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提了,昨晚喝多了......我說以後賣水果讓小川進價給我低點,小川說直接送我們一個店,然後你就同意了。”張寧的聲音聽上去特別疲憊。


    “我怎麽就同意了?”程廣問道:“這合同什麽時候簽的,怎麽還有我的簽字和手印?”


    “在ktv時,北江食品派了個負責人過來,帶來三份合同,以一塊錢的費用把北江縣三家直營店轉讓給咱了。”


    “這不能要啊!”


    “你還說呢,合同擺在桌上時,你是第一個簽的字!”


    聽到張寧這麽說,程廣徹底糊塗了。


    “你倆為什麽不攔著我點?”程廣埋怨道。


    “攔什麽攔......”張寧歎了口氣,“我跟老龐也簽了,我們三人都喝多了,這些事都是張德豪剛剛告訴我的。”


    掛斷電話,程廣又拿起合同仔細看了看,上麵寫的很清楚,甲方將北江食品的深港街分店轉讓給乙方,為期十年,乙方可以選擇自主經營,也可以選擇交給甲方代為經營,若是由甲方代為經營,利潤的百分之三十要拿出來當作是甲方的管理費。


    也就是說......程廣隻花了一塊錢,就拿走深港街分店十年內七成的利潤。


    “老婆,你經常買水果,知不知道北江食品的直營店一年能賺多少錢?”程廣問道。


    “北江食品直營店是全國連鎖,縣城有十三家,在北江縣屬於壟斷性的,一個店一年最起碼能賺個一百多萬吧。”


    “一百......多萬?!”


    程廣手一哆嗦,有了這份合同,每年躺著就能拿走七十萬,劉小川送的這份禮太大了,他降不住。


    “你這份合同到底哪來的?”老婆質問道。


    “是我一個學生送的......”


    “學生送的?!”老婆冷著臉道:“什麽學生這麽大的手筆,送給你一家水果店。”


    “你先聽說我吧。”程廣拉著老婆的手,“學校裏今年不是出了一個學神......”


    聽到程廣說為了學生,已經把省長得罪了,老婆嚇得癱坐在地上,她也是一名公職人員,程廣受到牽連,她也好不了,兩口的都得失去工作。


    “老程!這個店不能要,你現在就給表舅打電話,想辦法找省長認錯道歉,這份工作不能丟啊。”老婆苦心勸道。


    程廣吼道:“是我的工作重要,還是北江縣出一個狀元重要?!”


    “工作丟了,縣中校長換成別人,出了狀元又跟你有什麽關係呢?!”


    “隻要劉小川成為狀元,我不幹校長又如何?!”


    “那你有沒有替家裏人考慮,你丟了工作,我丟了工作,咱們一家人喝西北風去?!”


    眼看著就要吵起來,程廣隻能壓低聲音,晃了晃手中的合同,強顏歡笑道:“這不......還有一個水果店麽。”


    “誰知道這份合同是真是假,一年利潤上百萬的店,說送你就送你了?”


    “換做別人或許沒這個能力,但我這個學生不一樣。”


    “你這學生怎麽不一樣了,他是有三個頭,還是有六條胳膊?”


    “你不懂......這個學生叫劉小川,他和卓縣長稱兄道弟,聽說隻要和田灣有關的,都是他的產業,什麽田灣果園,田灣水庫,田灣地產。”


    “我不信!他要真有那本事,讓他送你一套天華府的房子,咱也不要他白送,能打個七折就行。”


    “天華府的房子不是都賣完了麽?你當時還去抽簽了,隻是沒中。”


    “如果田灣地產真是你這個學生的,就算是賣完了也能想辦法給你弄來一套,弄不了,你就別說大話,先想辦法把工作保住。”


    “你這個......”


    程廣忍住,沒有說髒話。


    錯的人是他,做事之前沒有和老婆商量,他上有老下有小,要是和老婆都丟了工作,以後的日子真的難過了......但是讓他找省長道歉,再把劉小川考完五門這個秘密透露出去,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隻是信口胡說,自己也不知道田灣地產和劉小川到底有沒有關係。


    “給你兩個選擇,要麽給你的學生打電話,要一套天華府的房子,要麽我給老舅打電話,讓他幫忙想辦法,保住咱倆的工作。”老婆說。


    她心裏也煩躁,北江縣都知道天華府的房子多難買,何況現在已經售罄,二手房的價格都炒到八千多了,當初去縣委大院門口拉橫幅的鬧事者,每天都跟過年一樣,不僅要老程要一套天華府的房子,還得打七折......著實有些難為人。


    如果老程的學生真有這個本事,工作丟了也就丟了,起碼有口飯吃,要是沒這本事,她必須想辦法保住兩口子的工作,否則一家老小以後的日子沒法過了。


    “我試試吧。”程廣翻到劉小川的電話,打了過去。


    “程老師,起這麽早?”


    劉小川語氣聽上去十分輕鬆,絲毫沒有宿醉的頹廢。


    “開免提......”老婆小聲提醒一句。


    程廣打卡免提,問道:“小川,問你一個事兒,田灣地產你有熟人麽?”


    “有啊,你想買房子?”


    “嗯......我老婆想要一套天華府的房子,當時搖號沒搖上,心裏一直惦記著呢。”


    “行啊,你直接去售樓處找王興,提我名字就可以了。”


    “七折......七折......”老婆又小聲提醒一句。


    “那個......”程廣為難道:“你能不能幫忙說一下......”


    “打折是麽?”劉小川猜到程廣要說什麽,笑著問道:“七折行不行?”


    “真的能打七折麽?那太行了!”程廣激動道。


    “王興每天都在,你現在就可以去天華府售樓處找他。”


    “小川,太謝謝你了。”


    “跟我客氣啥,有需要幫忙的直接提,我還有事......先掛了。”


    程廣昂起頭,挺起胸,“老婆,聽到沒?!我就說這個學生本事大吧。”


    “本事大不大,等買到房子再說吧。”老婆撇撇嘴。


    “走!”程廣從床上爬起來,“我們現在就去售樓處,把銀行卡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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