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院,範傳朔就找到薛樺,表示聽說了他正在創業的事。為了報答他,願意無償將自己閑置的實驗室借給他用。那個實驗室是範傳朔第一個私人實驗室,如今他有麵積更大設備更高級的實驗室了,這個麵積僅有八十幾平、設備也比較初級的實驗室就閑置了下來,好幾年沒用過了。然而,這樣的實驗室對於薛樺的項目來說,也已經足夠了。“反正是免費的,不要白不要!”薛樺是這麽跟納米社的人炫耀的。而且,範傳朔還許諾,隻要是他現用實驗室有的儀器,薛樺都可以無償借用,甚至材料等消耗品也可以隨薛樺取用。“這……條件會不會太好了?”吳達聽了這事反而覺得有點憂心。薛樺不以為意:“他的命不值這些啊?這麽個鬼天氣,新聞報道的熱射病都死了幾個了?他都50了,沒有我剛好路過救了他,說不定早就死了。”吳達還要再問當時的細節,薛樺一把推開他:“別掃興了,趕緊收拾收拾,搬家!”大部分社員還是挺高興的,不管怎麽說,能搬到正經的實驗室裏,他們項目成功的速度肯定就更快。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納米社在109活動室添置的東西就隻有三把風扇幾台電腦。20個社員一分,甚至有空著手的。即使如此,在搬東西的時候,薛樺還是敲敲打打、呼呼喝喝,鬧出好大的動靜來。他時不時瞄106一眼,就盼著零重力社的人、尤其是季知行能看到他此時的風光。看吧,106有空調又怎麽樣呢?實驗室也有,還是免費的。有食悅居送餐又怎麽樣呢?他們一旦實驗成功,公司上市,別說食悅居,知味觀、東庭宴都能吃上。“所以說人啊,不能看一時的得失。”薛樺一邊指揮大家搬東西,一邊講大道理,“創業能不能成功不是看物質條件好不好,科研條件才是最重要的。如今我為大家爭取來這麽好的環境,希望大家不要辜負我的期望啊!”薛樺一邊加大音量一邊帶領20個社員浩浩蕩蕩地從106門外路過。“好幼稚!”章雲舒忍不住吐槽。“就是啊!”龔誠附和道,“明明從中庭走更近,非要繞一圈走廊特地說給咱們聽。”他們今天聚到活動室是為了聽季知行解析第二階段實驗的注意事項,結果從剛才起,109的噪音就沒停過。話說得那麽大聲,誰不知道薛樺是在顯擺啊?可說實話,這些天的動靜已經讓106的人都知道薛樺是個多麽難以相處的社長了。有這樣的社長,納米社能不能順利維持活動還難說呢,早幾天搬到實驗室又能怎麽的?薛樺等人都快離開和聲樓了,也沒見零重力社的人出來一個。沒炫到人臉上去他心裏有點不甘,不過,再回頭走一趟就變成笑話了,薛樺隻好安慰自己,季知行一定在106裏羨慕嫉妒得咬牙切齒呢!其實季知行一點兒也不羨慕,更談不上嫉妒,他總覺得這事從頭到尾都透著詭異。範傳朔一個大學教授,能有什麽急事非得在大夏天的中午在學校裏走到中暑。說實話,以他的身份,那麽熱的天有事打個電話給學生或同僚就可以了吧?反正,季知行覺得範傳朔此舉必定居心不良!作者有話說:第48章 周一上午, 朱仁在辦公室泡了杯茶,取了一份當日的報紙剛打開,就有人來敲門了。他抬頭一看, 原來是季知行和他那兩個舍友。朱仁請他們坐下,開玩笑道:“是不是想再回到你們閻教授的實驗室去,又不好意思說啊?”當初季知行的選擇不僅驚到了全體學生,就連朱仁也心情複雜。一邊讚歎年輕人的勇氣, 一邊覺得還是有點莽, 將來後悔的機率更大。季知行哈哈笑了兩聲直接說出來意:“主任,我們零重力座椅的項目已經到了實驗階段, 今天來是想問一下可不可以租用學校閑置的實驗室?”“啊?租實驗室?”朱仁雖然並不是真的覺得季知行那麽快就後悔了, 但也沒想到季知行是為此而來。說實話,廣陵大學閑置的實驗室是不少,學校的和教授私人的都有。早年為了提升學校的硬件實力, 有一段時間一直在盲目地擴建實驗樓。采購新設備時一味地貪大求新求全,堆起來是很好看,但使用率並不高。而教授私人的實驗室,因為各種理由閑置的也很多。教授本人退休的、轉行政不搞實驗的、沒有好項目用不上實驗室的、升級換代到新實驗室的……總而言之, 廣陵大學4個實驗綜合區, 使用率最高的d區也就78%, 使用率最低的a區僅有25%, 四個區平均使用率將將過半,閑置情況確實比較嚴重。以前也有過租借實驗室給學生的例子, 但結果有九成都不怎麽樣。有遲遲不能付諸實踐的,有課題失敗反而怨怪實驗室條件不好的, 有埋怨租金太高的。這些都還罷了, 最糟心的是安全管理問題。