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胡勒要跟著大師伯去學習, 師叔會說他去浪了, 形容的還挺貼切。“你不是要跟大師伯出去嗎？大概什麽時候？”張朝陽湊過去問了句。胡勒卻搖頭，一臉愁苦，“原本以為大師伯過年時能回來的, 到時候我和他問問定個時間就好, 結果現在那邊鬧鼠疫,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我也沒辦法了。”“那就好好在研究所待著, 還沒學會跑就想飛了，能耐一天比一天大。”胡新研聽到徒弟的碎碎念，直接懟了句。何孟來倒是笑著安慰小師弟, “胡勒好學是好事兒，跟著大師兄能學不少東西呢，你看澄澄, 現在能力多強……”何孟來一邊安慰一邊心裏轉念頭。胡勒要跟著大師兄去野外行走，這一走指定就是一年半載的, 在野外學到的東西都是實用的, 而且能夠讓人快速成長, 這方法鍛煉人著實不錯。他是不是也應該給自己徒弟安排一個？反正一隻羊也是放, 兩隻羊也是放, 大師兄本事大, 帶著三隻小羊也是綽綽有餘, 每天還熱熱鬧鬧的多好！鼠疫過去得一段時間了, 恐怕等人回來就得是夏天，徒弟在研究所學個大半年，再出去走一趟，然後再回來繼續學，說不定成長更快？何孟來心裏已經想好一整套完美的方案，隻等著楚青回來可以實施。他看向胡勒，目光格外的慈祥，“胡勒啊，多吃些菜，你和朝陽住一起關係好，平日裏又多帶他，師伯在這裏謝謝你了。”胡新研哼了聲：“指不定誰帶誰呢！”自己徒弟天賦是有點，但是仗著自己有點小聰明，並不算用功。而張朝陽呢？天賦方麵暫時還沒看到，但是努力勤奮的勁兒是妥妥的。老話說得好，天道酬勤，越努力越幸運。天賦總有被耗光的一天，而勤奮可以源源不斷提供進步保障，總有一天，張朝陽憑著自己的勤奮努力，會趕超胡勒的。這胡勒既是徒弟，又是侄子，胡新研對他一直寄予厚望，並不想他年輕時太過草率混日子。胡新研這邊憂愁擔心，何孟來那邊卻滿心歡喜，他覺得自己做的最對的一件事就是收了張朝陽做徒弟。果然，聰明人就該找笨徒弟，這樣的組合簡直完美！哦不對，我徒弟怎麽可能笨呢，明明就是老實敦厚，是個淳樸善良的人啊張朝陽和胡勒負責飯後清理，一個打掃倒垃圾，一個洗碗擦桌，之後陪著幾個長輩看了會兒春晚，就上樓休息了。胡勒邀請張朝陽打遊戲，張朝陽對此沒興趣，直接拒絕了。“男人不玩遊戲？這多沒意思。”胡勒衝著搖頭。張朝陽：“確實沒這方麵的興趣，偶爾玩一下單機小遊戲打發時間而已，我還要照顧金絲猴，你自己找朋友玩吧。”“那好吧，妹妹，哥哥打遊戲去了啊，明天新年帶你出去玩兒，拜拜～”胡勒衝著金絲猴揮手道別。張朝陽提著籠子進房間，然後推開落地窗，不遠處的郊區忽然一片煙火燦爛。金絲猴在籠子裏嚇了一跳，回過神後驚喜出聲，“是煙花！”“對，是煙花。”張朝陽把籠子打開，抱著金絲猴出來，就站在陽台上，“臨江市市區不允許放煙花，但是郊區還是可以放的，你喜歡煙花嗎？”金絲猴點頭，“以前在川城，看過。”那時候，山林裏是不允許有煙火的，但是它想看，爸爸媽媽被纏的沒辦法，帶著它和兄弟姐妹，走小道下山，然後在山腳看到了漫天的煙火。它們和人類隔著一道江河，可是人類孩子興奮地歡呼聲依舊清晰傳過來。“這就是他們人類的團圓年，煙火代表著除舊迎新，我們一家人也會永遠在一起。”金絲猴回憶起這些，再看眼前的煙火，心情忽然就平靜了。它在那場災難中艱難生存，是母親用生命保護它的意義，它應該要更積極的麵對生活，將每一天都過的精彩，這才對得起自己，也對得起保護它的家人。金絲猴的思想在這一瞬發生了很微妙的變化，它體內的其他猴格也有預感，尤其是猴子妹妹這個猴格，被張朝陽不斷的治愈，已經越來越弱了。被治愈的過程，也是它消失的過程。“妹妹，你出來吧，和張朝陽好好道個別。”猴子妹妹是它記憶中最懵懂無知卻又快樂的時光，這些快樂是和媽媽在一起的。但是那時候，它更羨慕比它小的妹妹，因為妹妹太小了，媽媽不得不花更多精力去照顧它。如今，猴子妹妹被張朝陽細心妥帖的照料，終於找到了久違的溫暖。張朝陽不知道金絲猴體內猴格的這些變化，他隻是一個恍惚的時間，懷裏抱著的猴格就變了。猴子妹妹激動地爬到他肩膀上，坐在他肩頭，指著遠方的煙火高興地大叫。“漂亮，好漂亮，一家人在一起了。”“因為過年了啊，所有人都要回家團圓的。你和爸爸哥哥們也在一起呢。”“嗯，要團圓的，和媽媽一起。”猴子妹妹最後一句話輕聲呢喃，張朝陽並沒有聽清楚，他陪著它看煙火一直到半夜，那些燦爛漸漸變得稀少後，他才將金絲猴抱回去。“今天和我一起睡吧，床很大，你睡這邊我睡那邊。”張朝陽看到那隻籠子，果斷放棄了將金絲猴送回去的想法，年三十呢，哪有把人家關在籠子裏的，太沒人性了。