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周子越這副樣子,沈碧水也知道現在不能跟他硬碰硬,不然隻會適得其反。


    於是,沈碧水自己的口氣先平靜了下來,她撐著身子,搖晃著從椅子邊上站了起來,對周子越道:“子越,你誤會了,我不是不讓你找唐宛如,是你的方法不對。”


    周子越的眉頭擰了擰,但也沒有反駁。


    “你還沒看出來嗎?唐宛如她不是一個人,她的背後有許多人,白宴黎,周帝全是她背後人,這些人你一個打不敗,你就得不到她,你難道不懂嗎?”


    這一點周子越倒也讚同。


    這一次就是白宴黎出手他才沒得手的。


    “子越,我從沒有質疑你對唐宛如的真心,但是你的真心要實現的前提是我們一起同仇敵愾,贏下這一局。”她道,“你這樣一意孤行的行動,削弱了巫門的勢力,不利於我們大計的實現,到最後你也得不到唐宛如。”


    聽到這裏,周子越從喉嚨裏吐出了一口氣來。


    好煩。


    他的目標那麽簡單,卻要去做這樣複雜的事。


    他真是覺得煩躁。


    “子越。而且你我的背後還有山戎,這一次巫門在大涼的大失民心,山戎若是追究起來,收回你的巫主身份,那你之後更是寸步難行,你……”


    “夠了!”嘰嘰喳喳的周子越實在頭疼,他一句也不想再聽了。


    “子越……”


    “我知道了。”周子越皺著眉道,“我以後照著你的要求去做就是了,還要如何?”


    沈碧水得到了這個保證才點了點頭。


    “子越,你再堅持一下,隻要我們能度過了這個難關,你和唐宛如的日子還長著呢,你相信我。”臨走時,沈碧水還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很快沈碧水就被巫門的人給送了出去。


    看著沈碧水離開的背影,周子越不禁發出了一聲嗤笑!


    日子還長著?


    他還到哪裏有和唐宛如在一起的長長的日子?


    想到這裏,周子越的表情有一些失落。


    此時外麵的天雖然亮了,但是巫門因為掛滿了黑綢,依然十分暗沉。


    周子越轉身走到裏間,腳步踉蹌的來到了一麵銅鏡前,那金黃色的銅鏡把他照的更為消瘦而扭曲了。他徐徐的伸出手來,一點點的把自己臉上的那一張麵具給摘了下來。


    一張泛著黑色的臉出現在了鏡子裏。


    那黑色從他的毛孔裏滲了出來,讓他看上去暗沉無光。而最恐怖的還不是這個,而是在他的側臉太陽穴處居然長出了兩個拇指大小的鱗片,那鱗片是暗藍色和銀白色混合著,熒光閃閃的,這兩個櫛次排列的鱗片讓周子越的臉變得十分妖異而可怖。


    他早知道那巫門的毒要是沒辦法吸收的話,會對人造成極恐怖的後果,竟然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


    周子越看著這鱗片,不禁冷笑了一聲。


    他,應該是活不了多久了。


    還到哪裏會有和唐宛如有那長長的未來的日子呢?


    那確實是他的渴望啊。


    隻可惜沒有機會了。


    周子越從胸口歎了一口氣出來。


    但是變成這樣他一點也不後悔。


    他會向唐宛如重新展示自己的真心,哪怕得到她隻有一刻的青睞,他此生也滿足了。


    *


    大涼皇宮中。


    大涼的皇宮雖然沒有周朝的大,但也布置的十分雅致,和周朝的不同,這裏的建築以藍白色為主,異域風情十足,處處彰顯著女皇的尊貴。


    此時寧灼正帶著白宴黎逛宮殿。


    “你也能看得出來。”從一間宮殿裏出來,寧灼道,“這裏的風格和周朝的不同,按照周人的想法,這裏叫異域美。”她笑道。


    白宴黎也笑了笑。


    這時,前麵正巧一個大臣迎麵走來向寧灼行禮。


    既然白宴黎已經入宮了,她就順便與那人介紹道:“這是白宴黎,是我的王子。”


    她又轉頭對白宴黎道:“宴黎,他是我大涼的大將軍,徐往。”


    徐往?


    白宴黎這才知道,原來他就是徐將軍。


    “見過王子。”徐往行禮道。


    白宴黎則躬身扶住他道:“將軍快免禮。”到了大涼之後,之前梅花巷子的事他就聽說過一些徐往的事跡,不算陌生,所以對他是很尊重的。


    徐往的人雖然站了起來,但是表情卻頗有愧疚,他道:“王子,我對你有愧疚,當年是我把你的母親從大周帶走,把你孤身一人留在了那裏。”


    白宴黎沒想到他會說這些。


    想起當年的事,徐往的眉頭依然擰了起來,仿佛那當初的危險依然曆曆在目。


    他道:“那時候女皇假死逃出京城,境況十分危險,若是被那周帝抓回去,女皇將必死無疑,所以——”


    他歎出了一口氣來道:“所以,當時即便知道你被周帝追殺往江南逃亡,女皇提出要去江南接你一同走也被我強硬的拒絕了。”


    “那個時候,境況已經沒辦法讓我們兼顧了。”徐往說的是實情,把那樣一個孩子丟下他至今想起來依然是痛心疾首的,他不擅於言談,但此時也想把這件事解釋清楚,“還請王子不要怪女皇。”


    不管這些事情寧灼之前是否跟白宴黎說了。


    作為當事人的他還是有必要把事情跟他說明白的。


    白宴黎則對徐往道:“徐將軍沒什麽愧對於我的,倒是我要感謝你。當時我母親被困於大周,我年歲尚小沒有辦法助她,多虧了將軍你不遠萬裏,深入大周救她於水火。”


    “這恩情我會記住的。”


    聽到這話,徐往的心安了下來,同時對白宴黎也不禁刮目相看。


    不愧是寧灼的孩子。


    果然是心胸寬廣的。


    送走了徐往,兩個人正巧來到了一個涼亭裏。寧灼也順帶把那個時候的事情一起跟他解釋清楚。


    “我與徐往幹淨純粹,曾因年少未開蒙而相知,不過那已經是過去式了。他早已有夫人,恩愛有佳。你父親在大周所傳出的一切全是對我與徐往的詆毀。”


    提到這一點的時候,寧灼顯然有些氣惱。


    對這種毫無證據就詆毀別人的小人行為惱火。


    更為這種不反思自己的行為,卻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來懲罰別人的行為而惡心。


    他還喊著捉奸的口號?


    他有什麽資格?


    然而話說到這裏,白宴黎卻看出了問題。他問:“母親,如果我沒有猜錯,早在沙漠的時候,派人對馬車動手的人正是你。”


    頓了頓,白宴黎直擊重點的問:“那你為什麽還要讓他入涼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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