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門口兩側依然立著高大的石像,兩忠誠的衛兵守衛著宮殿,牆壁上有壁燈,一簇青幽的火光,不像先前那修羅殿黑漆漆的。


    鬱齡站在宮殿門口,正想著要不要先在門口探探裏麵是不是還有那些鬼麵人再作打算時,就見那隻妖已經大大方方地拉著她走進去了。


    沉默了下,鬱齡忍住害怕和緊張,隨時準備著如果再遇到那些鬼麵人,一定要快點逃之類的。至少,不能再讓這人……這妖再受傷之類的,畢竟還在鬼墓中,可不能疏忽大意。


    這間宮殿的麵積很大,因為沒有什麽裝飾物,顯得空蕩蕩的,最明顯的東西就是最裏邊的高台,以及高台上的那三具石棺。鬱齡往裏麵看了看,發現那些守著石棺的鬼麵人竟然不在這裏,真是奇怪。


    看著她身邊這隻妖就要過去,她忍不住道:“先前這裏不是有幾個守石棺的鬼麵人麽?會不會有詐?”


    心裏卻想著,他不是受傷了麽?還是謹慎些比較好。


    “不會。”奚辭的聲音很輕淡,“我們現在可是得到主人的允許,客隨主便,不用再像先前一樣顧忌這些。”說著,他勾起唇角嗤笑一聲,“現在,除了我們外,其他都是闖入者,那些鬼麵人也不例外。”


    這話好像有什麽深意,鬱齡忍不住探究地看著他。


    來到高台前,奚辭突然側首看她,眉眼含笑,柔聲道:“鬱齡,有什麽不懂的可以直接問,不用這樣看我,我不會騙你的。”最多不回答罷了。


    鬱齡看了一眼他陌生又熟悉的容貌,轉頭盯著那三具石棺,問道:“其實你知道那些鬼麵人是什麽吧?”


    “知道。”


    鬱齡一頓,他果然是知道的,又問:“……他們是什麽?”


    奚辭想了想,摸著下巴道:“他們其實是人,但又不是人了,算是在活著的時候,被送入陰間的人類吧,區別於人類和鬼的存在。”


    鬱齡驚了下,然後奇怪地問,“不是隻有魂魄才能進入陰間麽?”


    她這陣子可不是白混的,和天師打交道多了,對這些神神鬼鬼的常識類的東西也了解了一些,聽說就算是天師想要強行開啟陰陽路進陰間尋鬼魂,也隻能以魂魄離體的方式進入。


    人未死而魂魄離體,這叫生魂,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返回,不然生魂要是被困在陰間,人留在陽間的身體沒有魂魄,就像一具空殼,變成一個植物人,然後慢慢死亡。


    “理應是這樣。”奚辭微微笑起來,“但有些人類偏偏就是這麽不知足,硬是投機取巧,將人直接送進陰間,最後進入陰間的人保留有自己的意識,變成了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說著,他拉著她到高台前的台階上坐下休息,柔聲道:“走了這麽久,你也累了吧,先吃點東西。”


    鬱齡懵逼地看著他,這種時候休息吃東西?在這種地方?


    正懵逼中,就見他真的從包裏拿出一瓶水、一個奶油麵包,先將水擰開蓋遞給她。


    鬱齡默然了會兒,見他笑得挺那啥的,默默地接過水喝了幾口,然後一個開封的奶油麵包遞給她。


    肚子發出咕嚕的聲音,確實有點餓了,可是……還是有點糾結啊。為什麽他們要在這種地方休息,在這種地方吃東西?上麵還有三具石棺,還有那些不知道跑哪裏去的鬼麵人,就不怕那些鬼麵人突然跑出來偷襲麽?


    還有,他的話也沒說完啊!


    摔,有這麽轉移注意力的麽?


    奚辭並沒有轉移注意力的意思,而是怕她累了,見這裏氣氛挺好的(?),而且沒人打擾(?),所以就先讓她休息一下,省得累著她。


    畢竟,她的體質比不得普通人,更不比上天師和妖。可以說,來到這鬼墓的所有人中,就數她的體質最差。


    鬱齡默默地啃著麵包,邊啃邊往周圍看,就怕那些鬼麵人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


    看了會兒,發現周圍依然是風平浪靜,連個鬼屍都沒有,好像真的挺安全的樣子。她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視線在他臉上停頓了幾秒,雖然這張妖異的臉仍讓她有些不適,可先前被他按著親時,甚至不準她閉眼,看得多了,心髒終於堅.挺了幾分,能正視幾秒。


    猶豫了下,她忍不住道:“你不吃麽?”


