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鬆開時,她靠著背後冰冷的石像,身體一軟,差點就滑到地上,被他眼疾手快地摟住,很自然地攬進懷裏。


    鬱齡木然得沒了反應。


    他摟著她,在她額頭上、臉上細細地啄吻著,在她開始低頭時,一隻手勾著她的下頜,那不容拒絕的力道迫使她抬頭,與她額頭相抵,彼此的呼吸親密地纏綿著,讓她能清清楚楚地看清楚他的臉,不容她忽視。


    這張臉……


    鬱齡最終還是垂下眼瞼,下意識地將手放在他胸口上,想將他推開。


    當然是推不動的。


    她不知道妖的力氣是不是一向很大,但是奚辭的力氣很大就是了,和他比力氣,她從來比不過他,例如此刻。這讓她有些氣悶,隻能自暴自棄地將臉直接拱進他的頸項窩裏,像是和他貼近,又像拒絕他的親吻。


    或者是眼不見為淨。


    奚辭一時間不知道是繼續呢,還是就這麽抱著她將她辦了。釋放妖力後,受到妖性的影響,他倒是對在外麵親熱這種事情沒有什麽羞恥感了,很容易做出一些大膽的事情來。


    這是妖的天性,和人類不同的一麵。


    其實他寧願她反應激烈一點,將憤怒、害怕、難過、生氣等負麵情緒直接爆發出來,省得這麽壓抑在心裏頭自己悶得難受,但他又怕她真的爆發出來,像個熊孩子一樣真的跑去離婚了。


    如果真的離婚了……雖然他覺得一張紙不代表什麽,可那也是很有意義的東西,至少這是人類社會不可少的,代表他們會永遠在一起。


    “鬱齡,我不是有意要隱瞞我的身份。”他偏首親著她的耳朵,炙熱的氣息拂在她柔軟的耳廓上,“隻是既然在人類社會中生活,自然要遵守人類的規則。”


    他又不蠢,怎麽可能會在一開始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真這樣,他們壓根兒就沒可能了。原本想要徐徐圖之,可惜這次的鬼墓之行,還是暴露了。


    奚辭心裏千回百轉,又微微地笑起來。


    鬱齡輕顫了下,差點忍不住捂住耳朵。她對這隻妖的氣息太熟悉,熟悉到無法承受的地步,特別是這聲音,這嗬氣,耳軟骨都要麻了。


    明明他們結婚才幾個月罷了。


    “相信我好麽?”他的聲音更溫柔了。


    鬱齡沒應聲,半晌才悶悶地道:“你一直偷窺我,直到我長大?”


    奚辭:“……”


    她心裏恍然,怨不得從小到大,總覺得有一道視線在關注著她,害她以為是藏在暗處的鬼怪之類的,每次都自己腦補後將自己嚇個半死,從來不敢自己走山路,每次回烏莫村時,都巴不得身邊都是人才好。


    鬱齡終於抬頭看他,視線觸及他殷紅似血的嘴唇,腦袋像被什麽敲了下,甕的一聲,反應過來時又移開視線。


    奚辭發現她的反應,心裏有些憂傷。


    他憂傷後,就忍不住強迫她抬起臉,讓她眼睜睜地看清楚自己是如何親她的,大手直接托住她挺翹有肉的臀部,將她抱了起來按到懷裏。


    鬱齡的反應是直接抓住他的頭發,沒想到力氣太大,一下子就繃斷了他一根頭發,手心裏多了一根非常長又烏黑的長發。男人留這麽長的頭發真是怪異,不過妖嘛自然和人是不同的,她記得先前所見的那些妖,頭發有長有短,而且顏色都不一樣,應該和他們的本體有關。


    不知過了多久,她覺得自己嘴都麻了,他還在親。


    周圍都是石像,遮擋住了兩人的身體,他蹲下-身,一雙紫色的眼睛含著笑意,柔聲道:“鬱齡,沒有告訴你關於我的真實身份是我的不對,我和你道歉,別生氣了好麽?”


    鬱齡捂著又腫又麻的嘴巴,瞪著他妖異的臉,簡直不敢相信這個無賴一樣的家夥是奚辭。他根本不是奚辭,是附身在奚辭身上的妖吧?奚辭那麽溫柔又害羞,怎麽可能會在外麵直接壓著她做這種事情?


    而且,這並不是生不生氣的事情,比起生氣,她的心理陰影怎麽辦?