猴子妹妹迷迷糊糊，意識的逐漸消散和身體的困頓雙重襲來，讓它沒有力氣再說話了。它隻是憑著本能朝溫暖靠近，然後依偎在張朝陽身邊。張朝陽被這小家夥折騰的沒脾氣，索性把它抱到自己枕頭旁挨著，“睡吧，今天你最大，你想怎麽睡就怎麽睡。”猴子妹妹趴在枕頭上，背上不輕不重的手掌一下一下安撫著，它覺得自己舒服極了，好像重新回到了母親的懷抱。它終於想起來了，它要走了，屬於哥哥心靈最快樂最溫暖的那一塊，已經被治愈了。好舍不得啊！“小媽媽，我走了，謝謝你。”猴子妹妹最後睜開眼，看了眼張朝陽，麵帶微笑重新睡回去。時鍾敲響十二下，新的一年開啟了，窗外忽然一陣鞭炮聲響。張朝陽從睡夢中驚醒，總感覺好像少了什麽，他下意識往枕頭上方摸了下，感受到金絲猴已經睡熟了，這才放心的重新閉上眼睛。清晨六點，張朝陽睜開眼，枕頭邊上的金絲猴不見了。他猛地從床上坐起，第一時間掀開被子下床，結果就在他快要衝出房門時，聽到身後的聲音。“我在這裏。”是金絲猴本猴的聲音。張朝陽迅速轉身，看到那隻金絲猴已經回到籠子裏去了。他心裏一個咯噔，這怎麽還主動跑回去了？“你醒來的還挺早，我昨晚上陪妹妹看煙火，實在是眼皮子打架，睡的太死了。”張朝陽衝著金絲猴笑笑，指了指洗手間方向，“我去洗漱下，等會兒我們一起下樓吃早飯。”金絲猴看著心情愉悅的張朝陽，一時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直到回研究所的路上，它實在憋不住了，才說道：“妹妹不在了。”“什麽？”張朝陽沒有聽清楚。金絲猴抬頭，目光直視對方，一字一頓說道：“妹妹不在了。”“什麽意思？”“走了，從身體裏消失了，永遠永遠不會再回來了。”“吱”一聲。車子在馬路邊急刹車，張朝陽身體隨著慣性往前，又被狠狠地帶著彈回椅背上。他抬起頭看向後視鏡，望著籠子裏的金絲猴，眼神幽幽，“你再說一遍？”“我早就說過，妹妹的意識是最薄弱的，它是最容易被治愈的。”說話的是猴子哥哥，它的聲音很冷漠也很理智，就像是闡述一個很平常的事實，“張朝陽，你應該感到高興，你用你的耐心和愛心，治愈了妹妹，也治愈了弟弟本身，它的猴格消失，代表著弟弟在一點點痊愈。”“所以呢？你們是不可能共存的是嗎？”張朝陽眼眶一瞬通紅。人是感情動物，和這幾個猴格相處這麽久，尤其是猴子妹妹，他真的已經快要忘記自己是在給一隻多重猴格的金絲猴做心理治療了。明明，妹妹那麽可愛啊！“我真的很喜歡它，雖然它偶爾有些小淘氣，還很調皮，可是它單純的像一張白紙，它和我們人類幼崽一樣懵懂，對人和事什麽都不了解，偏偏又裝小大人……”張朝陽說不下去了，仰著頭，用手臂蓋住眼睛。“抱歉，我現在情緒不太好，讓我緩緩。”一個小時後，張朝陽帶著金絲猴回到研究所，他重新給它做了一整套的心理測試和評估，結果明確顯示，它正在逐漸恢複中，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胡勒也很喜歡妹妹，他都不知道”昨天胡勒要去打遊戲，和猴子妹妹玩笑，說是等新年了再帶它出去玩兒。結果，他和它都沒有等來新的一年！張朝陽心裏不好受，但還是給胡勒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聲音朦朧困頓，“張朝陽，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和我說，不然我肯定殺進你房間弄死你！我淩晨四點才睡覺好嘛！”“那你睡吧。”張朝陽掛斷電話，往胡勒的手機上發了條信息，想來等他睡醒後應該是中午了。睡眠不充足，又被“噩耗”襲擊，他真怕胡勒開車衝到研究所的路上會出事兒。作者有話說：應該不刀吧？（輕輕頂著鍋蓋走.jpg）第97章 胡勒罵完後蓋上被子接著睡, 一直睡到下午一點多，整個人才算重新活過來了。他好像記得之前張朝陽有給自己打電話，也不知道要說什麽, 是他意識太困, 沒聽清楚？胡勒這麽想著, 把手從被子裏伸出去，在枕頭旁摸索。“找到了！”胡勒輕笑一聲，拿過手機, 準備解鎖屏幕, 忽然就看到手機屏最上方的短信提示。他的短信一直設定是直接可見, 裏麵的內容就這麽清晰落入他眼中。【妹妹的猴格消失了。】張朝陽隻發了這麽短短一句話，甚至連消失的時間都沒有具體告訴, 可是胡勒忽然就整顆心揪在一起，說不出的難受。他眼睛發澀，鼻子感覺像是被什麽堵住一樣, 又特別的酸，眨眨眼，整個眼睛幹的厲害, 腦子嗡的一下子，特別的難受。怎麽會消失呢？明明昨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