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達說,他那晚追著那人去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地方,可惜還沒等他探清楚那是哪裏,他就聞到一種植物的花香昏迷。”


    “奇怪的地方?”鬱齡沉吟。


    鬱齡回想當時林x的話,百思不得其解。


    林x和林達是兄弟,而且他們是妖,對彼此之間的氣息比較敏感,就算隔著一段距離,也能感覺到對方的氣息和存在。當時林達追著那鬼麵人而去後,突然氣息就消失了,消失得無跡可尋。


    後來林x再次感覺到兄長的氣息追過去時,發現林達如同失蹤時一樣,出現時,也像憑空出現,非常奇怪。


    妖比人類對同伴的感知非常敏感,林x不會弄錯的。


    鬱齡忍不住想,難不成那小鎮中,還有什麽地方或者法器這種東西可以完全隔絕妖的氣息,讓人追蹤不到?這個解釋其實挺合理的,畢竟玄門中就有這樣的法器,據聞當年是特地發明出來對付妖類的。


    突然想到那個人,鬱齡直覺不對……


    “奚辭,當時那個戴鬼麵具的人,我們追過去時,他突然消失,走的是陰陽路吧?”鬱齡看向奚辭,“那會不會林達被他帶進陰陽路?”


    “有這個可能。”奚辭拉著她的手細細以把玩,神色微斂,“但是,就算是妖類,也沒有資格進入陰陽路,進入陰陽路後,對身體的傷害性很大,這也是妖縱使有能力,也不會幹涉鬼的事情的原因。林達追著那人進到一個奇怪的地方,聞到一種對他的身體有副作用的味道昏迷了,他身上卻沒有什麽傷。”


    聽到他這麽說,鬱齡越發的糊塗。


    見她皺著眉一臉苦思,奚辭忍不住笑道:“行了,這種事情想破腦袋也沒用,以後總會弄清楚的。”


    問題是,怎麽弄清楚?


    鬱齡轉頭看他,然後被一臉蕩漾氣息的妖男吻過來。


    外麵冰天雪地,屋子裏開著暖氣,整個房子暖意融融,鬱齡和他一起挨在搖椅上,不知不覺間,就靠在他溫暖的懷裏睡著。


    睡得迷迷糊糊時,她聽到手機鈴聲響起,隻響了一聲就斷了,然後是壓低的說話聲。


    鬱齡睜開眼睛,打著哈欠看向剛掛斷電話的妖,問道:“誰打電話來?”


    “是安姨。”奚辭沒想到仍是吵醒她,有些歉意。見她有些不舒服地摸著後頸,伸手過去給她輕輕地揉著,說道:“安姨剛才打電話找你,我和她說等會兒我們一起去她家,她很高興。對了,她說你姨父昨晚和她一起過聖誕節時,不小心吹了風,今天早上有點發燒。”


    鬱齡哦了一聲,對姨父那比女人還要嬌弱的身體,她已經習慣。


    原本因為睡姿不正導致有些發酸的脖子被他不輕不重的力量揉得非常舒服,鬱齡揉了揉臉,讓自己清醒一些,說道:“等會兒我們去有間花店買點水果吧,姨父挺喜歡吃那裏的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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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間花店裏的水果擺在那裏並不是賣的,還是贈送給一些比較重要的客戶。有人嚐過後,為了有間花店的水果,特地跑去買那裏的花草盆栽,成為忠實的客戶,每次都要點水果帶走。


    久而久之,導致有間花店裏的水果供不應求,想去買花時要點作添頭,還趕不上呢。


    鬱齡現在已經知道,有間花店裏的水果,大多數是在妖的地盤生長的,也隻有那樣的環境,才能種出那樣好品質的水果。


    隻有去過湖月穀,才能明白妖的地盤和人類所謂的生態環境相比,仍是不足的。


    這些水果之所以比人類自己栽培的好吃,是因為環境問題。


    妖修煉和化形時,對環境的要求非常高,無法忍受人類的工業發展對環境的汙染,繼而影響到天地之氣的純粹。也因為妖的這種特性,決定了妖和人類無法共存的原因,繼而區分出人類和妖之間的地盤,彼此不幹涉。


    所以妖的地盤的環境看著比較原始,卻非常幹淨,天地靈氣不散,萬物自由生長,鬱鬱蔥蔥,就連那些山裏的野果都不比人類自己嫁接栽培的新品種差。


    奚辭笑著答應,打個電話給林肆,讓他今天留些水果。


    難得悠閑地睡了個午覺,睡眠足夠後,鬱齡精神抖擻,渾身都有活力。


    看時間差不多了,兩人換了外出的衣服,去車庫裏取了車,就開車往有間花店而去。


    ****


    江禹城剛開完會議,準備回辦公室,手機響了。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發現是女兒的來電,原本冷淡的神色馬上變得溫和許多,直接按下接通鍵。


    “爸,我今天和奚辭一起去安姨家吃飯,晚上你一個人吃吧。”


