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少年得是有多麽喜歡她,才會明明是那麽傲的骨,卻對她那樣放低姿態,哄著。


    沈喬正神思不屬,手機就響了起來。她跟張瑤點頭招呼了一聲,去了旁邊接電話。


    來電是個陌生號碼,如果沈喬沒猜錯,是tan’tou集團的ceo。她昨天下午打過去,對方在開會,說晚點回她,結果晚點也沒個消息。


    ——大集團,果然架子不小。


    “今晚?”沈喬看看腕表,幹幹地禮貌笑了一下,“周總,今晚太晚了,不合適吧……”


    此時,t市最昂貴的沿江cbd區,其中最高那棟的第39層。


    偌大的辦公室隻亮著一盞燈,大部分空間是黑洞洞的,周肖摁的免提通話,辦公室裏回蕩著電話裏女人優美的聲線。她說話十分禮貌,有一種溫和高雅的氣質:“這樣吧周總,明天上午10點,我到貴公司來拜訪您,您看如何?”


    周肖看看半明半暗裏的老板,做了個詢問的示意,那影子默了一下,抬抬手,周肖明白了。


    “沈董您實在太客氣了,怎麽好意思讓您親自登門呢?而且不巧明天恰好有活動,這不,周五晚跟政府官媒聯合舉辦慈善晚會,這兩天忙著準備材料估計都抽不開身。”“這樣,周六晚上,您看行不行?”


    舊街的馬路邊兒,沈喬抱著聽筒凝了凝眉頭。


    談公事選工作日,拉私人感情選周末,這是不成文的行規。這周ceo,什麽意思啊?


    沈喬有點兒弄不明白了。


    他在跟她套近乎?


    慈善晚會沈喬是知道的,今年雨水多,鬧洪水,市裏企業家協會與t市政府官媒一起搞的防洪賑災慈善晚會,當然,她也在受邀之列。


    “怎麽了,小嫂子?”“有人電話騷擾你?”孫盛大著嗓門兒問,立刻有別的朋友說“哪個不要命的孫子,咱們提刀剁了他!“


    沈喬忙收好手機往回走:“不是,就一生意上的朋友。”笑了笑,“你們的刀可以收好了。”


    坐下後,一群人又嬉嬉鬧鬧起來,說是要替謝聲照顧沈喬,以報答當年謝聲提攜他們一起闖蕩的恩情。


    周肖掛了電話,看向半明半暗中的男人。


    “偷聽美人說話,大老板,你這唱的哪出啊?你不是隻對錢有興趣?”周肖跟他很熟了,說話比較隨意。“突然回內陸,您別說是為了愛情吧?”


    昏暗裏有一隻手伸出來,在唯一亮著的那盞燈下,白皙的肌膚反射著燈光,指甲尖幹淨整潔,手指很修長,他拿過周肖放在桌上的手機。


    “一位合格職業經理人,必須懂得對老板的秘密適可而止。”影子似有習慣性的冷淡笑意。


    手機被拿進昏暗裏,翻到了通訊記錄界麵,有目光在那串號碼上停留,屏幕滅了,又被摁亮……


    -


    慈善晚會還是那些流程,簡單樸素的有幾個小咖位藝人歌舞,之後就是規模大些的捐款公司董事長或者董事長代表上台致辭,套話加上自我介紹與吹捧,雖然冗長,但看在做好事的份兒上,大家都能包容形式。


    沾了與徐翩然私人關係的光,沈喬與徐翩然都坐在第一排貴賓席的正中央位置,旁邊的位置一直空著,沒人。徐翩然在第一個,沈喬的公司都很小,就淹沒在觀眾席上純鼓掌了。


    眼看上台的公司代表過半,旁邊的人還沒來,沈喬暗自納悶兒,趁人不注意,悄悄拿了桌上的名牌一瞧。真是巧了,居然是tan’tou的集團董事長代表,周肖。


    “翩然哥,原來旁邊這尊大神就是tan’tou那個周總。”


    “嗯哼,我知道。”徐翩然低聲回答她,同時不忘為台上剛講完的某董事長朋友點頭鼓掌。這些人都是徐翩然的熟識,低頭抬頭總免不了一些禮貌的問候交流,沈喬也倒是十分理解徐翩然的忙。


    沈喬想,tan’tou的人可真有意思,大家都到了,他居然還興遲到的。也真“性格”啊~


    她一會兒倒要看看,這個千億美元上市集團的大佬到底什麽路數!


