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他就穿著這與當地格格不入的睡衣走出去,居然都沒有人覺得奇怪。顧平生將上身的衣服換了下來,手臂一伸,摸到的不是衣架,而是柔軟的布帛,抬頭一看,看到了一張唯唯諾諾的臉。“王子殿下,衣服在這裏,已經給您洗好了……”顧平生頓了頓,笑著說了一聲謝謝,將衣服接了過去。看到顧平生臉上一如既往的溫和,那人的心一痛。顧平生準備洗漱了之後再走,他還沒動兩步,守在門口的人就忙不迭地將沾了水的帕子遞給了他。“您餓沒餓?”旁邊的人送上了幹麵包,泡在盛滿了牛奶的陶瓷中,足夠被稱為當地的美味佳肴。看著這些人緊張兮兮的表情,顧平生忍不住笑了一下:“幹什麽啊,這麽擔心。”“我又不是去送死。”人們的眼睛瞬間濕潤了。他們想說,怎麽不是啊?神殿來的人竟敢對一個王子無禮到這種程度,話裏話外都是要把顧平生抓回去論罪處置,他們怎麽敢相信顧平生回到王都之後會受到好的對待。可是同時,他們又情不自禁想起了自己,在顧平生到來的時候,他們也是這麽不客氣地對待顧平生……換好了衣服,簡單吃了一些東西,顧平生走了出去。幾個神殿的人已經被毆打到聲嘶力竭,軟軟地躺在地上,看起來隻剩出氣沒有進氣。顧平生的眼睛不偏不倚,半點沒落在他們的身上,將居民給的麵包分給了厄爾等人:“你們吃飯了沒有?”看到那麵包,厄爾不認同地瞪他:“你就吃這個啊?”不是他嫌棄,而是這麵包又幹又硬,裏麵還混著沙子。顧平生本來身體就不好,哪能吃這個。厄爾立馬從係統商城裏麵購買了塊小蛋糕,拿出來的一刻,誘人的香味蔓延開來,身後的居民們立時更加羞赧了。那是當地人從來沒有見過的美食,隻是聞一聞味道,就讓他們垂涎三尺。可這樣的東西,王子殿下的侍衛隨手就拿出來了。他們心想,原來這才是王子殿下原來的待遇。他們心想,原來王子殿下為了他們,放棄了這麽好的享受。如果顧平生沒有過來,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吃不好,喝不好,還遭那麽大的罪!顧平生看了他們一眼,笑著接過小蛋糕,反過來喂給了厄爾,揉了揉小孩的頭,又笑著把自己的那半份幹麵包給吃完了。謝宗洲將從神職人員身上搜來的東西交給了顧平生:“他們應該準備用這個東西控製你。”那是一副手銬,被附加了魔力。謝宗洲提前試過了,戴上之後會渾身沒勁,技能也會被封住。不過上麵施加的魔力已經被玩家們琢磨著破解了,現在它就是一副普通的鐐銬,顧平生能夠直接掙脫開。顧平生看著那副鐐銬沉吟片刻,伸出手來,哢嚓一聲,將鐐銬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旁邊的居民驚住了,脫口喊道:“王子殿下,您為什麽要……”顧平生和他們開玩笑:“被抓的人就要有個被抓的樣子,不是麽?”當即有人紅了眼眶。他們看著顧平生將自己的親信留了下來,囑咐他們要嚴格控製好餘下的病人,統計人數,集中隔離,別讓瘟疫繼續蔓延,治愈係玩家滿口應承了下來。他們看著顧平生翻身上馬,才醒沒多久,就要開始再一次的奔波。他們看著顧平生認真地叮囑將領,讓他務必要加強周邊的巡邏,警惕任何來自神殿的人。顧平生走了。青年笑著和他們揮手作別,單薄的身體消失在了初升的朝陽餘暉之中,像是童話書裏的小美人魚化為泡沫融入了空氣中。站在原地的居民感覺到一陣心悸。有人猛地轉過頭來,問留下來的玩家:“你們能打過那些人,為什麽王子殿下還要順從他們,跟他們回去?”玩家複雜地看著他,忍不住想要吐槽:“你們真的不知道嗎?”“如果不是為了你們這群人,顧……王子殿下又怎麽會妥協。”人群陷入死寂。懊悔、痛恨、愧疚與擔憂,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著他們的心頭,讓這些人們都要瘋了。就讓青年這麽走了嗎?他們能眼睜睜地看著賜予他們新生的神使,就這樣去往龍潭虎穴一樣的王都,被人辱罵和惡意揣測,被神殿欺壓嗎?突然有人猛然說道:“馬斯神父!”“王子殿下是被人汙蔑的,花錢請人散播謠言的馬斯神父就是證據!”他再激動地說道:“我們的疫病已經被王子殿下給治好了,我們完全可以到王都去,幫王子殿下澄清那些謠言!”“大家,王子殿下為我們付出了這麽多,我們不能任由神殿的人給他潑髒水。”“是啊,如果不是王子殿下,我們現在已經死了,該是我們為他付出的時候了!”“如果你們要去,我也去,人多說的話他們才會相信!”“我也去!”“還有我!”……此話一出,立刻得到了雲集響應,心如死灰的人們好像活過來了一樣,紛紛朝著關押馬斯神父的地方衝去。