有些實驗方向如計算機、工程設計, 除了數據丟失以外基本不會有什麽安全事故。但諸如化學、生物等方向的實驗,很多材料、試劑是易燃易爆、有毒有害的。有導師鎮壓著的研究生們做實驗尚且三不五時地出事故,沒有導師看著的本科生們自己做實驗,就更容易掉以輕心。幾年前就發生過一次氟化氫泄露,雖然因為發現得及時沒有造成什麽危害。但從那之後,學校對於學生租借實驗室的申請就一刀切全都駁回了。至於是不是會打壓學生的科研積極性、埋沒學生的發展潛能,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從學校的角度來說,保證學生的人身安全、順利送學生畢業才是第一位的。鑒於季知行做事一向比較靠譜,朱仁倒是很想給季知行開個方便之門。但是有了先例,後麵就不好再拒絕別的學生的申請了。作為辦公室主任,朱仁對學校學生的動態掌握得比較清楚,深知在季知行之後,有很多學生被調動起了創業熱情。上學期成立各種科研社的申請就有83份,但大多都沒撐過一個月。不過,這對學校也沒什麽影響,就是活動室鑰匙易手得頻繁些罷了。但是如果以零重力座椅科研社為先例,開放實驗室申請權限,那用膝蓋都能想到後麵跟著一籮筐麻煩事如今的學生們是一屆比一屆難管啊!主任的話說得很誠懇,季知行等人也能體會學校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顧慮。但是就這麽放棄,三人都有點不甘心。季知行想起最近的一個特例,問道:“主任,請問薛樺借用範傳朔教授的實驗室,是以什麽樣的名義操作的?”朱仁皺眉:“什麽時候的事?”“就前天剛搬進去的。”季知行回答道。朱仁想了想,說道:“你們等會兒。”季知行就見主任起身坐到電腦前,估計是調閱實驗區的登記檔案。然後又走出辦公室,不知道到哪個科室去了。過了一會兒,主任回來了,他說道:“範傳朔打算補錄薛樺為自己的研究生,實驗室是以學生課題的名義開放給薛樺使用的。”研究生補錄是指招生院校在第一次錄取後,招生名額仍有空缺的,可以對符合條件的考生進行第二次補錄。之前學校在統計各位碩導要招納的新生名額時,範傳朔就交代過新學年還要再招兩個研究生。不過,考研錄取的那段時間,他一直在為兒子四處奔走,一直也沒空處理招生的事,所以2個名額就這麽空出來了。而薛樺之前確實參加了研究生考試,初始複試都過線了,這也是他在零重力社一直很傲氣的資本。看,我都考上研究生了,還肯蟄伏在這個小社團裏,你們怎麽也得給我點不同的待遇吧?可實際上,薛樺考上研究生後就飄了,遞交的數據量很多時候都比不上其他社員。因此,許東陽從來不慣他毛病。薛樺自覺受到錯待,不滿的情緒越積越多,最後與零重力社分道揚鑣。總之,範傳朔將實驗室借給薛樺的程序是合乎學校現有的規章製度的。林朗已經垂下了肩膀,薛樺的事例他們沒法效仿啊。薛樺大四了,是有資格補錄研究生。他們仨才大二,雖然借由cupt競賽獲得了保研資格,可本科階段的學分都還沒修夠呢……許東陽看了垂眸沉思的季知行一眼,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不過,這辦法不能由他來說。朱仁將許東陽的神色看在眼裏,心想,這小子還算機靈,難得的是還挺肯為朋友著想。季知行正在猶豫,其實剛才聽到範傳朔補錄薛樺為自己的研究生,他就想到了閻教授。他已經有保研資格,不用再參加研究生招生考試,隻要修夠本科階段的學分後,聯係好導師,就可以讀研了。出於對ns方程的興趣,他其實在剛進實驗室的時候就跟閻教授商量過了,希望能在本科畢業後正式跟著閻教授學習理論物理,主攻ns方程。閻教授也同意了。所以,自己其實勉強可以算是閻教授預錄取的研究生,要仿照薛樺的例子學校應該不會不同意。但是,因為零重力社的事情,他離開了閻教授的實驗室,此時若回頭再去請閻教授幫忙,總覺得有點不幹人事啊。朱仁左等右等,等不到季知行開口,幹脆自己先提示他:“你們閻教授最近搬到新的實驗室去了,就在舊實驗室樓下。”林朗這回聽懂主任的暗示了,這不就是說閻教授的舊實驗室空下來了嗎?剛想說點什麽,被許東陽一扯,噤聲了。雖然林朗也不明白為什麽不能說,但他知道自己的腦子轉不過許東陽,也就乖乖地閉上嘴巴。新實驗室的事季知行是知道的,趙毅和孫珥之前就拍了照片給他看,意思是希望他還回實驗室去。新實驗室的麵積是舊實驗室的三倍大,據說原本屬於一位退休多年的老教授,閻教授跟他商量要了過來。