    他愉悅地伸手摸摸她的臉,湊過來在她唇角親了下,舔去她嘴邊殘留的麵包屑,柔聲說:“我不餓,你的身體消化得快,多吃點。”


    他的意思是指她是豬,比他吃得多、比他消化快麽?


    她雖然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不過他已經能輕易地猜出她眼裏的意思,笑道:“你的體質特殊,平時容易疲憊,而且到點時就容易餓,需要消耗的能量多,我是妖,幾天不吃東西也沒問題。”


    “對,你們隻需要在月光下汲取天地精華就行。”鬱齡讚同地點頭,書上說的妖不是都是這樣麽?


    “……不是。”奚辭有些哭笑不得,“妖修煉成人後,就像一次脫胎換骨,擁有靈長類的特征,也是血肉之軀,所以我們其實和人類差不多,也是需要進食的,隻是食譜和喜好不太一樣罷了。”


    鬱齡哦了一聲,不太想聽這種,問道:“你還沒說那些鬼麵人是誰呢,怎麽會在這修羅墓裏。”


    發現她硬生生地轉移話題,奚辭有些失落,其實也不太想說這個話題,簡單地說:“自然是有人投機取巧將他們送進來了。異聞組不是在十幾年前就察覺到這裏的異常了麽?就是當時有人強行將這些人送進修羅墓來,致使修羅墓的氣息泄露,引起了異聞組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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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齡若有所思,然後皺眉道,“不對啊,這修羅墓不是有主人的麽?他們闖進來,難道先前那位主人不理麽?”


    “不是不理,這修羅墓的主人長期沉眠,並不理會世間之事,這次也是因為我們闖入修羅殿才使k驚醒。除此之外,對方還擁有躲避修羅墓主人探查的術法神通。”說到這裏,奚辭的目光變得幽深,仔細看時,隻覺得那雙紫眸格外的森冷妖異,沒有一絲屬於人類的溫情。


    這是一隻完全沒有人性的妖類,和人是完全不同的。


    鬱齡看得心髒漏跳了兩拍,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思索他的話,總結出兩點:一是這修羅墓雖然有主人,但主人一直在沉睡,根本不理事;二是那些鬼麵人是被人為用術法神通送進來的,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鬼麵人不屬於人也不屬於鬼,但卻有著人的思維,又有著鬼的特性,所以他們能為人類做事,又不用擔心引起這修羅墓中的鬼屍注意,惹來傷亡麻煩,更不用進食,就能一直保持著生命力。


    至於奚辭為什麽能得知這些東西,她覺得一定是先前在修羅殿那裏,他從修羅墓的主人中得知的,可惜當時她去抓修羅目,根本沒法聽他們的對話,也不知道修羅墓的主人和奚辭說了什麽。


    將事情來回想了下,鬱齡心裏有個大膽的猜測,難不成那兩個守墓的鬼將之所以這麽大方地告訴他們進出口,甚至讓他們下修羅墓中尋找她媽媽的殘魂,其實是想讓奚辭出手將那些闖入者都驅趕出去?


    她將自己的猜測說了,然後問他,“是這樣麽?”


    奚辭笑了笑,語氣悠然道:“差不多吧。”


    鬱齡聽得出他語氣裏的漫不經心,忍不住仔細看他,發現他的神色也是如此的漫不經心,好像在告訴世人,這些事情和他有什麽關係呢?讓人打從心裏地覺得,這隻妖真討厭,目下無塵,還有什麽能讓他專注的?


    如果其他的妖在這裏,一定很能理解她的心情,因為奚展王就是這樣討厭的妖。


    鬱齡想起他們會進鬼墓,其實是因為她媽媽的殘魂被鎮在這裏,所以他才會為她走一趟,不問難易。守墓的鬼將給他們指路,也不過是因為奚辭的威脅罷了,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想過要管什麽,不過是順勢而為。


    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她怔了下,便將之壓下,繼續追問,“是什麽術法神通?和那個黑龍堂有關麽?”


    “我也不太清楚,這得讓異聞組的天師去查,畢竟我不是天師,對天師的術法所知有限。”奚辭說完,見她已經啃完一個奶油麵包了,麵上又露出了和煦的微笑,問道:“還吃麽?”


