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離開包廂不久,鬱齡就發現有人跟著自己,像是跟著她來的。


    她轉過身,看向跟過來的中年男人,隱約記得好像是剛才和鍾導坐在一起的投資商,姓趙,那些人叫他趙經理。


    這位趙經理長得還算人模狗樣,雖然已到中年,微微有些發福,但保養得還算不錯,模樣也有些英俊,拿出去騙騙小女生還是可以的,至少在一些滿腦肥腸的大老板中,就能顯出他的英挺來。


    隻是和她爸那種四十多歲看起來卻像三十一枝花的男人一比,就顯得又老又肥又醜。


    參照物的顏值太高,害得她的審美也有點兒苛刻起來,除非達到奚辭那種妖孽級別的,不然很難讓她多看兩眼。


    見她突然停下,趙經理微微愣了下,便笑起來,手裏端著一杯酒上前,說道:“這位是鬱小姐吧?我聽說你的演技非常不錯,連鍾導都對你讚譽有嘉。”


    鬱齡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奇特。


    趙經理心中一喜,果然這種懷抱著可笑夢想進娛樂圈的年輕女孩子就是好騙,正欲再說幾句將她拿下時,就聽到她慢吞吞地說道:“你說這話時,有摸著良心麽?”


    趙經理:“……什麽?”


    鬱齡一臉認真地道:“鍾導的要求非常嚴格,根本不會對誰讚譽有嘉,他隻會不斷地追求完美,從來沒有滿足過,更不會對誰讚譽有嘉。”


    趙經理:“……”


    直到鬱齡快要走遠時,趙經理終於回過神來,心裏罵了一句,連忙追過去。


    發現她往周圍人少的地方走,趙經理頓時心中微喜,暗罵了一聲蠢女人,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神色跟上去。


    趙經理是典型的家裏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的男人,有錢任性的典範,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玩弄那些懷抱著愚蠢夢想進娛樂圈的傻女人,不用他怎麽使手段,就有一堆女人自動送上門來,投懷送抱的年輕女人更不知凡幾,隻為得到一個機會。


    這樣的蠢女人他看得多了,再高傲的性子也會被現實磨平,不得不出賣自己來得到一些想要的。


    這次代替公司來影視城查看這部電影的拍攝進度時,恰好遇到孫冬雲。


    他和孫冬雲曾經有過一段非常美妙的關係,雖然早在幾年前就好聚好散,不過兩人依然保持著聯係。這次參加慶功宴之前,孫冬雲借口很久不見和他聊了會兒,很快就將話題扯到劇組裏的一個新人身上。


    孫冬雲的打算他自然知道的,不外乎一些女人的嫉妒心,孫冬雲以前也沒少為此打壓過一些新人,以此來維持她的地位,滿足她的嫉妒心。


    不過在看了孫冬雲說的女星後,發現確實漂亮,漂亮中又有一種冷豔凜然的味道,如那雪中寒梅,傲然綻放,默默地在靜夜中舒展屬於她獨有的魅力,是一個非常容易激起男人征服欲的女人。


    孫冬雲成功地讓趙經理注意到鬱齡。


    趙經理從來不是個委屈自己的人,既然注意到了,又是這麽好的時機,當然要出手。


    趙經理不慌不忙地跟了上去。


    走廊的路燈突然閃爍了下。


    拐角的陰影中,一個身影從牆角走出來,慘白僵硬的臉,血紅色的長裙,嘴唇鮮紅如血,襯得肌膚更加慘白,站在那忽閃忽閃的燈光下,顯得陰森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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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所過之處,燈光忽閃忽閃的,仿佛線路出了問題一樣。


    不遠處有人發現這邊的路燈閃爍不停,以為是路線出問題,忙叫工作人員過來檢查。


    蘇鸞沉默地站在陰影之中,看到鬱齡被一個中年男人搔擾時,想起那隻大妖的吩咐,正準備出手時,誰知原本看起來對什麽都漫不經心的女人已經不耐煩地一拳朝那男人的眼窩揮了過去,趁著那趙經理一個不察摔倒時,抬腳就朝他的胯.下某處踹。


    趙經理慘叫出聲。


    蘇鸞心中微動,在趙經理慘叫時,已經將他的慘叫聲圈定在一定的範圍內。


    用通俗的話來說,這是鬼打牆,屬於鬼的一種能力,仿佛將人與周圍的空間隔開一樣,裏頭的人怎麽轉也轉不出去,連聲音也傳不出去。


    所以越經理雖然叫得很慘,但是二十米外正在檢修燈路燈的工作人員壓根兒沒有聽到他的慘叫聲,也不會有人過來救他。


    鬱齡將趙經理胖揍了一頓後,籲了口氣,蹲在他身邊問道:“你是趙家的人?”