    江禹城暗暗吸了口氣,勉強道:“知道了,早點回來,別玩得太晚,省得太累。”


    “好的,我回來時給你帶有間花店的水果。”


    美味的水果也不能治愈他被閨女拋棄時的傷心。


    李秘書跟在老板身邊,看他從深秋般的冷漠變成了春天般的溫暖,再從春天的溫暖變成了冬天的凜冽,不用問也知道電話那邊的人是誰。


    他非常識趣地不在這種時候開口,省得老板更不高興。


    回辦公室的路上,江氏的員工們看到老板難得臉色柔和,帥得差點讓人合不攏腿,忍不住暗暗猜測他接了誰的電話這麽開心。可惜這種福利一下子就沒了,老板接著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員工們趕緊裝作忙碌的樣子。


    進了辦公室,李秘書將剛才會議的資料放好後,正準備離開,卻被老板叫住,讓他將窗簾什麽的拉起來。


    李秘書:“……”


    李秘書定了定神,讓自己看起來依然是一位精英能幹的秘書後,過去將辦公室的門窗都關上,很快辦公室裏一片昏暗,接著燈亮起來時,辦公室裏多了一個身形還有點兒透明的女鬼。


    女鬼用一種明媚得和那身鬼氣森森一點也不相符的笑容友好地和李秘書打了聲招呼。


    如果不是她的身體還不凝實,胸口血漬斑斑,一副冤死鬼的樣子,其實她笑起來挺感染人的,讓人沒辦法將她當成鬼來看待。


    李秘書僵硬地道:“老板,沒事我出去了?”


    江禹城耷拉著眼,嗯了一聲。


    李秘書一臉鎮定地、腳步僵硬地出去。


    李秘書一離開,江禹城就擰著眉和鬱敏敏道:“敏敏,鬱齡他們去安茹家。我覺得有點奇怪,這一個月,鬱齡好像不太愛去安茹家,雖然她這陣子工作確實忙了點,但也不是擠不出時間來,你覺得……”


    鬱敏敏安靜地看著他。


    江禹城猶豫片刻,才道:“是不是聶雍和對鬱齡不好?”或者,發生了什麽比這個更嚴重的事情?


    鬱敏敏搖頭,朝他笑了下。


    江禹城抿了抿唇,聶雍和是鬱敏敏的大學同學,當年他追求鬱敏敏時,也沒少和聶雍和他們打交道。但老實說,他和聶雍和卻隻是泛泛之交,不知怎麽地,明明有鬱敏敏在,但兩人卻是無法進一步深交,彼此都留著一段距離。


    年輕時的自己是個沒有吃過苦頭的富家公子,行事浮躁,後來連妻女都保護不了,體會到失去的痛苦和絕望,才讓他變成現在的樣子。


    這樣的他,和聶雍和那種仿佛天生就比其他人要沉穩聰明的男人相比,確實是不如他許多。但這不代表他比聶雍和蠢,有些事情,他以前隻是沒有機會了解,現在回想起來,確實能感覺到其中的問題。


    他回想鬱敏敏死後的那段日子,後來他去聶家接鬱齡回家,聶雍和這些年對鬱齡的愛護……


    江禹城有些傷感,又有些難受,問道:“敏敏,我要怎麽辦,才能保護你們?”


    鬱敏敏臉上的笑容微頓,神色多了幾分憂傷,然後忍不住朝他笑起來,又搖了搖頭。


    他比她想像中做得要好,可他畢竟隻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普通人,普通人能做到他這一步,已經足夠好了。


    ***


    奚辭拎著一袋水果,和鬱齡一起來到安茹他們家門口。


    鬱齡有這裏的鑰匙,這是安茹夫妻倆特地配給她的,如同她的第二個家。讀書期間,她經常跑過來留宿,直到大學畢業後,她搬離家裏在外麵獨居後,有了自己的私人空間,就不太過來打擾。


    鬱齡翻了翻手提包,將鑰匙拿出來打開門進去。


    安茹今天回來得比較早,知道鬱齡和奚辭要過來,許久不見那兩個孩子了,所以特地去菜市場買了一堆新鮮的食材回來,打算今晚吃個團圓飯。


    夫妻倆在廚房裏一邊處理食材一邊親昵地說話,聽到開門的聲音,安茹探頭,見到鬱齡他們進來,臉上的笑容剛起,在看到後頭的人時,就僵住了。


    安茹木愣愣地看著前方,雙眼發直。


    聶雍和看到她的樣子,拿著幹淨的紙巾擦去手上的水,從廚房出來,等看到跟在鬱齡身邊那個恰好將圍巾拉下的……妖時,不由得也愣了下。


    不過他比安茹更淡定,很快便恢複自然,隻是神色不太好。


    鬱齡見安茹直勾勾地看過來,不由得有些心虛,小聲地叫了一聲“安姨”,又朝聶雍和叫了一聲“姨父”。


    這時,聶雍和也不管廚房裏的事,將安茹拉了出來,順手拿過紙巾幫她將手上的水漬擦幹淨,淡淡地道:“先過來坐。”