    鬱齡搖頭。


    見她不想吃了,奚辭將剩下的水和麵包收了起來。


    這次進入鬼墓,他帶了一些食物,鬱齡也不知道他帶了多少,都在他那裏收著。


    見她休息得差不多了,奚辭拉著她起身,然後一起上高台,來到那三具石棺前。


    他看了看,側首笑問道:“你知道裏麵有什麽嗎?”


    她一個普通人哪裏會知道?鬱齡瞥了他一眼,沒吭聲。


    奚辭嘖嘖兩聲,繞著石棺,用一種清柔好聽的聲音道,“當時那些鬼麵人將你搶走時,我是十分生氣的,追著他們到了這裏,要不是……”要不是生怕他們傷害她,他何致於會束手束腳的,哪知最後仍是被他們擺了一道。


    當然,要不是他們搶了他,也才不會理他們在這裏幹什麽呢。所以不管他們在這裏幹什麽,他都挺想將之弄沒了。


    當下,奚辭直接將左邊第一口棺給掀了,非常地簡單粗暴。


    鬱齡木然地看著長相妖美的男人力大無窮地將石棺掀了的樣子,動作非常粗暴,和那美得不像真人的長相形成強烈的反差對比,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評價好。


    石棺的蓋子看起來非常重,被掀開後,她忍不住好奇地探頭,然後馬上嚇得縮回了腦袋。


    第一具石棺裏躺著的是一具血紅色的骷髏,而且那骷髏血肉都沒有了,可是還有一雙鮮活的血紅色眼珠子,甚至周圍還有很新鮮的血紅的皮肉組織連著,仿佛還有生命力,真是太惡心太恐怖了。


    奚辭嘖了一聲,欣賞了會兒,從背包裏拿出一包桃木針,將那骷髏給戳了一百多針,桃木針直接刺穿了骷髏的骨頭,刺穿時,還流出了殷紅的血液,仿佛這骷髏是活著的。


    鬱齡背脊泛起了一層密密的冷汗,特別是看到那紅色的眼珠子被桃木針戳爆後,耳邊響起了一陣淒厲的慘嚎聲,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妖孽一樣的男人偏首看她,柔聲道:“害怕的話就過來,我抱你。”


    鬱齡:qaq問題是你做的這些事情才是讓她害怕的啊!


    見她不肯過來,奚辭有些失望,接著繼續粗暴地將第二具石棺掀了。


    鬱齡猶豫了下,仍是壓不下好奇心,決定就算很可怕的東西,也得看一眼,免得事後後悔。於是她先看了那隻妖一眼,見他麵上一副柔情蜜意的模樣,猜不出他到底看到了什麽,隻好自己小心地探頭過去。


    然後她又被嚇得縮回腦袋。


    第二具石棺裏放著的是一個鬼,鬼氣衝天。


    奚辭瞥了她一眼,說道:“這是被煉成的人間鬼王。”


    鬱齡心中一動,忍不住往他身邊蹭過去,忍住心裏的害怕,麵無表情地打量石棺裏的鬼王。


    這鬼王是個女性,看起來像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隻是她的臉慘白僵硬,唇紅似血,雙眼閉著,身上那種森然的鬼氣,教人一看就想逃。


    奚辭伸手攬住她,見她抬頭看過來,說道:“既然害怕,就過來靠著我,別逞強了。”


    邪惡的妖和凶煞的鬼相比,哪種比較可怕?


    鬱齡正糾結著這問題時,就見奚辭探手進石棺裏,她下意識地伸手過去抓住他的手,見他看過來,暗暗吞咽了口唾沫,幹巴巴地道:“這裏麵的……是鬼王,還是小心點吧。”


    這樣直接伸手真的不怕將那鬼王驚醒了,然後直接咬他麽?就算是妖……


    奚辭看了她一會兒,直到她不自在地轉過頭後,突然笑起來,眼角的妖紋都舒展了,將她往懷裏一按,一腳曲起搭在石棺上,按著她的臀部,低頭就含住她的唇,不容拒絕地迫使她張開嘴承受他的氣息。


    鬱齡瞪大眼睛看他,忍不住掙紮起來。


    喂喂喂,這邊還躺著一個鬼王呢,比修羅像更可怕的鬼王呢,表這麽重口行不行!!


    妖果然都是一群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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