    “鬱齡,別生氣了。”他又道,聲音又柔又膩,清清甜甜的,好像連空氣都甜了。


    不是好像,是真的甜了,到處都是一種甜膩膩的花香。


    鬱齡臉皮有些繃不住,她覺得這種甜膩的味道是這隻妖身上散發的,長長的頭發,紫色的眼睛,紫色的妖紋,身上還有這種變來變去的甜膩的香味,這隻到底是什麽東西修煉成的妖精?


    算了,她好像也不太想知道……


    奚辭看著麵前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團的人,他蹲在她麵前,恰好能將她的身影籠罩住,滿足的同時又忍不住歎氣,覺得這姑娘真是可愛到讓妖又愛又恨,喜歡她怕得縮到自己懷裏的樣子,又討厭她怕得恨不得遠離。


    想了想,他不再逼她,而是拉著她起身,說道:“你是不是想離開鬼墓?”


    鬱齡點頭,要不是為了媽媽,誰想來這種恐怖的地方?她不貪這鬼墓裏的東西,本身是個普通人,沒有救世主的情懷,留在這裏作用不大。


    “我知道怎麽離開鬼墓。”他開口道,聲音柔柔膩膩的。


    鬱齡猛地抬頭瞪向他,有些不可思議。


    他麵上帶著微笑,一雙紫眸微微眯著,連眼角處的那紫色妖紋都鮮活明亮起來,這一笑,天下都醉了。可是鬱齡卻覺得,這隻妖此時多惡劣啊,明知道那群天師正在尋找離開鬼墓的方法,那些妖也在尋找什麽寶物,他卻能無視那些人的焦慮,該幹嘛就幹嘛。


    妖都是這麽惡劣的麽?明明人類的狀態時那麽好,不要告訴她都是偽裝的……


    “我為什麽要告訴他們?關我什麽事?”他問道,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這一刻,鬱齡有種直接一拳揍過去的衝動,覺得這副樣子實在是太拉仇恨了,輕易地就能勾起人的仇恨,好想打他。沒直接下手的原因是,這人的骨頭太硬,她不想弄疼自己。


    “你怎麽知道?”鬱齡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


    “薇娘告訴我的。”他柔聲解釋。


    鬱齡慢了半拍才想起薇娘是這鬼墓中的守墓者,那隻撐紅傘的女鬼,會知道鬼墓的出口也不奇怪,隻是她先前一直和他在一起,沒聽到薇娘說什麽啊。難道是後來他們分開後,他又遇到薇娘了?


    想著,抬頭看他一雙紫色的眸子含情脈脈地看著自己,如果他不是長著一副妖精的樣子,她覺得自己會很受用。此時卻覺得寒氣一股股地往上冒,指尖都顫了下。


    她垂下眸子,小聲問道:“那我們出去吧。”


    隻要離開這裏……


    他仍是看著她,柔聲道:“你親我一下,我就帶你出去。”


    鬱齡:“……”


    親他一下什麽的,她以前常親,可現在……看到他的臉,她哪裏親得下,沒有一拳過去都算好。沉默了下,她開口道:“你能不能變回人類的樣子?”


    他臉上的笑容微微斂了,依然是一副溫柔的模樣,“現在不行,鬼墓太危險,我需要保持最好的狀態。”


    他拉著她有些蜷縮的手,微笑道:“或許你不知道,在人類社會時,為了不引起人類的恐慌,所以妖都是將本身的妖力封禁起來變成人類的樣子,可是那樣子卻對妖本身束縛非常大,能力隻能使出三成左右。隻有恢複成妖的模樣,才能保持最好的狀態。”


    鬱齡明白他的話後,盯著他漂亮的下巴,琢磨了下,心裏要撓牆。


    “那等離開鬼墓後再親行不行?”她仍是一副心平氣和的樣子,隻有自己知道有多沒底氣。


    等離開鬼墓後,讓他變回人類的樣子,她應該能親得下去了吧?


    “不行,現在親。”他的語氣雖然柔和,卻不掩骨子裏的強勢。


    妖恢複本性後,其實都是神經病吧?


