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不管底下的吵鬧,他接下來說出的話就像是給激動的玩家從頭澆下了一盆涼水。【但現在,你們所有人馬上就要死了。】嘈雜的人群立馬息聲,所有人臉色變得冷漠難看起來,仰頭看著被紅色封條封閉的天空。【不是我要殺了你們,而是表世界再也支撐不了維係你們生存的能量,這裏會崩塌,你們會全部墜入虛空。】【近八成的玩家身體將承受不住空間縫隙的壓力被攪成齏粉,而等級更高身體素質也更高的那部分玩家身體也會開裂,看著自己的內髒在壓力下漂浮出去,在無邊的黑暗中等死。】【請不要覺得我是在危言聳聽。】玩家們再一次變得吵鬧起來,隔著電子頻道,沒人能夠分清楚中年人的話是真是假,但對方能夠使用中央主係統進行通報這一件事給他們帶來了莫大的危機感,以至於他們現在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對著無人的天空破口大罵,發泄自己的怨氣和怒火。中年人不受影響,他帶著一種上位者高高在上的悠閑,像是看好戲一樣地看著躁動不安的玩家,不緊不慢地繼續解釋。【我要恭喜你們,這麽多年的時間,你們玩家中總算有一個人能夠成功通關最終副本。但很不幸的是,你們的喪鍾也將由他來敲響!】【我們投入給表世界恒定的能量,由係統掌控分配。玩家晉升的時候會吸收大量的能量,對應的分配給其他人的能量就會減少,這個時候,隻有更多的玩家死亡,將身體裏的能量反饋回來,才能維持一股相對的平衡。】【晉升的等級越高,所需要的能量就越多,所以每有玩家突破高等級,我們都會加大副本的難度,為的就是保障底層玩家的安全!】經曆過諸多磨難的玩家簡直被這不要臉的話給驚呆了。他們更多地懷疑起中年人話裏的真實性,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玩家們根本就沒有搞清楚現在的狀況。張勳所要聯合的那些玩家知道部分內情,他們在張勳出現的一刹就湊了上去,正要商討對策,卻看到了瑩藍的光點連成一線,從他們腳踩著的地下升起,飛速地鑽入張勳的體內。這些瑩藍的光點就是中年人所說的能量,現在刻意展現在了所有玩家的眼前。中年人要讓他們清楚地看到,維係著他們生存的這片空間,正在張勳的吸收下土崩瓦解。第196章 哀寂夜“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會長!”張勳身邊的人也不是傻的,在這個時候看到張勳吸收表世界的能量,伊甸園其心可誅。其中一人直接抬起手來,他的技能是(節奏中斷),提升到s級之後可以跨緯度直接中斷所有正在運轉的事態節奏。可是當他嚐試使用自己的技能時,卻猛然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調動精神力。“技能失效了?!”玩家們依舊可以調出自己的個人麵板,但技能一欄灰了下去,不管呼喚多少次都隻顯示係統出錯。一部分人見勢不對,反應迅速地躥到了中央大廳的門口,想要鑽進副本裏躲難。就在此時,紅色封條尖刺一樣躥出,在那些玩家沒能反應過來的時候,一下穿透他們的身體。周圍的人霎時間發出難以遏製的尖叫聲,在他們顫動的瞳孔中,封條緩緩上升,沒能死透的玩家被吊在封條上,奄奄一息的身體好似風中的鈴鐺,晃晃蕩蕩地落下血滴。人造太陽不再放出炙熱的光芒,天色一點點昏沉下去,黑暗壓迫著為數不多的光亮,遙遠的天際昏黃交錯,烏雲傾軋,有如末日黃昏。不止天空出現了異象,他們的腳底下也傳來了一波接一波的震感,就好像整個空間真的將要崩潰。其他人見狀,勉強保持著自己的理智,向張勳尋求破解的辦法:“你有沒有拿到伊甸園的通行證?我們必須現在就從這裏傳送出去。”張勳凝視著半空中那張掛著許多人屍體的封條,淡聲說道:“道具獎勵在積分結算之後,積分結算完成,我的等級就會跟著晉升並同時吸收大量能量,引得表世界崩塌。”同伴的表情猙獰了一瞬:“如果是這樣,那根本就沒有解決的辦法,打從一開始玩家迎來的就隻有死局!”