裏頭的儀器全都換新,比起舊實驗室那是鳥槍換炮!x波段脈衝式電子順磁共振波譜儀、9.4t超高場共振成像係統、sem3100掃描電子顯微鏡……都讓季知行看著眼饞。但在零重力座椅項目成功前,他都不可能回去了。季知行摸摸鼻子,想想零重力社,還是開口了:“主任,如果我跟閻教授借用那個舊實驗室,您覺得他會同意嗎?”“當然啦,你是他最看重的學生,他怎麽會不同意呢?”朱仁腹誹,師生倆都那麽擰巴,那麽簡單的事有什麽好糾結的。轉念又暗喜,名分早點定下來好啊,這樣就不怕季知行修夠本科學分後跑到燕大、水木大去讀研了。於是,季知行當場就打了個電話給閻教授,赧然地說明了自己的請求。閻教授一如既往地幹脆:“你現在就過來實驗樓拿鑰匙。”季知行這才鬆了口氣,謝過主任,起身與林朗、許東陽一起離開辦公室,往實驗樓走去。一出行政樓,許東陽就停住了腳步:“知行,你真的要做閻教授的研究生嗎?”“是啊,有什麽不對的嗎?”季知行疑惑地看著他。許東陽說道:“不是,我是想,你以後完全可以去燕大、水木大找導師……”閻教授是很厲害沒錯,但是學校環境與資源的差距不是導師的個人能力可以彌補的。比如在兩大校,國際交流的機會肯定更多。綜合來說,在燕大、水木大,季知行肯定能獲得更多的資源、更寬廣的發展空間。許東陽覺得,對於他和林朗來說,零重力座椅項目大概率就是他們一生的事業,而季知行顯然有更加遼闊的未來,他不能拿零重力社的需求來約束季知行在研究生階段的選擇。季知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是想太多了,我本來就打算以後跟著閻教授鑽研ns方程。之前在cupt競賽答辯會場的時候,溫正陽教授不也說過了嗎?在ns方程方麵,就是在燕大、水木大也難找到比閻教授水平更高的。”林朗這才反應過來為什麽剛才許東陽不讓他說話。他撓了撓頭,覺得許東陽現在的腦子好複雜啊,一件事要考慮那麽多。但許東陽覺得自己還得繼續修煉,以後要管理一家公司可不是容易的事。方方麵麵的事情不考慮得周到一點,以後公司就是敗於人事而非敗於技術。季知行很高興許東陽有這樣的覺悟,以後他肯定是要專心科研的,管理公司最好的人選就是許東陽。三人一起往實驗區去,季知行邊走邊給林朗和許東陽介紹;“這邊是a區,範傳朔借給薛樺的實驗就在這邊,範傳朔現在用的實驗室在a區後麵的d區。我覺得這人挺陰險的,咱們有事沒事都盡量別靠近這片……”季知行說著說著,突然想起來一件事。範傳朔那天中暑據說就在這條主路上,但不管他是從行政樓、還是教師公寓樓到d區,根本不用經過經過這條主路啊。d區後麵的那條路離行政樓、教師公寓樓更近、綠化做得更好。大熱天還是中午,他是有什麽理由非得這麽繞著路走?就算是去別的實驗室拜訪同僚,大中午的哪個導師會在實驗室啊。總之,季知行更加認定範傳朔偶遇薛樺這件事必有古怪,而他借實驗室給薛樺的舉動肯定也是暗藏禍心。“你們覺得要不要去提醒一下薛樺?”薛樺是傲慢了點,但又不是犯了什麽滔天大罪,季知行覺得不跟這人來往也就罷了,但眼看他即將掉入不可測的陷阱,不提醒一下良心好像有點過不去。這回連林朗都不同意:“真這麽跟薛樺說,除了自取其辱沒有別的可能。那天在109,佘猷不也勸他多考慮一下嗎?薛樺都懶得聽。人家還是朋友加舍友呢,我們算什麽?”季知行想想也是,薛樺如今視他們為對手,他們說的話肯定聽不進去,沒準還要被他曲解為嫉妒。算了,還是不多此一舉了。“前麵就是b區了,閻教授的舊實驗室在三樓。”季知行抬手往東邊一指,“我們先去二樓找閻教授。”到了二樓,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閻教授正在斥責實驗室新來的實習生。除了顏久搞丟數據那會兒,季知行在實驗室半年還從沒聽過閻教授的訓斥聲呢。當然,他們四個都很自覺也很努力,失誤也少,確實沒什麽好斥責的。他本來以為閻教授發火是因為新學生偷懶呢,沒想到聽話音竟然是因為勤奮過頭了……看來閻教授以利動人的勸學方法真的很有成效啊!“現在,立刻收拾東西回去補覺,以後再有通宵的,通通取消實習資格!”哇,通宵啊!真是太勤奮了,不過這確實不是長久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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