    鬱齡深刻地感覺到了這隻妖的前後變化,他變成這樣子後,根本沒給過她拒絕的機會,就這麽強勢地安排了一切。她突然想念原來的奚辭,明明那麽溫柔體貼的人,卻變成了現在這種陰險、詭詐、惡劣的樣子,簡直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


    “鬱齡,親吧。”他微微低下頭,讓她隻要一抬頭就能親到了。


    鬱齡視線上移,落到他殷紅如血的嘴唇上。平時他的唇色是漂亮的櫻色,不濃不淡剛剛好,和他那清爽幹淨的樣子非常搭配,如同一個剛出社會的少年人,好清純好不做作,不像現在一副妖豔賤貨的德行。


    最後,為了能離開這裏,鬱齡隻好克製住那種本能的懼怕,飛快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他微微偏首,讓她的吻落到自己嘴唇上,發現她頓了一下就要退時,將她直接拉到懷裏扣著她的腦袋加深了這個吻。


    鬱齡看著他的臉,肝都要顫了。


    半晌,他放開她,幫她理了理頭發,笑道:“離開鬼墓後,你應該不會離婚吧?”


    鬱齡:“……”她其實有點想……


    奚辭將自己垂落到地上的頭發撩了起來,歎了口氣,“算了,還是在這裏多待幾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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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齡:“……”


    他看著她,一雙紫眸深沉又清冽,含情脈脈,又有幾分張狂。


    “不會的。”鬱齡違心地道,“我沒想和你離婚,你一直很好……”她低下頭,奚辭確實一直很好。


    可為什麽他是妖呢?


    為什麽是小時候給她留下心理陰影的那隻妖呢?


    為什麽變成妖後,他會是這模樣的呢?


    奚辭高興地將她拉了起來,摸摸她的頭發,柔聲道,“記得你現在說的話。”


    鬱齡嗯了一聲,看了看周圍的修羅石像,雖然知道它們是死的,可是因為雕得栩栩如生,仍是讓她害怕得不行,特別是想到剛才被他推到一隻修羅像身上壓著吻時,背脊便湧起一種密密麻麻的寒意,下意識地往他身上挨去……


    奚辭牽著她的手,心情很好地往前麵的殿門走去。


    眼看走到進門口處放鬼麵人的石像前,鬱齡終於忍不住道:“鬼墓的出口不是在這裏?”


    “不,出口在中央的高台上,不過還沒到時候。”奚辭也不隱瞞她,微笑著說:“難道你不想繼續去看看,拿點禮物?”


    “……還是不要了,這是陰間的鬼墓,都是陰間的東西,拿了也沒用。”鬱齡說道。


    “就因為是陰間的東西,才更難得。”奚辭和她科譜,“這修羅墓的規模非常宏偉,我猜測它就算是在冥府中也是難得的寶藏,機緣巧合之下它來到陽間,不怪陽間之人心動。當然,不幸的是,如果它真的出土,隻怕會波及s市及附近的好幾個省市,並非人間之福。”


    “那怎麽辦?”鬱齡被他說得很擔心,她爸她小叔還在外頭呢。


    “嗯,放心吧,天塌了也有高個子頂著,異聞組還有很多天師可以頂著。”


    他的語氣雖然很柔和,卻隱藏不了那種對生命的漠視,坦然得自私,一種“我死之後,哪管它洪水滔天”的坦然。


    鬱齡默然,為什麽她突然覺得身邊這隻妖從一個五講四美三熱愛的好男人一下子進化為了什麽反派boss似的?難道妖都是這種德行?


    這時,已經走到宮殿門口,恰好看到附近有四個鬼屍在那裏徘徊,都是身材高大、渾身青黑、指甲又長又利的鬼屍。鬱齡對付一個鬼屍都覺得辛苦,何況是一下子出現幾個鬼屍,頓時有種想折回去的衝動。


    奚辭卻不容她退縮,拉著她出去。


    等他們出去後,那幾隻高大的鬼屍朝他們撲了過來,隨著它們的逼近,一股子腥臭味撲麵而來,奚辭將她護到身後,抽出一把青銅劍,一劍就削斷了第一個鬼屍的腦袋,接著彈跳而起,與一隻鬼屍交錯而過,第二顆腦袋飛起。


    接著第三顆腦袋、第四顆腦袋……


    等奚辭回來,鬱齡不得不承認,原來妖是這麽厲害的,怨不得他現在要保持妖類的樣子。


    將鬼屍幹脆利落地解決後,他拉著她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我們去哪裏?”鬱齡問,雖然他現在的模樣陌生得讓她不適應,但不可否認,和他在一起,真的讓人很安心。


    隻要不看他的臉,就和過去差不多。


    “既然來了,自然要去找點寶物。”


    奚辭轉頭看她,笑容明豔生動,柔聲道:“你放心,這次我會保護你,不會再將你弄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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