    趙經理疼得說不出話來。


    “b市趙家的?好像沒在趙家見過你。”鬱齡繼續道,看了一眼他青黑的眼睛。


    趙經理一雙眼睛瞪得老大,要不是疼得說不出話來,他一定要讓這婊.子好看!


    鬱齡又默默地看了他一會兒,站起身來,往左右看了看,見旁邊放了一把拖把,將它拿過來,將它放到趙經理的腦袋上,就像拖地一樣,從趙經理的頭拖到腳,拖了一遍後,便無趣地丟開了。


    鬱齡料理完想占她便宜的色狼後,正準備離開,誰知看到周圍的環境,她頓了下。


    手指又開始僵冷,整個人都不好了。


    媽呀,難道這裏也要見鬼?


    閃爍的燈光很快便恢複正常,遠處工作人員的聲音也飄過來,空氣中的陰冷漸漸退去。


    鬱齡平靜地看了眼天花板上的燈光,又往周圍陰影處看了看,沒看出什麽,最後看向狼狽地從地上爬起的趙經理。


    趙經理被她一看,雙腿下意識地夾緊,一臉警惕的樣子,忍痛地道:“你、你還想幹什麽?我可是b市天河集團的經理,你敢再動手,小心我封殺你。”


    卻在心裏狠狠地決定,等回去查明這女人的信息,馬上讓她在娛樂圈混不下去!


    鬱齡像看白癡一樣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天河的人後,懶得再搭理他,轉身離開。


    轉身回包廂時,恰好和出來的孫冬雲對個正著。


    孫冬雲先前喝了幾杯白酒下肚,此時已經微薰,見到她回來,愣了下,眼睛瞪得老大,下意識地往外看去,沒有看到趙經理。


    等鬱齡進去後,孫冬雲忍不住去找趙經理,終於在通往衛生間的一條走廊找到他,見他扶著牆、夾著腿、躬著背,站立的姿勢說不出的怪異,笑道:“趙經理,你怎麽了?那鬱齡先前喝了幾杯白酒,應該有些醉了,難道你沒到手?”


    趙經理一看到她,抬手就扇了她一巴掌。


    孫冬雲被他扇得懵了下。


    趙經理想到剛才被個女人陰狠地胖揍一頓,現在還痛得要死,感覺腿間那東西可能已經腫了,不知道有沒有壞掉,必須要去醫院才行,心情更不好,覺得這一頓痛都是孫冬雲這女人招來的,罵道:“臭女人!滾!”


    孫冬雲見他神色猙獰,好像隨時可能撲過來掐她,捂著臉趕緊跑開。


    雖然趙經理因為身體不適扇的這一巴掌並不重,可是孫冬雲的臉仍是腫了,酒意也被扇醒,這一巴掌打得她又羞又惱,卻不知道哪裏出問題,為什麽鬱齡好好地回來了,趙經理如此生氣。


    慶功宴結束後,眾人紛紛坐車離開。


    孫冬雲心情不好,又不想讓人看到她臉上的巴掌印,直到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時才離開。


    她心情不好,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也沒讓助理跟著,自己一個人去停車場,一路上有些心不在蔫的,眼睛往旁看去,就見到不遠處駛離的一輛車,看到下拉的車窗中的那張臉,眼神森冷,直到目送那車離開後,正準備上車時,突然車子動了下。


    孫冬雲以為自己眼花了,誰知道車子又動了一下。


    她愣了下,抓著車鑰匙,下意識地看向駕駛座。


    駕駛座是空的。


    這時,車子又動了下,往前開了幾米,發出一陣刺耳的刹車聲。


    孫冬雲:“……”


    此時已經是大晚上,停車場裏安靜沒有一點聲音,燈光昏暗迷離,周圍那些陰影處仿佛鬼魅叢生,卻也因為如此,才顯得這一切說不出的陰森恐怖,還有那無人駕駛卻自動移動的車……


    孫冬雲尖叫一聲,轉身就跑了出去。


    直到跑出停車場,和一個聽到聲音過來查的工作人員撞上,孫冬雲狠狠地摔在地上,摔得暈頭轉向時,抬頭就看到麵前站著的“人”那張猙獰的鬼臉時,又尖叫一聲,軟軟地倒下去。


    “這位小姐,你怎麽了……”


    工作人員發現她昏迷,趕緊叫人過來將她送去醫院。


    偌大的停車場中,陰暗的角落裏,蘇鸞麵無表情地看著。


    半晌,她僵硬地轉頭,看向另一處。


    那裏站了一個穿著長衫的年輕男人,手裏拿著一個陰陽羅盤,一臉驚恐地看著她。


    對上蘇鸞的目光,那年輕的天師忍不住抖了抖,死死咬住唇,像個木頭一樣動也不動,不敢有一絲動作。


    直到蘇鸞收回目光,慢慢地隱身回黑暗之中,直到氣息消失不見,年輕的天師才重重地喘了口氣,有種死裏逃生的驚悸感。


    作為一個天師,看到鬼害人的事情自然不能容忍,但尼瑪那害人的鬼竟然是個鬼王啊啊啊啊!自己就這點修為,都不夠鬼王一個手指頭就碾壓了,怎麽捉鬼?