    沈喬不喜歡聽這些人說套話,聽著聽著便有點兒犯困,迷瞪的時候忽然背脊涼了一下,沈喬猛地回頭,在觀眾席裏四顧巡望,一張張或陌生或有過幾麵之緣的臉——沒人看她啊。


    徐翩然側目:“怎麽了?”


    “……沒,就是,覺得背後有點兒涼。”像有人盯著她!


    這種感覺不是第一次了,自那天和周肖通了電話之後,沈喬就有種一直被人盯視的感覺,搞得她這幾天出門都蠻小心!


    “這樣還冷嗎?”


    徐翩然脫了自己西服外套,罩在沈喬身上。多年來,他都習慣了照顧這個不太雷厲風行的沈家小妹。


    “嗯……”沈喬還在想那道躲在暗處的目光,往後瞟了幾眼,也沒注意徐翩然對她的態度會不會有什麽不妥。


    “專心看台上,雖然都是些場麵話,但作為投資人這些必須會,而且要精。明白嗎?”


    “好。”沈喬專心聽台上。


    觀眾席燈光暗,徐翩然俯視著沈喬的側臉,目光深邃下去,看了幾秒之後,化作一個淡淡的笑,什麽也沒說,仿佛這一瞬間他心中那一些放肆的思緒從沒發生過,視線轉回台上。


    看著沈喬披著自己的外套,徐翩然心裏暖暖的愉悅了一下。


    徐翩然是個很聰明的人,上次之後,他就明白了那是什麽情愫,既暗暗吃驚於自己的變化,又不想……刻意去束縛它。


    -


    晚會開始得早,致辭完畢才不過八點,主辦方在隔壁的大廳準備了供企業家們交流的冷餐會。


    以沈喬年紀、資曆是不夠與這些市裏乃至全國大佬們聊的,幸而有徐翩然當場麵撐著,她才能跟著一起聽聽商機、聊聊生意。


    徐翩然要和幾個大佬聊點兒事,讓沈喬自己轉轉,沈喬有些百無聊賴。


    能呆在這裏的人,基本都四十好幾歲打底,像徐翩然這樣三十出頭的,直可謂青年才俊、百年難得一個!


    沈喬跟兩個搞路建的老企業家們尬聊了一會兒,對方開口就是多少個億的投資,沈喬回想自己還在為500萬的融資竊喜,真是覺不能同日而語。對方見沈喬是個小姑娘,微微笑,並不拆穿——徐翩然上哪兒都帶這女孩兒,他們腦袋又沒被門夾,一猜兩人關係就非同尋常。


    徐翩然麵子的,肯定是要賣的!


    正在尬聊,沈喬就忽聽身後有男人問道:“這位……莫不是senyear廣告的沈董吧?”


    沈喬一回頭便見是個端正的西裝男人,國字臉,膚色略黑,架著副眼鏡。


    沈喬雖然有點兒臉盲,但她確定,不認識這麽一號人。


    “您是?”


    “噢,我就是前些天與您通話的tan’tou公司,周肖。剛才我最後一個上的台,不過那會兒……”


    周肖回想了當時的情景,那貴賓席唯一的一個年輕女子正優雅地托腮,以一種高貴漂亮的姿勢,打盹兒……


    周肖笑了一下。“不過那會兒您正忙著,大概也沒注意。”


    兩人初次見麵的寒暄之後,沈喬略詫異,沒想到約她“周六見”的周總看起來還蠻正派的。


    兩人聊了一會兒,沈喬詢問之下,周肖大致說了說tan’tou的發展曆程。如何從負資產,一躍千億市值上市。


    “原來貴集團上市道路如此凶險,一般人當真沒有膽量走這條路啊!你們老板值魄力果然非凡,一般人難望其項背。”沈喬由衷地讚歎。


    “世人隻看見光鮮亮麗,卻不知背後艱辛。”周肖感歎:“直到上市之前,我們老板還負債數億,研發新能源汽車投入巨大,技術的更新換代節奏快,必須大量投入資本,我們過去八年,一直燒錢虧損著過的。”


    沈喬笑:“可你們終究是熬到了上市這天,扭虧為盈,而且是大滿貫哦~”


    “如果熬不到上市,那就是血本無歸。”許是想起過往太感慨,周肖笑說,“你看我這頭發,掉得厲害!”“過去幾年,我們老板就常對我們開玩笑,說:老周啊,你玩兒的不是企業,是我的命。成,大家飛黃騰達,敗,我就搭上這輩子和一條命。”


    沈喬挺震撼,這種魄力和狠勁兒,讓她想起某個存在於泛黃記憶裏的少年。


    “哦,對了!沈董要是有興趣可以見見我們老板,他今晚也來了。不過……”周肖四麵看了看,“剛才好像跟副市長和經特區的人談事去了,沈董可能得等一會兒。”


