩人做出了選擇。不得不相處的時候，她們也變得十分收斂乃至客氣，隻在父母親友麵前適當偽裝些許。
如此，算是實現了她倆所默認“感情降溫”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