    算了,反正那鬼王好像是家養的,也沒傷人的意思,隻是製造一些幻覺恐嚇人罷了,應該不用理會。


    剛出師門曆練的年輕天師擦擦汗,趕緊跑了。


    此時鬼王蘇鸞已經到路邊一個公共電話亭,給遠在s市的某人打電話,報告今晚的事情:【……鬱小姐將那男人揍了一頓,他的下麵好像傷了。另外一位主使的孫小姐暈過去了,現在被送到醫院,需要殺了她麽?】


    殺人對於鬼王來說,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不用。”


    蘇鸞見沒什麽吩咐了,掛上電話,飄然離開。


    不遠處一名醉漢剛從一家餐館出來,扶著路燈正在嘔吐,抬頭就看到電話亭裏一個懸在半空中的話筒,正有些迷糊時,等看到那話筒飄回去掛上,臉色開始僵硬。


    他一定是醉到出現幻覺,果然不該喝那麽多酒的……


    **


    第二天,鬱齡離開劇組,坐飛機回b市。


    下了飛機後,坐上公司派來接送的專車,鬱齡帶著助理先回公司一趟。


    安茹恰好在公司,見她回來,十分高興,親自泡了壺茶,問道:“這次拍攝怎麽樣?還順利麽?沒有遇到什麽不好的事情吧?”最主要的是,一定能紅吧?


    鬱齡捧著茶,一臉認真地問,“遇到鬼算不算不好的事情?”


    安茹:“……”


    看到安茹臉色漸漸地變青了,鬱齡頓時平衡。


    最近有個運氣超好又不怕鬼的傻大膽助理跟著,襯得她這個怕鬼人士都有點兒不是滋味,現在看到安姨鐵青的臉,突然就平衡了。


    果然人要有對比才知道幸福。


    安茹最後將塞了一張近期的工作行程表給她,然後將她轟了出去。


    鬱齡十分愉快地拎著行李坐上助理開來的車,往家裏奔去。


    回到家時,已經下午。


    剛開門,就聽到一陣汪汪汪的狗吠聲,然後看到她家客廳裏,她爸正在追著一條狗,一副要將它殺狗吃肉的凶狠樣。


    奔跑中的哈士奇見到她時,趕緊衝了過來,刺溜一下躲到她身後。


    江禹城也看到鬱齡了,一邊高興地說:“閨女你回來啦。”然後又一臉猙獰地說:“妖孽,滾過來受死。”


    二哈躲在鬱齡身後,嗷嗚嗷嗚地叫著,十分委屈的樣子。


    鬱齡將行李放下,上前拉住爸爸,問道:“爸,怎麽了?”不過一個多月不見,她爸看起來好像病得更嚴重。


    江禹城依然神色猙獰,“都是這蠢狗,竟然差點摔了你媽媽,我要殺狗放血。”


    “別鬧,狗血驅邪,要是沾到養魂器上就不好了。”


    鬱齡心平氣和地說,拉著爸爸的手,硬生生地將他拉到沙發上坐著。


    “別鬧,你怎麽能說你媽媽是邪呢?”江禹城說,在他心裏,就算鬱敏敏已經變成鬼,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回到家就麵臨一個放棄治療的爸爸和一隻蠢得快成精的妖狗,鬱齡有些心累,不過仍是先將事情弄清楚再說。


    江禹城神色不善地盯著那隻蠢狗,說道:“最近不知怎麽回事,二哈時常趁我不注意時,想對你媽不利,它一定是生病了。”說著,他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掏出用紅繩子係著的那枚雙玉鎖,接著道:“自從發現它發病時,我隻好將你媽媽隨身帶著。”


    那不是我媽,隻是裝我媽鬼魂的養魂器罷了。


    鬱齡懶得計較他的稱呼,板著臉道:“二哈,過來。”


    二哈嗷嗚地叫一聲,仍是有些忌憚江禹城。雖然這個是人類,可是也是個殺伐果決的人類,戾氣非常重,這些天它也過得很委屈啊。


    二哈撲到鬱齡懷裏求安慰,時不時地盯著江禹城脖子上的那養魂器。


    江響城同樣凶狠地瞪了回來。


    凡是敢傷他老婆的都是階級敵人!


    鬱齡看著這一人一狗像鬥雞一樣,目光飄移了下,落到那養魂器上,心裏模糊地有個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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