    鬱齡拉著奚辭過去。


    奚辭這會兒已經將頭上的針織帽子摘下來,脖子上的圍巾拉開,烏黑的頭發披散在身後,一張仍有些慘白的臉龐上,那眼尾處綻放的紫色妖紋格外明顯。


    紅唇白膚,烏發及地,紫眼妖紋。


    不需要特地解釋,隻要看到他,沒有人能否認他妖類的身份。


    妖和人類明顯是不一樣的,很容易區分開來,甚至不是人類能偽裝出來的。


    安茹愣愣地看著奚辭,腦袋一片空白,此時已經不知道什麽反應。


    明顯是受到了嚴重的驚嚇。


    聶雍和拍拍她的肩膀安撫,對鬱齡道:“奚辭是妖吧?”


    “是的。”鬱齡一副冷靜的模樣,隻有從她的一些小動作可以知道她其實有點兒心虛和不安。


    在隻會無條件地寵她的爸麵前,她可以熊,但是在對她有恩的安茹夫妻麵前,她還是挺乖的,要是自己做不好,有時候也會感覺到不安,這是爸爸和姨父之間的差別。


    聶雍和看她,神色很柔和,歎了口氣,“你喜歡他?”


    “當然,奚辭很好的。”鬱齡忙不迭地挽著奚辭的一條手臂,表示自己對這隻妖喜歡得不行,不會和他分開的。


    奚辭笑盈盈地看著她,聽到她的表白,心花怒放,覺得現在看什麽都順眼。


    “你急個什麽?”聶雍和看起來有點想笑,不過很快就板起臉,說道:“你和他怎麽認識的?什麽時候知道他的身份?”


    “上次不是說過了麽?就是三月份回去看阿婆時和他認識的,直到七月份那時候,才知道他是妖。”鬱齡老實地說。


    聶雍和嗯了一聲,看向奚辭。


    奚辭非常坦然地任他打量。


    安茹終於回過神來,哆嗦了下,才開口道:“鬱、鬱齡啊,奚辭他是……你爸媽知道麽?”


    “知道啊。”鬱齡見安茹被嚇到,心裏有些愧疚,忙坐過去摟著她,說道:“安姨,你別怕,奚辭是好妖,不會害人的。”


    安茹看了一眼奚辭,雖然仍被他那副妖精似的容貌弄得有點放不開,不過好歹鬱齡的安慰起到了一點效果。


    她沉默了下,突然道:“你們聊,我去準備晚飯。”


    鬱齡:“……”


    安姨,現在不是準備晚飯的時間啊!不覺得現在吃飯太早了麽?


    安茹躲進廚房裏適應去了,不過從她這反應,也可以看出她對鬱齡的疼愛,隻要鬱齡喜歡的,她就算覺得不好,可也不忍心說什麽,隻好強迫自己接受了。


    隻是這會兒她有點兒難以接受,隻得先躲著適應一下。


    安茹離開後,氣氛反而有點凝滯。


    聶雍和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此時他臉上沒有什麽笑容,神色有些淡淡的。他長得好看,很少有男人能及得上他這樣的俊美,斂起神色時,明明看起來非常脆弱的樣子,卻不會讓人敢輕易地折辱他。


    因為生病,他現在的模樣有些憔悴,皮膚也顯得格外的蒼白,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姨父,你吃藥了麽?”鬱齡問道。


    聶雍和靠著沙發,笑著說:“吃過了,你安姨盯得緊,不吃不行。”


    鬱齡扯了下嘴唇,知道安姨對他向來看得緊,就算工作再忙,隻要姨父生病,就會緊張兮兮的,連工作都可以放在後頭。所以娛樂圈裏的人將她當成女強人其實也不正確的,安茹有自己的事業,可她更在乎陪她走過二十年風風雨雨的丈夫。


    聶雍和又咳嗽了下,拍了下沙發扶手,問他們:“你們要喝茶麽?”


    鬱齡搖頭,遲疑地看著他。


    聶雍和見狀,朝她笑了下,聲音柔和輕緩,“鬱齡有好一陣子沒過來。”


    鬱齡不想違心地說工作忙之類的,她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小聲地說:“其實是有點事不明白……”


    聶雍和愣了下,以他的敏銳,如何沒看出鬱齡的異常。他看著她長大,比江禹城更了解這孩子,她藏得再好,也騙不過他的眼睛。


    今天奚辭突然以這副妖類的樣子進門,以其說是不想騙他們夫妻倆,不如說奚辭這是特地陪鬱齡過來的,所以並不掩飾自己作為妖的身份。


    他笑了下,就像個寬厚的長輩,看著自家有些鬧別扭的孩子,聲音溫和,“什麽事情不明白,你直接說。”


    鬱齡盯著他,深吸了口氣,說道:“姨父,你當初為什麽會收養譙笪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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