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時,已經躺在溫暖的被窩裏了。


    感覺鼻子有點癢癢的,鬱齡冷不丁地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怎麽?又感冒了?”


    聽到這不掩緊張的聲音,鬱齡很淡定地伸手摸向床頭的紙巾盒抽了一張紙巾捂住鼻子,這才轉頭看向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摸回床上的妖男,見他一雙眼睛緊張地盯著自己,忍不住道:“感冒了又怎麽樣?”


    奚辭臉上的神色有些緊,猶豫再三,說道:“要是再病,晚上還是不出去。”


    說這話的時候,他看起來非常地不舍,仿佛強忍著什麽巨大的痛苦一樣。


    有這必要麽?


    鬱齡看著他,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要是她不出去陪他,晚上光那敲窗偷窺的藤蔓就吵死人了、,等到白天時,這妖男又要一臉幽怨地看著她,說她都來到這裏了,竟然晚上狠心不陪他,讓他一個妖獨自孤伶伶地坐在外麵吹冷風,有多可憐就說得多可憐。


    “我說的是真的……”見她看過來,說這話的妖男語氣其實也有點兒發虛。


    鬱齡斜睨他一眼,伸手將他纏在腰間的手拿開,慢悠悠地起床,直到他亦步亦趨地跟著,用那雙妖詭的紫眸一直盯著自己,方才慢悠悠地說:“放心,我的感冒已經好了。”


    說著,便進了衛生間,將門關上。


    奚辭馬上喜笑言開,忍不住就扒開衛生間的門,探頭進去,正要含情脈脈地和她說點什麽時,沒想到她剛脫了褲子坐在馬桶上。


    鬱齡平靜的臉終於裂了,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她坐在馬桶上,瞬間連生理本能都克製住了,此時隻有一個念頭:好想揍妖!


    奚辭笑盈盈地看著她,柔聲道:“今天我帶你出穀去走走,走累了就去泡溫泉,泡了溫泉,你也不那麽容易生病。”


    說完後,他還很不要臉地多瞄了她白嫩嫩的大腿一眼,然後關門出去。


    鬱齡木木地坐了會兒,終於僵硬地解決了生理需要。


    洗漱過後,她站在洗臉台前,盯著麵前的鏡子,差點忍不住捂臉呻-吟。


    從來沒有這麽丟臉過,偏偏讓她丟臉的妖男還很不要臉地將她的醜態將美態來欣賞,簡直不知道是揍他一頓好,還是讓他以後進衛生間前記得敲門。


    明明變成人類時的奚辭是個多少靦腆又有禮貌的五講四美三熱愛的好青年,為什麽一釋放妖力,就像放飛了自我一樣,整個人都變了?


    終於將那種尷尬丟臉的情緒壓下,鬱齡冷著臉出門。


    奚辭已經去廚房準備早餐了。


    鬱齡腳步一轉,跟著去了廚房。


    廚房很大,而且布置得非常現代化,一應的做菜工具都有,配備非常齊全,甚至有些廚具,鬱齡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正宗人類卻不知道是用來幹什麽的,還沒這隻妖懂得多。除了應有的電器外,煮飯時用的是煤氣灶一類。


    這山穀裏早就通電,據奚辭說,是林家兄弟給自己住的地方通電時,順便也給這位對人類科技不感冒的奚展王住的窩一起通電,甚至廚房裏那麽齊全的廚具,也是林氏兄弟幫著準備的,簡直不更能妥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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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手下享受現代的高科技帶來的便利,怎麽樣也不能忘了老大嘛。


    也是因為有林氏兄弟這麽體貼的手下,才讓奚展王練出了一手好廚藝。


    這地方現在連網線都拉了,讓鬱齡這個宅女覺得,其實住在這裏和城市並沒有什麽區別吧。


    奚辭正在煮什錦粥,旁邊的蒸鍋上蒸著蟹黃包,用的是湖裏的大閘蟹。


    湖裏養的那些蟹由於沒有人去打撈,那條水蟒也不太愛吃這種都是殼的小東西,所以長得非常肥壯,而且滋味一絕,昨天鬱齡感冒好後,奚辭給她做了一道蒸大閘蟹和香辣蟹,好吃得讓她忍不住暴飲暴食了一頓。


    發現她過來,他轉頭看她,麵上的笑容和他人類時差不多,溫柔和煦,但是襯著臉上那香豔的妖紋,多了一種妖邪的味道,整個人感覺都變味道,一點也沒有那種幹淨明晰的感覺,整就是一隻妖氣衝天又妖魅邪意的妖。


    他笑著對她說:“再等幾分鍾就可以吃早餐。”