“不止。”其他人的聲音比他還冷,“能量在使用過程中存在損耗,死亡的玩家很多,但同時進來的玩家更多,更別提還要維係係統的基礎運轉,我不覺得伊甸園有這麽好心會補足這部分的能量,多餘的能量有大概率從玩家攻略的副本中得來。”“我們從一開始就是他們掌控著的道具!”此前他們就從收集到的與伊甸園有關的資料中分析出了這個結論,現在隻不過是肯定過去的猜測而已,但是此時來計較這些已經沒有多大意義。同伴著急地對張勳說:“沒有參與計劃的神級玩家還有四人,保持中立的有兩人,係統很有可能在他們倒戈的同時恢複他們的技能麵板,我們幫不了你,你必須趕快走。”“走?係統封閉了傳送通道,能走到哪裏去?”“必須趕快想個對策,趁著大多數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幾個人在商量的時候,心也在不斷地下沉,係統將張勳放在了一個與所有玩家敵對的立場上。他們無法對這場人性的考驗保持樂觀,即使不能使用技能,敏銳的耳力也能讓他們聽見不遠處的高呼和怒喊。那些畏懼著眼前危機的人把伊甸園拋給他們的說辭當成了救命稻草,正在找尋張勳的下落。人性根本就經不起考量。在此同伴們不敢去看張勳的臉色,隻怕在對方的臉上看到失望和痛心的神情,快速說:“會長,別猶豫了,你快走,去極地往北的地方和副會長會和,我們留下來幫你擋一會兒。”張勳的視線從半空中收了回來。急切的眾人對上了他的眼睛,卻是微微一驚,因為那雙眼睛中看不到憤懣,也看不到氣惱和絕望,隻有如水般的平靜。就如同以往麵臨絕境之時,所有人都被無解的局麵折騰得情緒崩潰,隻有張勳仍舊能夠堅定地站出來,筆直削瘦的身軀如同暴風雨中的導向標,衝著他們冷靜地說:“還有辦法。”此時,眾人的心中倒真的騰升出了一抹期許,期許著張勳還有辦法解決麵前的難題。然而張勳看著他們,搖了搖頭,又笑了一下:“不用了。”“會長?”眾人心裏立時起了一種不祥的念頭,他們言辭急切,“你不要想著做傻事,我們還有辦法……”“沒有辦法了。”以往都是別人來說這話,現在輪到張勳將這殘忍的一幕赤裸裸地在他們麵前剝開,“係統正在用它的權限全力限製我的行動,我無法阻擋能量的吸收。”“那就讓它吸收。”其中一個人咬牙切齒,“他奶奶的到底是威脅誰,等會長你吸收完力量,直接把這個勞什子的伊甸園給一窩端,看他們再敢囂張!”張勳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們,眼中有股讓人沉淪的柔光,像是長輩在安靜地注視自家傳承的未來。其他人接觸到他的眼神,瞬間心裏發酸發澀,充滿了苦味。隻要是了解張勳的人都知道,讓對方枉顧人命比殺了他還難。但是為什麽,難道善良的人就活該被人用槍指著嗎?張勳像是知道他們所想,但不全是他們想的原因。張勳在危難麵前有著近乎無情的理智,如果他晉升之後可以掀翻伊甸園,那麽他就有足夠的時間去收集其他的力量核心,屆時也能想辦法把表世界裏的玩家複活。這是一個充滿了絕望的世界,但這裏同樣也是充滿了奇跡的世界,人死了不會真的死,還有無限複生的可能。然而能量的分配由係統來掌控,很有可能在表世界將將崩潰的時候,係統停止了能量的供應,導致他不能突破,而表世界即刻將傾。按照張勳對伊甸園的了解,對方絕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找尋張勳的聲音在不遠處傳得越來越聲勢浩大,更多的人在即將發生的天災麵前加入了尋找的隊伍。張勳臉上無波無瀾,隻在貓尾巴將他箍得差點喘不過氣的時候伸出手來拍了一拍,示意刑野放鬆一點。刑野的腦子抽痛不已,從伊甸園的人開口到現在,仿佛有重錘砸在他的腦門上,一陣暈眩。他好像想起來,想起來自己為什麽給張勳做了一個囚籠,想起來為什麽隻有今天他才敢將拐走張勳的衝動付諸現實。看著那些玩家喊打喊殺的模樣,刑野腦子裏仿佛有根弦斷了,一些不好的記憶片段浮現於腦海中,轉瞬間他的心中就充滿了暴戾和摧毀欲,想要把這些恩將仇報的玩意給送進地獄!