赴往王都的顧平生也沒有想到,這些被他從疫病的鐮刀下救助的人們,因為發自心底的感激,毅然決定了站在他這一邊,要去王都幫他澄清。轉眼之間,王都已然近了。第118章 神現之國顧平生在快要抵達的時候,早一步勒馬喊停,徒步走了些路,隱匿在樹叢後麵,目視城門口。往日人來人往的城門口,如今隻剩下守衛拿著長槍堅守在原地,看著竟有些蕭條。厄爾:“怎麽連個過路的人影都沒有?”話音剛落,眾人就看到一個商販牽著拖有貨物的馬車走了過來,他在門口的時候被守衛給攔下,繼短暫的疑惑之後,表現出了極大的震驚。“不讓進?為什麽,我昨天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商販頓時開始急了:“這是為神子任選的慶祝儀式上購置的東西,必須定期交付到神殿的手上,還有一天截止時間,耽誤不了啊!”守衛看了他身後的貨車一眼,麵無表情地說道:“神子任選早就取消了,你還不知道嗎?”商販確實不知道,茫然無措地詢問原因。守衛卻不準備跟他多說:“回去吧,為了抑製瘟疫蔓延到王都,現在禁止通行。”商販當然不肯,他這些東西要是沒辦法按時交到神殿的手裏,到時候遭殃的是他自己。他拿出一個沉甸甸的小袋子塞在了守衛的手裏,嘴上百般懇求,希望能夠通融通融。可守衛不止沒有接那錢財,還舉起了手裏的長槍,凶神惡煞地開始趕人。被那尖銳的槍尖指著,商販嚇得雙手抬高:“好,好的,我這就離開。”看到這裏,厄爾皺了下眉頭:“為了抑製瘟疫傳到王都直接封城?”“借口。”謝宗洲說道,“要封也是封疫病地區,而且看那人毫不知情的模樣,應該是突然封城。”商販並沒有離開,被禁止入城之後,垂頭喪氣地牽著馬車等在一邊,滿臉都是愁雲。顧平生大概看了一眼馬車上的貨物,微風將遮蓋的布掀開了一個小角,正放著幾筐黑黝黝的葡萄。阿西卡莫的大型慶典儀式上提前釀造葡萄酒,商販帶來的這一些數量不多,應該是為了照顧老人小孩榨汁用的食材,為了保證新鮮才隔日出門運送。即使王都裏儲備的糧食還有積餘,一個擁有不少人口又突然被封的地方,沒道理會將食物拒之在外。王都裏麵一定是出了事,封禁是有別的原因。顧平生看向厄爾:“巨門那裏有什麽消息?”在告知他們神子任選突然被取消過後,通訊頻道就陷入了沉寂,因為聯係不上王都的巨門,所以顧平生他們加快了行程,中途換了一次馬,日夜兼程趕了過來。剛來就見到了眼前這一幕。厄爾嘴上不說,心裏卻擔心著巨門,幾天來盯著係統提示,看見沒有出現新的死亡玩家人數,臉色才好看一些。他擰巴著臉說道:“喊他還是沒有反應,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現在我們要怎麽辦,直接進去?”顧平生看向馬背上昏迷不醒的神職人員:“他應該知道怎麽帶我們進去。”就算他現在汙名在身,那也頂著王族血脈的名義。以阿西卡莫對王權的崇尚程度,神殿抓他這件事必不可能大搖大擺地讓人知道。所以顧平生猜測神職人員是不是有什麽渠道,可以將他們直接帶入神殿。於是厄爾毫不客氣地去把神職人員給“喊”醒了。陡然被人丟在了地上,神職人員被摔得幹嚎一聲,清醒過來瞪大眼睛看著顧平生等人,張嘴想要開始喊的功夫,謝宗洲已然橫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神職人員瞬間安分了不少。顧平生問他:“到王都城外之後誰負責和你接應?”神職人員吞咽唾沫,在幾人冰涼的注視下,不敢隱瞞:“我的頸子上掛著個木頭哨子,吹響兩聲之後那人就會過來。”抓到神職人員的時候厄爾將把那木頭哨子搜羅了過來,聽他這麽一說,將木頭哨子拿出,交給了顧平生。顧平生將木頭哨子拿在手裏把玩了兩下,神職人員的注意力也跟著放在了哨子上,心髒怦怦跳。眼看著青年就要將木頭哨子遞到嘴邊吹響,神職人員激動得手抖,突然顧平生停了下來,笑著說:“你表現得太明顯了。”再一次將神職人員毆打了一頓,在人哭爹喊娘的求饒聲中得到了需要吹三下哨聲的正確聯絡方式,厄爾幹脆地結果了神職人員的性命。幾位玩家分工明確,十分默契地把神職人員的衣服給扒拉了下來,套在自己的身上,再給臉蒙上白布。厄爾和謝宗洲的體型沒法改變,就和顧平生一樣充當囚犯。偽裝完成之後,顧平生吹響了三次哨聲。哨聲一傳開,他就感覺到從裏麵蕩開了一陣力量的餘波,遠遠地傳進了王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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