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然哥哥,你和夏姐姐也彼此喜歡,為什麽不在一起,要分手呢?”


    “我的情況不一樣。aricia。”徐翩然極目遠眺,淡然憂鬱,也有釋然,“阿瓷和我在一起,不快樂。”


    夏瓷的痛苦一直隱藏得很好,直到上次咖啡廳談話,夏瓷放棄偽裝、點出來,徐翩然才懂了……原來,她一直那般小心翼翼。


    徐翩然回頭對沈喬淡淡一笑:“和我在一起她壓力太大,太束縛。”“大概……我還是適合一個人。”


    沈喬有點兒心疼徐翩然。


    雖然徐翩然說得很隱晦,出奇的是,笨笨的沈大小姐秒懂!為什麽?因為她和夏瓷有一樣的感觸。


    ——每次跟徐翩然在一起,沈喬都忍不住緊張,還有一點兒不自信,情不自禁渾身緊繃,用最好的儀態、語言,和他交流。


    徐翩然氣質高雅,談吐不俗,連一向自詡高貴優雅的她都忍不住自卑,何況夏姐姐還隻是個平民女孩兒呢。


    沈喬暗暗歎息:徐翩然最大的缺點,大概就是他太優秀。


    曲高,和寡。


    “翩然哥哥。”沈喬拉拉徐翩然的手彎,“你一定會遇上真正屬於你的女孩子的!相信我,你一定會遇上的!”“你們兩情相悅、心意相通,隻需要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彼此。對,就是soulmate。”


    “傻姑娘,年紀小鬼靈精,還知道靈魂伴侶呢?難怪學業不好,原來把工夫花其它地方了。”徐翩然笑,揉揉沈喬的頭發。“謝謝你的安慰,但哥哥可沒那麽恨嫁!”


    “恨嫁?”


    沈喬反應過來是徐翩然難得的一個玩笑,同徐翩然嗬嗬笑起來。


    雪花細細的飄,灑進陽台,男人和少女歡聲笑語,末了,沈喬為了逗徐翩然開心、讓他不再鬱悶,拉她去鋼琴房彈琴給他聽,結果最後徐翩然教她彈琴了。


    沈喬才知道,原來上次徐翩然是藏著掖著、怕她覺得丟臉不自在,才故意技拙的。


    徐翩然,還真不是一般女孩子敢肖想的啊!


    -


    其實徐翩然那段大道理,沈喬沒完全明白。


    關於人生,她才不到18歲,體會起來實在有點兒難,但沈喬死死記住了徐翩然的那句“不如不活。”


    徐翩然說的,一定是對的!


    秉持這一道理,沈喬主動給林宇打了電話,自從那次謝聲把她帶走消失了兩天,家裏就把她看得很嚴,隻有林宇能光明正大帶她出去。


    林大少想認識謝聲,在沈喬這兒連續碰了兩個月的冷丁子,接到電話頗有點兒陰陽怪氣,他正在青年俱樂部的卡丁車跑道邊兒泡妞,身邊兩三個,賽道卡丁車上還有幾個身材火辣的美女在驅車追逐。


    林宇一身賽車手服倚在賽道欄杆,聽著電話抖抖煙灰,不時給飛馳而過的美妞們熱情地打招呼。


    “喬喬小表妹,你這突然主動讓我上門接你,肯定沒好事吧?前幾次我就請你幫點兒小忙,你都不願意,這次哥哥可生氣了,不幹,不幹不幹!”


    美女尖著紅指甲給林宇喂水,林宇喝了一口在嘴裏呼嚕呼嚕漱著,就聽沈喬說:“林宇哥,你不就想認識謝聲嗎?好,隻要以後我需要出門的時候你掩護我,我就領你認識他!”


    “咳咳咳……哦咳咳咳……”


    “宇少、宇少您這咋激動上了。”“就是啊,慢點兒慢點兒,哪個美女的電話啊~”


    林宇給水嗆了個頭暈眼花,抬抬手讓美妞們先回避,“大美女!比你們都漂亮的!”招來美人們一群白眼。


    林宇背身往遠處走,跟沈喬商量著時間地點借口。“行行行,時間你說了算,我隨叫隨到……”


    -


    下雪後的世界本該是潔白幹淨的,可這幹淨顯然沒有臨幸舊街。


    雪被行人踐踏之後變成汙黑的渣滓泥水。


    林宇的騷橙色保時捷轟隆轟隆,憋屈地艱難行駛在菜攤、菜販間,車輪子不時碾過爛菜葉和垃圾汙水,開得極慢。


    林宇沒耐心了,回頭問沈喬:“這特麽都什麽鳥地方?老子的車開回去還能看出本色兒麽?”