他不喜歡出現在玩家的麵前,所以一直在隱身的狀態,隻有就近的張勳能夠看見他的身形。而在刑野心中燃起怒火的那一刹那,無數玩家好似憑空看到了猙獰的黑手觸手,它們在半空中揮舞、膨脹,有如遮天的巨幕。張勳的眼睫毛情不自禁地顫動了兩下,昏沉的光線映照著那眼中的薄薄一層水光,眨眼的時候又消失不見,讓人恍惚以為那一幕隻是錯覺。他笑著,伸出手來托住刑野的臉頰:“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哀寂夜中發生了什麽事情嗎?”刑野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可他不是在意張勳話裏的答案,而是急著將人給帶走,手臂剛剛攬住張勳的腰,就被對方淡定從容地拉了下來。張勳貼近刑野的耳畔,語調是從未在他人麵前出現過的輕鬆,疏懶磁性的聲音帶著歡快,就像是在唱著一首動聽的情歌:“在哀寂夜裏,你要了我,而我們互相許諾相伴終生。”刑野頓住了,第一反應是張勳在和他開玩笑。又一次試圖將人強行帶走的動作給擋了下來,刑野轉過頭來看著張勳的臉,盯著那微微彎起的眉眼,語氣多少重了一點:“如果你再不走,我很懷疑你是不是又在耍我。”“當然不。”張勳將額頭貼在他的臉頰上,“和你相伴終生,隻有這一件事我不會開玩笑,所以你得幫我。”怎麽幫?刑野的腦子裏劃過這個疑問,他低頭,看見張勳的嘴唇一張一合。以往他不止一次對這張嘴產生過幻想,想象著這張嘴唇如果是被他咬腫,該是怎樣一種豔紅的色澤。他對這張嘴心馳神往,哪怕它誘惑過他,哄騙過他,不止一次把他氣到牙癢癢。可是此時說出的話,卻叫他眨眼間大腦空白,肝膽欲裂。刑野的視野近乎是全黑了,天際線上昏黃的光線落入他的瞳孔裏,他眼中的光亮也好像跟著那人造太陽一點點地下沉。他哆嗦著嘴唇,仿佛喪失了全身力氣,說出來的話輕到自己都好像也聽不見。“……你不能這麽對我。”張勳要將自己的靈魂分為兩半,其中一半交給刑野,另一半對撞係統,趁機滲透到中央主係統之中,擊潰伊甸園的防禦係統。表世界可以留存下來,係統自顧不暇,足夠百姓之家的玩家找到回擊的漏洞。如果後者沒有成功,那麽刑野手中握著的那一半將擁有重新來過的機會。神明的力量不受控製,伊甸園花了天價資金和籌備轉移了一次,在受損後能量皺失的情況下難以轉移第二次,讓伊甸園相信自己的死亡,可以讓二次轉移的幾率趨近於零。隻要能夠融合所有的力量核心,就算最後隻剩下半個靈魂,張勳也相信自己能夠解決掉伊甸園。他沒有過多的時間去籌謀,能想到這些已經算是周全,給了所有人轉圜的餘地。可是他的貓,卻恨不能現在咬死他。看到張勳臉上不可動容的神色,刑野沉默著,周圍好像醞釀著可怕的風暴,最後他突兀地冷笑一聲,在張勳的注視下放開了他,往後退了兩步。“我不會幫你的。”刑野笑了起來,哈哈大笑。“你以為你是誰,什麽事情都能如你所願?你和我又是什麽關係,憑什麽我一定得幫你!”張勳抿了下嘴唇,沉默地閉眼。他不說話,刑野的語調又變了:“你不能這麽對我。”“你不能讓我看著你死了一次之後,又讓我看一次。”他重複地喃喃道:“你不能這樣,張勳。”第197章 哀寂夜《神明的黑貓》傳說神明有一隻喜歡的黑貓。對這隻黑貓寵愛至極,收集太陽的餘暉為它鋪造溫暖的小窩,摘取星星的光亮為其點綴地毯。在憐愛的目光下,黑貓可以與雄獅爭鋒,與精靈合唱,肆意地啃咬獨角獸的犄角。可是黑貓對神明並不親近,盡管是的貓,卻一直躲在遠遠的地方,寧願去追逐飛舞的蝴蝶,也不願停留在神明的身邊。直至天災降臨,神明親手切割了自己的身體,讓金色的血液流淌在幹涸的河道中,滋潤萬物大地。黑貓出人意料地跑了出來,停在累倒的神明身邊,伸出舌頭,不斷舔舐著殘留在傷口上的金色血漬。看著終於肯靠近自己的黑貓,神明笑了,再一次動手,欲要壓榨身體裏的最後一滴血液給予黑貓,哪知道黑貓卻突然發起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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