    鬱齡忍不住看他,發現這隻妖似乎完全沒有將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自然得就好像他沒有闖進去看到她那不雅觀的排泄舉動一樣……


    雖然成天和他黏在一起,可這種五穀輪回的事情,不管怎麽說都是挺不雅觀的,明明她一直想要維持自己最完美的一麵,卻沒想到有一天會被這隻已經沒有什麽羞恥心的妖給撞破了,簡直想要撓人。


    直到被他拉著到餐廳吃早餐時,鬱齡終究沒有揍他一拳,將早上的事情揭過不提。


    吃完早餐,鬱齡見天色好,秋高氣爽,微風煦然,抬腳就去湖邊找兔子窩。


    阿肥被人類雌性心狠手辣地從另一個兔子窩拖出來時,整隻兔都不好了,一臉懵逼地看著她。為毛它都換了另外一個兔子窩了,她還能揪出它來?


    俗話說,狡兔三窟,它可是有十窟的,可這個人類每次都能準確將它找出來,腫麽會這樣?到底為毛會這樣?


    阿肥實在想不明白,好想去跳湖!


    “阿肥,今天天氣好,等會兒一起去泡溫泉吧。”鬱齡一臉和氣地問道。


    阿肥轉過身,給她一個肥屁股。


    鬱齡抓了一把它的尾巴,也沒在意它的態度,反正等會兒拖著它去就行,不需要問它的意見。


    揉著肥兔子那身肥肉蹂-躪了會兒後,她看向麵前的湖,陽光灑在湖上,水波粼粼,漣漪陣陣,水草豐茂,非常的美麗,讓她有種想去遊湖的衝動。


    鬱齡在湖邊和阿肥玩了下,聽到奚辭叫她的聲音,轉頭看去,就見倚在木屋的廊柱上朝這兒看來的妖。


    他身上穿著類似於民國時期的那種色澤濃豔的長衫,一排紫色寶石雙排扣非常亮眼,袖子略寬,腰身收得極緊,襯得肩寬腰細腿長,比例非常完美。他的頭發此時已經結成一條長長的辯子垂在胸前,眉目精致秀氣,笑起來時格外地妖邪,在明亮地陽光下卻又如同一副迤邐無邊的水墨畫。


    靡麗奢華。


    鬱齡差點看花了眼睛。


    她發現木屋裏的衣櫃中有很多這樣的衣服,不禁猜測著,奚辭是不是從民國時期就一直是這樣……如果是這樣,這隻妖確實挺老了……


    奚辭走到她身邊,將一個帽子扣到她腦袋上,捧著她臉親了一口,柔聲問道:“想什麽呢?”


    “想你有多老。”


    奚辭:“……”


    他嘴角僵硬了下,不過很快就恢複不要臉的狀態,理直氣壯地說,“妖的壽命比人類的漫長,再老也不算老。以人類年齡來看,我正年輕著,和你非常相配。”


    鬱齡一臉懷疑地看著他。


    奚辭牽著她往山穀外走,想了想說道:“還記得你三歲時我吸你的血的事情麽?”


    鬱齡點頭,雖然不記得,但在夢裏她可看清楚了,這隻妖給她的心理陰影簡直大到無法形容。現在雖然好像有點習慣他這種模樣了,害怕的心情淡了不少,可也不是沒有,隻是那種害怕,被她強行丟到角落裏。


    既然已經接受了他妖類的身份,選擇跑過來陪他,就不必要計較那些。


    早晚有一天,她不會再害怕。


    “當時我受的傷比現在更重,或許那時候我應該要死了。”他慢慢地說,抬起臉看向山穀時,紫眸被陽光刺得眯了起來,“當時我受傷太重,曾一度失去靈識。”


    “直到我再次恢複靈識時,我知道自己的情況,身上的傷一直不好,可能很快就要失去理智,墮落成醜陋邪惡的妖物,不容於天地。不過當時我很幸運地遇到你,你在山裏迷路了,恰好遇到受傷時躲起來的我,偏偏你很不幸運地被沒理智的我抓起來吸血……”


    聽到這裏,鬱齡又想起夢裏的事情,感覺當時被他吸血的手有點兒發麻。


    他轉頭看她,緊緊地拉住她的手,並沒有放開,繼續道:“你是妖蠱之身,對於妖而言,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吸了你的血後,我很快就恢複理智,幸好當時沒將你吸幹,不然你現在就沒辦法……你知道吸了你的血後,我變成什麽樣了麽?”