    沈喬瞟他一眼,轉向窗外嘀咕“矯情。”


    林宇:“喬小妹,你說哥哥啥呢?我怎麽感覺你跟那姓謝的小子認識之後,脾氣越來越大了?”


    沈喬:“……!”


    謝聲家的二層舊樓,爬山虎枯萎成一張褐色的網,斑駁的牆皮如舊,可就是門窗緊閉,沒有人,一推門,門上灰都老厚了。


    “阿婆,這家人呢?”


    沈喬抓住個過路的老奶奶,結果老奶奶年紀太大,咿咿吖吖說不清楚,沈喬都要急死了,這時有摩托車聲音轟隆靠近。


    女人黑皮靴一蹬馬路牙子,停了車。


    沈喬一抬頭,就對上個龐克風裝束的小太妹,是前兩次見過的張瑤,她身後還跟著兩輛,是她的小弟。


    張瑤剛在台球室打球,聽手下說有輛跑車往謝聲家去了,裏頭坐著謝聲曾經帶回家的女朋友,張瑤立馬就趕了過來。


    張瑤一見沈喬就來氣:“都現在了,你還找聲哥幹嘛?覺得聲哥被你折磨得還不夠是嗎?”


    沈喬沒跟這種烏煙瘴氣的人打過交道,一時沒接上話。


    張瑤:“都是你,打你一出現聲哥就不愛跟我們玩兒了,整天不知道在忙些什麽,是不是你讓他脫離我們?”“喂!姑奶奶跟你說話呢!”


    沈喬被吼得退了一步,她的字典裏,可沒有和人吵架這一項,跟人吵架是很沒修養的事。


    林宇橫在沈喬身前,二痞子似的站著,朝張瑤吐了口煙圈:“我說小太妹,客氣點兒能死麽?我妹是好欺負,可你沒見旁邊還有本帥呢?”


    確實沒注意,張瑤才看見林宇,高高大大一富二代帥哥,她眨眨眼嘀咕了個神經病,目光重新落在沈喬身上打量——沈喬幹淨整齊的微卷長發,雪白的皮膚,咖啡色呢子大衣和酒紅色圍巾,有錢人的衣服款式乍看很普通,細節和整體設計卻得體有檔次。這樣一對比,張瑤感覺自己穿得有點兒不倫不類,縮了縮腳,氣焰矮了一些。


    “算了算了,懶得和你們掰扯……喂,你!以後別來找聲哥了,你見不著他了!”“趕緊走吧,有錢人就別往咱們窮窟窿裏鑽!沒看到街道已經夠窄了,還來摻和一腳。”


    說著張瑤蹬了林宇跑車車軲轆一腳,瞟一眼林宇,“媽的,貴的家夥就是不一樣,挺結實啊!嗬。”


    張瑤戲謔地說罷,一蹬摩托車就飛馳。林宇衝那囂張的小太妹背影喊:“艸,小太妹你別讓老子碰見你!削你!”


    沈喬愣了愣,奮起直追。“請你等一下、等一下。你還沒告訴我謝聲去哪兒了,他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不見我……”“張小姐,請你等一下!”“張、張小姐——”


    沈喬身嬌體弱,沒兩步就跑得氣喘,但嗓子是賣力喊著張瑤,嬌滴滴的,招人疼。


    大概是被沈喬那“做作”的“張小姐”給惡心到了,張搖頭一擺龍頭、摩托車屁股一甩,橫頭對沈喬一嚷——


    “死了!”


    哢,沈喬腦子如被雷擊,蠕蠕嘴好半晌沒說出話。


    張瑤又嚷嚷補充:“你害死的!跟你分手後,阿聲整天酗酒,腦子不清楚出了車禍,就死在你們剛才進巷子的路口!”“所以你就死心吧,你永遠見不著他了!也用不著擔心他來纏你,鬼纏不了人!”


    “他……死了……?”沈喬腿一軟,癱坐在雪地裏,短暫的腦子空白後,眼淚撲簌簌流下來。“謝聲……”“怎、怎麽可能……”“他不會死的!“


    “你要不信就去問鄰居!當場死亡,大貨車撞的!你要還有良心,就再別來找他,省得聲哥做鬼都不安寧!”


