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初春,一下雨就冒冷氣,蘇亦打了個寒顫,吸了吸鼻子,打了個噴嚏。


    “三胖呢?”一進門,她就朝陽台的位置看去,別說,她還挺想那隻八哥的。


    “在陸言那裏。”陸緘就找了塊新毛巾,遞給她:“你去衝個熱水澡,這樣容易感冒。”


    她衣服頭發都濕了,渾身不舒服。這種情況下最好是衝個熱水澡,可是她沒有換的衣服啊,總得先把濕衣服吹幹吧。


    陸緘這裏當然不可能有女孩子穿的衣服,翻了半天,找了件長款的黑色衛衣。蘇亦往身上比了比,好吧,足可以當裙子穿。


    蘇亦去洗澡,陸緘打開空調調到暖風,然後燒了鍋薑糖水,薑糖水燒好,蘇亦也洗好了。


    她有些局促,畢竟第一次穿男生的衣服。


    陸緘聽到動靜,端了一杯薑糖水回身,隻見蘇亦頭發半幹,皮膚還是一貫的白皙,被熱氣熏蒸後,透著淡淡的暈紅。


    她穿著不合身的寬大衣服,顯得裏麵空空蕩蕩。由於領口過大,精致細瘦的鎖骨顯露在外。下麵是圓潤細膩如白瓷碗一樣可愛的膝蓋和流暢勻稱的小腿。


    陸緘又不是性、冷淡,陡然看到自己喜歡的女生穿著自己的衣服,瞬間心旌神搖。


    他硬生生地移開視線,放下手裏的杯子:“先喝點薑糖水吧,你的衣服我給你洗了,家裏有幹衣機,一個小時也就好了。”


    蘇亦道了聲謝,見他還沒換衣服,忙說:“你也快去洗一下吧。”


    陸緘點點頭,徑自上樓去洗澡。


    第三十九章


    蘇亦喝完薑糖水,把剛買的菜一一拿出來,清洗幹淨。火鍋最大的好處就是夠簡單,所有食材洗淨切好就行。


    陸緘洗得很快,他見蘇亦弄好了菜,就開始做蘸料。調好芝麻醬,最後用紅豆腐乳、韭菜花、蠔油點在上麵,這三樣是一碗蘸料的點睛之筆。


    最後還切了香蔥、香菜、小米辣、蒜末。


    但是不知為什麽他的手越來越疼,**辣地疼。


    他又去用涼水衝了一遍。


    蘇亦正在研究麵前的的麻醬料,略有點嫌棄,無他,這貨長太醜了,能好吃嗎?


    “你怎麽了?”她好半天才注意到陸緘一直在洗手。


    “不知道,手很疼。”


    聞言,蘇亦走過去捧起他的一雙手,細細地看。


    兩人離得太近了。


    因為身高的關係,陸緘清晰地聞到了來自於她發膚的淡香,暖暖的甜甜的。她的手指在他手上移動,柔軟微涼的觸感透過他手心的皮膚向大腦傳導。她的呼吸,像根輕羽似的,落在他的手指上,有些癢。


    陸緘覺得手上的疼痛似乎都沒有那麽明顯了。


    “沒有傷口呀,是不是你剛才切辣椒辣得呀?”


    蘇亦研究了半天,隻有這一條解釋了。


    她仰頭看陸緘,突然感覺這姿勢有點羞恥,特別特別像接吻。


    呃……她向後退了一步。


    “可能是的。”


    蘇亦搜了下度娘該怎麽辦,有說用醋,用鹽的,還有用牙膏的。她也不知道哪條管用,幹脆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住陸緘的手到洗手池,開了水龍頭,一樣一樣地試。


    她彎著腰一邊洗,一邊嘴裏還念念叨叨:“切辣椒不知道帶手套啊,真是笨哦……”


    陸緘就靜靜站在她身旁。


    蘇亦穿著寬大的衛衣,這個姿勢,這個角度,使她隱藏在淺藍色蕾絲內衣下的白皙飽滿毫無預警地泄了出來。


    陸緘僵住了。


    停下,快停下,必須要停下,不能看!


    他對自己說,可眼睛卻不聽使喚,牢牢地黏在她身上。


    “還疼不疼了?又是鹽又是醋,再加點醬油,可以直接開燉了。”關上水龍頭,蘇亦抓著他的手抬起頭來。


    “喂,問你呢……”見陸緘沒說話,蘇亦疑惑道。


    陸緘突然抽出了手,轉過身說道,“手快被你搓地蛻皮了。”


    ……


    經曆了九九八十一難的火鍋終於端上了桌。


    老北京銅鍋咕嘟咕嘟地開著,翻滾的鍋底蒸騰起白色的水汽,朦朦朧朧。


    鍋一開,蘇亦就要往裏下羊肉片,被陸緘擋開。


    “難不成吃火鍋之前還要弄個開吃儀式?”蘇亦抱著麻醬碗,頗有怨念,她實在太餓了。


    陸緘白她一眼,然後十分老道地先用羊尾油涮了鍋底。


    然後才開始下羊肉。


    “不要將整盤的肉一股腦全倒鍋裏了,那就不是涮肉,而是煮肉了。涮肉就得用筷子夾起幾片,邊涮邊吃。來,這是半邊雲,羊身上最好吃的肉了,嚐嚐。”


    蘇亦忙把碗伸過去。嚐了一口,嗯,出乎意料地好吃啊!她覺得上輩子她大概是北方人,要不怎麽她吃什麽都習慣呢。


    “唔!嘶……呼呼呼。”


    好燙!