    他突然問道。


    鬱齡愣了下,然後搖頭。


    夢裏隻有他吸自己血的一幕,後來的事情她根本不知道。


    他伸手搭放在她肩上,低頭看她,笑著說,“當時我受傷太重了,雖然有你的血救了我一命,可是我的妖力大失,重新返回到你們人類十歲時的樣子。”說到這裏,他忍不住笑得放肆,“你當時醒來後,一臉懵樣,還挺有趣地叫我小哥哥呢,問我那個可怕的妖怪叔叔去哪裏了。”


    鬱齡:“……”


    鬱齡一臉木然地看著他。


    “所以,我其實不老,按人類的成長年齡來算,我現在才三十歲呢。”他總結道。


    鬱齡聽到這裏終於明白他說了那麽多就是為了反駁先前她說他老的話,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這隻妖果然臉皮極厚,還能這樣為自己辯駁。


    “明白了麽?”他十分厚顏地問她。


    鬱齡深吸了口氣,“嗯,明白了。”


    然後扭頭,不想和他爭這種沒必要的東西。


    這隻妖不僅臉皮厚,而且非常小氣,竟然介意自己說他老,鋪墊這麽多,一再強調自己年輕。可年紀真不是這麽算的啊!


    直到走出山穀時,鬱齡突然問道:“當時你為什麽會受這麽重的傷?”


    奚辭腳步頓了下,要不是鬱齡一直盯著他,根本沒有發現。


    他漫不經心地道:“嗯,當時不小心被伏擊,所以一個不慎就受了傷,這種事情很常見,沒什麽的。”


    鬱齡忍不住瞪他,這是拿話來哄她吧。


    他低頭看她,見她眼睛瞪得圓圓的,隻覺得她現在可愛得讓他心都發軟,忍不住將她按在山穀前的一塊巨石上,俯首就熱情地親上去,親得渾然忘我。


    要不是鬱齡終於忍無可忍地扯著他的辮子,她覺得可能這沒羞沒臊的妖就要在野外來一發。想到這漫山遍野都是妖,她完全沒有興趣當成人動作片的女主角好麽?


    做人要有羞恥心!


    他依依不舍地親了她好一會兒,交換著彼此的氣息,直到滿意,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


    鬱齡的氣息不穩,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他笑了笑,眉稍眼角都舒展,那紫色的妖紋在陽光下,嫵媚而香豔,雖然皮膚白得透明,卻又透露一種病態般的媚色,摟著她的腰,膩聲說:“誰讓你先勾引我的。”


    鬱齡:“……”


    簡直比竇娥還冤好麽?明明是他胡說八道來唬弄她,她忍不住瞪他一眼罷了。


    鬱齡直接甩開他的手,就大步往前步。


    奚辭自然不介意她這點小脾氣,忙跟上去,然後又動手動腳的,手臂輕易地就纏上她的腰,柔聲道:“別生氣,等會兒去泡溫泉,我再滿足你。我們先去附近瞧瞧,你還沒出過穀呢,難道不好奇麽?”


    聽到這話,她漲紅了臉,一時間不知道是氣他胡說八道好,還是先去看了好。


    妖不要臉起來,簡直天下無敵。


    對於現在的奚展王來說,臉是什麽?


    幸好,這時半空中一聲鷹戾聲響起,抬頭就見一隻白鷹從遠處飛來,在他們頭頂繞了一圈,降落到旁邊的一株樹上。


    白鷹朝奚辭叫了幾聲。


    奚辭臉上的笑容瞬間斂起,神色變得有些冷冽,冷聲道:“現在情況怎麽樣?”


    白鷹朝他又叫了兩聲。


    “帶路,我去看看。”奚辭對它道。


    白鷹展翅飛起來。


    鬱齡雖然聽不懂白鷹說了什麽,不過從奚辭的話和神態中知道,可能出什麽事。


    這時,奚辭對她道:“出了點事,我要過去看看,你和我一起去吧。”


    鬱齡朝他點頭。


    見她點頭,他朝她笑了下,一把將她抱了起來,便飛快地往山從中跑去。


    這次的速度比以往都要快,甚至讓人有一種這大山就是他的後花園,如履平地,所過之處,萬物皆為他讓路。


    風在耳邊呼呼地吹,鬱齡雙手摟著他的脖子,眼睛被風刮得有點兒睜不開。


    她以為是自己跟著他過去,卻沒想到是被他這樣抱著過去,而且他這種速度,她是無論如何也是跟不上的。


    不知過了多久,刮著臉的風終於停了下來。


    不,不是風停了,而是他停下來了。


    鬱齡睜開眼睛,忍不住四下看了看,發現周圍都是濃密的草,這些草甚至有一人高,阻隔了視野。接著便聞到一種非常濃鬱的血腥味,這麽濃的味道,到底是流了多少血?


    奚辭將她放下,伸手撥開麵前的草,很快便看到草叢中堆在一起的幾隻巨大的動物的屍體,血淋淋的,甚至有幾隻被剝了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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