    ……


    沈喬不知道怎麽回到家的,從謝聲家出來後,她和林宇又找了認識謝聲的幾個鄰居問過了,他們滿臉悲痛,搖頭歎息。“阿聲那麽好的孩子……”“唉……可惜了,年紀輕輕啊……”


    沈喬不知道怎麽回的家,一路上林宇難得的正經、溫和,耐心地安慰她,可沈喬一句沒聽見,空洞地望著窗外飛馳的景色。


    下了車,沈喬徑直往家裏走,林宇叫她好久,沈喬才回身說了再見,關在臥室,林淑爾和沈老爺子誰喊她也不見。


    到了夜晚,天色暗下來,沈喬幽魂一樣站在昏暗裏,撥通了徐翩然的電話,聲音因為哭過有些沙啞。


    “翩然哥哥,你說得對,生命太脆弱了,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失去彼此……”“我明白了。可是,好像晚了一點……”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徐翩然還沒搞明白,沈喬就掛掉了。


    關掉了手機,鎖著門,沈喬一個人翻開那張寫著思念的紙張,眼淚一滴滴往下掉。


    ——思念是附骨之疽,在一個人的時候,痛感加劇。


    “謝聲,你怎麽就死了呢……”“我還有好多話,想告訴你……”


    此時,s市第三軍醫大附屬醫院走廊。某被死掉的人正靠在醫院走廊抽煙,驀地謝聲就打了個噴嚏。


    “大半夜,誰在想我~”


    “總不會是我那個狠心無情的橋橋吧……”


    謝聲自言自語完,自己都笑了一下。怎麽可能,他的橋橋勢利得要死,除非他變成大富豪,她才不會告訴他她喜歡他呢!


    走廊窗戶開著,高高大大的青年,身材勻稱修長靠著床邊抽煙,不時引來來往行人打量,一方麵是氣質,一方麵是……


    護士走來,軟軟瞪謝聲:“謝先生,肋骨都斷了還抽煙呢?生命可不是兒戲。”


    謝聲風風流流一笑,護士當即紅了紅臉。


    “護士小姐姐,我肋骨雖然斷了,但肺好著呢,別心疼我,嗯?”


    這男孩子有時陰沉、有時開朗,一般不開玩笑,可真一撩騷,一般女孩都承受不住那種壞壞的誘惑。


    護士紅著臉,抱了抱病曆資料,小聲說“神經”,匆匆逃走,也管不了謝聲抽不抽煙了。


    謝聲靠著窗,和著潮濕陰冷的夜風抽完了整根煙,驀地還咳嗽了一下,拿出手機翻到沈喬的電話號碼,猶豫了一陣,還是摁掉放回了兜裏。


    “壞橋橋肯定已經睡了。”


    第66章 掃墓


    s市臨海,一到冬天又陰又冷,還沒暖氣。加上最近寒潮襲來,感冒的人特別多,醫院裏護士推著病患到處竄,難得一點兒冬陽,照散一點兒陰冷病氣。


    住院部病房三樓307室窗台站著個男人在看院子,他中年,濃密的頭發沒理,略長,胡子拉碴,有點兒皺紋,但幸而五官底子好,到有種雅痞老紳士的氣質。


    謝聲推開病房的門,就見封叔站在窗戶那兒往下看。封叔雖然四十好幾了,但歲月眷顧個子高的帥男人,風霜沉澱出另一種深沉的風度,不過……謝聲覺得“狗改不了吃屎”,“瘋老頭”年紀越大越流氓,窮酸都擋不住他裝逼的氣度!


    瞧他那樣兒,生生把病號服當做高檔西服的範兒來穿,煙夾在指頭縫兒裏,看晃眼了還以為抽的雪茄呢!


    謝聲長手長腳慵懶地斜靠著門,戲謔地笑了一會兒,等封必沉思夠了,他才鬆開雙臂和交跨的小腿,走過去,拿走他指間的香煙,隨手杵在窗台上的煙灰缸裏。


    “真抽不死你啊?肺和肚皮上的刀疤不疼啊,老流氓?”


    封必瞟他一眼,笑意冷冷:“臭小子,漂亮女朋友沒了天天找老頭子撒火呢?”


    “誰說我女朋友沒了,橋橋肯定想著我呢。不過,嘶……被你這破事兒一耽擱,還真指不定沒了!老子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燒熱的鐵,你這陳年餿水一潑,全冷了。”


    兩個多月前,封必的老仇家追上門,發生了點兒衝突。封必本來就有肺病,腹部受了刀傷,幸好謝聲恰好回來,救了他,不過謝聲也受了傷。謝聲朋友遍地,前錄像廳老板、現在一起投電影院的股東合夥人給謝聲介紹了s市專家,說是治肺病的老醫生,謝聲就把封必轉了過來。


    “那有什麽難……女人嘛,回去哄哄就回來了。實在回不來,大街上多得是,什麽樣兒的沒有。”封叔背靠著窗,睨著謝聲,“所謂‘大丈夫何患無妻’,意思就是,你特麽要真牛逼,什麽妞兒都任你選。”“阿聲,記住沒?”


    謝聲收撿著衣架上的衣服,規規整整疊好,聞言衝封必掀了掀眼皮,“得了吧,假書生老光棍兒,少說點兒侮辱斯文的話……”


    “嘁!你這臭小子,不就看了點兒書,見識差老子十萬八千,逼格倒是上來了哈?”


    說到這兒,周溪和夏瓷姐弟進來,聞言不禁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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