    陸緘一怔,見她張嘴不停呼氣,眼睛都紅了,於是又是好笑又是嘲諷的抬手拍了一下她的腦袋,“餓鬼投胎啊,快吐出來!”


    蘇亦搖頭,咕咚一聲咽了下去,然後拿起旁邊的果汁:“不行不行,好好吃!浪費。”


    陸緘搖頭輕笑。


    蘇亦吃爽了,會像個多動症兒童一樣,揮舞雙臂。


    隔著熱氣繚繞的銅鍋,陸緘看見她鼻尖泌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好像是小米辣放過多了,她皺起秀氣的眉毛吸氣,還時不時用手對著嘴巴扇風。


    陸緘感覺自己真是栽進去了,他竟然覺得她這樣子也很可愛。


    吃完火鍋,蘇亦把桌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幹淨,陸緘則把碗筷放進洗碗機,建議道: “我們看片子吧?”


    “行啊。”


    陸緘找了個u盤出來,接到電視機上:“陸言給我推薦的,說是不可錯過的十大經典影片之首。”


    然後他想起來今天還買了特別新鮮的車厘子,於是去廚房洗車厘子。蘇亦則去了趟洗手間。


    等兩人再回到客廳時,猝不及防地聽到了電視機裏傳來令人耳紅心跳的聲音。


    啊……嗯……哦……


    啊嗯,嗯……


    啊,啊,啊……


    陸緘一臉被雷劈到的表情。


    蘇亦手上捏著的半個車厘子都掉在了地上,她看著電視屏幕上的一對光溜溜的男人交疊的畫麵,人都傻了。


    朗朗乾坤,青天白日,這樣真得好嗎?


    令人麵紅耳赤的聲音,就這麽大喇喇地回蕩在整個客廳。


    陸緘終於反應過來,衝到電視機前,一下拔掉了u盤。


    色氣滿滿的動靜戛然而止,蘇亦羞地頭都抬不起來,隻說了句:“我去換衣服。”就逃也似的跑開了。


    關上客房的門,蘇亦靠在門板上,她的臉現在還燒著,腦袋裏是揮之不去的叫聲和白花花的一片人影。


    她雖然自詡老司機,但都僅限於文學作品。這種真槍實彈的片子,還是男男,她真是第一回 看,刺激大發了。


    蘇亦換完衣服,走出來,就見陸緘拿著手機,額上青筋直跳。


    電話那頭,陸言笑得很欠打:“哥,你看了嗎,這可是我的私藏喲。不用謝,不用謝,誰讓咱們是親哥倆。”


    陸緘咬著牙對著電話大吼:“我謝你大爺!”


    電話裏陸言也大吼:“你大爺就是我大爺!”


    陸緘要氣死了。


    蘇亦有點同情他,有這麽個弟弟的確很心累。能把一向鎮定沉穩的人氣成這樣,也是很牛x了。


    外麵還在下雨,蘇亦想向陸緘借把傘回學校,誰知他卻穿了鞋似是要送她。


    蘇亦有些不好意思,“不用啦,我自己可以。”


    陸緘拉開門,輕輕推一下她的肩膀,“沒事,走吧。”


    下了樓,她才發現陸緘隻帶了一把傘。


    “你家隻有一把傘嗎?”她問。


    當然不是,不過陸緘是不會承認的。他隻是用鼻音淡淡地“嗯”了一聲。


    他的傘不算大,一個人足夠,兩個人就有點勉強。


    陸緘右手執傘,左手不動聲色地虛虛地攬著蘇亦的肩膀。他其實現在心髒跳得厲害,偷偷覷著蘇亦的神色。


    他沒追過女孩子,但談過十幾次戀愛的陸言那廝不止一次地說過——把妹,臉皮厚是王道。


    蘇亦感覺自己身子略傾,就可以直接紮到他懷裏了。兩人由於身形上的差異,這會兒她顯得特別小鳥依人。她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麽多數女生都喜歡高高大大的男生了,太有安全感了。


    走著走著,陸緘聽到蘇亦突然笑了一聲。


    “笑什麽?”


    “沒事。”她仰頭:“我就是覺得你弟弟挺逗的,你們從小就這樣相愛相殺嗎?”


    “很小的時候,大概三四歲吧,因為我們長得挺漂亮的,又一模一樣,經常會有叔叔阿姨問我們:‘你們兩個自己覺得誰更可愛?’


    我就會說:‘弟弟比較可愛。’陸言還傻兮兮地笑,然後叔叔阿姨就各種捏他的臉。”


    蘇亦聽了,笑得眼睛都眯起來,“沒想到你那麽小就會坑弟弟了。”


    把人送回去,陸緘又轉回了家。他把u盤扔進垃圾桶,看到沙發上放著蘇亦穿過的黑色衛衣,忍不住拿起來湊到鼻子下嗅了嗅,衣服上還殘留著淡淡的獨屬於她的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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