    沈喬笑了一下。“不必麻煩,我隻是好奇貴集團的發展經曆,能親耳聽周總講這段驚心動魄的曆程,我已是三生有幸、很滿足了,就不耽誤你們大人物的時間了。”


    周肖本想再勸誘一下,但看沈喬如此的高貴優雅,雖然企業不大,但談吐、舉止的格局和修養卻很有檔次,一時不好唐突,就算了。


    周肖隻在心裏默默的想了一下:他們家boss思想在39歲的階層,對女人的審美,原來還是跟同齡人差不多的嘛~


    ——喜歡臉長得好的、高貴漂亮的小姑娘!


    “對了,沈董手裏的廣告資源集中在哪些地方?”


    “主要是市中心和幾個大商圈的戶外led,還有機場廣告,也和官媒有一些網絡、新媒體方麵的合作,所以這塊兒資源種類也很多。”


    周肖吃了一驚,搖著頭讚歎:“那些地方的廣告可不是一般背景的人能拿得的啊!”


    他重新審視沈喬,逐漸發現這個優雅女人身上隱隱散發著與眾不同的貴族氣息,他算是明白了——原來是隱藏型的頂級白富美。


    “這樣,沈董,我們公司最近正好要大力推進新款汽車,需要投入廣告,周六晚我們細聊如何?”


    “好,正是求之不得。”


    “cheers?”


    “cheers。”


    沈喬輕揚高腳杯,兩人碰了碰,喝了一杯。


    -


    活動結束後,企業家們陸陸續續離場。


    徐翩然跟人聊事耽擱,大廳裏多少有些煙味,所以沈喬就出來在停車場等他。


    車輛陸陸續續離開,大部分是瑪莎、奔馳、保時捷和賓利,也有少量的凱迪拉克和林肯,沈喬在車窗百無聊賴地聽旁邊站著的幾個女人八卦,她們應該是某些私生活比較瀟灑的男人們帶的女伴兒。


    幾個女人聊了吃穿日常、旅遊spa,目光就突然落在不遠處——“哇,極品唉!”“個高、肩寬、腿長,excuse me,誰家的?”“……要命了呀,乖乖!”


    沈喬也順著她們視線看過去,露天停車場燈光挺暗,時機也晚了一拍,她隻看見一個高個子男人的背影,一晃,坐進車裏,唯一能看清的隻有車門上那隻手——手指幹淨修長,黑西服、白襯衣的袖口,除了一隻腕表,別無飾物。


    心莫名地猛悸了一下。沈喬想打量更多,可那手縮回車裏、關上了車門,車也立馬離開了。旁邊還有幾個送行的男人,年紀都不小了,其中一個就是方才與她聊的搞路建的老大叔,竟然來送這年輕人。


    那男人驚鴻一瞥的背影,讓沈喬……有種莫名的情愫,說不清楚是什麽。隻是心不停地亂跳。


    “剛才那個男人是誰?今晚沒見這麽一號人啊。”


    “是沒見過,這麽有氣場的極品男人要出現,必須是過目不忘!”


    “隻可惜,他車破了點兒~”


    “是啊,是tan’tou的吧?”


    那女人見沈喬也在看,問:“姑娘,你知道那車價格麽?沒見過那款車呢。”


    沈喬剛好聽了周肖介紹。“嗯,是tan’tou的,上個月出的新款,noble 3係,稅後……六十多萬吧。”


    女人們一陣唏噓,為這麽極品的男人卻隻是個家境普通的“窮鬼”,感到惋惜。


    沈喬淡然聽了一會兒,笑笑:“你們不必為他感到可惜。他手上那隻手表,richard mille周年限量款,能買十八輛tan’tou noble 3係。”


    沈喬一說,幾個女人都鴉雀無聲了。富人圈裏有個玩笑的俗話:窮玩車,富玩表。


    這裏窮與富,不僅僅是指家產,也指精神與格調。一些有格調內涵的有錢人,不願意開太招搖的車,他們更喜歡在手表上下功夫。


    “tan’tou nobel 3係,richard mille rm 056~”沈喬自言自語笑了一下,“嗬,有點兒意思啊~”


    徐翩然坐進車裏就見沈喬盯著黑夜的某個方向,笑容玩味。


    “看什麽呢aricia,背著我發現什麽有趣的事兒了?”


    沈喬瞟一眼徐翩然搭在方向盤上的手腕,眯眯笑了一會兒,高深莫測道:“我發現有人審美跟翩然哥一樣。richard mille rm 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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