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戎人也是族仇的。


    那周帝不就是嗎?


    所以他們對唐悅兒口中的大仇是理解的。


    不過他們現在更關心的還是她口中的那個女人。


    於是那帶頭的山戎人問道:“等等,你說的那個女人不會是周人在城漠的囚犯吧?她被看的那樣嚴實,我們怎麽能抓她出來?”


    就是他們再想要也沒辦法啊。


    關於這一點唐悅兒早就想好了,於是她道:“抓的出來,幾位大哥,我也在那裏呆過,我知道在每天晚上子時的時候,東麵監管的官兵通常都會睡著了,你們可以從那裏摸黑進去。他們還經常會喝酒,隻要去的時候準,就是稍微吵一點他們也醒不過來。”


    “另外我還知道,那個的丈夫已經死了,婆母也對她不管不問,她就是失蹤了也不會有人去找的,你們可以好好的玩一陣。”


    幾個山戎人一聽,確實來了興致。


    幾個對視一眼,便鬆開了唐悅兒。其中的頭腦提醒道:“那我們就去試一試,看抓不抓的到。”


    “你也別想著跑,等你那仇報完了就乖乖的回來。你這奴隸的身份還沒有變,你聽到了嗎?”


    “那是自然。”唐悅兒忙點頭,目送他們離開了。


    他們一走,唐悅兒就渾身發軟的坐在了地上。但很快她臉上的驚恐就消失了,而是變成了哈哈大笑。


    她居然把山戎的抓捕給逃過去了!


    看樣子老天爺是真的給她機會讓她向唐宛如報仇的。


    她長長的呼吸了一口氣。


    眼中仇意凜然。


    *


    西北,城漠。


    “啊!”


    天黑了,薑琴在給杜氏點蠟燭的時候,被她給推了一下,那火熱的蠟油滴在了她的手臂上,燒的她發出了一聲驚呼。


    杜氏則很煩躁的罵道:“讓你點遠一點點遠一點,說了多少次你也不聽,真是個驢腦子。”


    杜氏這幾天的心情很不好。當初周子越說了他假死逃生之後會想辦法來救他們的。當時杜氏還挺高興,她覺得這看不到頭的日子終於有希望了。可是他走沒兩天,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畢竟自己的身邊是少了一個人。


    原來周子越在照顧老侯爺的時候還能給薑琴搭把手,如今他走了,這手就要她來搭了,那她肯定不情願啊。


    她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哪裏受過這樣的苦?


    所以這幾天她的火氣很大,也就理所當然的全部撒在了薑琴的身上。


    薑琴的臉今天早上被她給打腫了,如今手上又被她給燒的起了水泡。她站在那裏,眼中騰著仇恨看著杜氏。


    “你看什麽看?”杜氏坐在床上,那一張嘴絲毫不饒人,她道,“再看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給你戳瞎!”


    “你可別忘了,你的這一雙眼睛都是當初在流放路上,子越用銀子買下來的。那是我們周家給你的。”杜氏口氣淩厲的道,“你理所當然的要把我伺候的好好的,這是你應該做的,你要是有一絲不滿意,我就是把你的這一雙眼珠子取出來,你也不能有一絲的怨言。”


    “你還站著幹什麽?還不快把蠟燭給我點上?”


    仇恨回蕩在薑琴的內心裏,她死死的攥著手裏的蠟燭,更多的蠟油又滴在了她的手背上她都沒有在意。


    看著眼前捧著這一張邪惡嘴臉的杜氏,薑琴有一種衝動,她好想直接把手裏的蠟燭就扔在了帳篷裏。


    讓這大火瞬間就把眼前的這個老妖婆給燒死!


    把這地獄一樣的地方燒的一幹二淨!


    哪怕就是讓她在這裏陪葬她也樂意。


    然而,她最終還是把那內心裏的憤怒給壓下去了,她閉上了眼睛,平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聽著杜氏的話把蠟燭插好了。


    回到自己的帳篷,薑琴走到的了床邊,從那破舊的不成樣子的櫃子裏拿出了一個破盒子,她緩緩的打開來,看到那裏麵放著一朵花釵。


    那上麵原來是一朵真花,不過因為年代的久遠,那花已經變得枯萎而幹癟,十分醜陋。但這東西依然被周子越很好的保存在了這裏。


    不錯。


    這就是周子越的東西。


    她也知道這是從哪裏來的。在沙漠三年她多次聽到周子越捧著這根花釵坐在這裏自言自語。


    這是他們在流放前的那一年夏天,周子越出門看到唐宛如正在試戴這花釵,後來上麵的花被吹落了下來。


    落在了他的腳邊。


    之後他重新把這花黏在花釵上,並且從小販那裏買下了這件東西。


    他十分疼惜。


    因為那上麵是有唐宛如味道的。


    薑琴看著眼前的這花釵,不禁自嘲的笑了笑。隨即笑著笑著眼淚就從眼眶裏湧了出來。


    其實她自以為自己並不算是一個太壞的人。人性自私,她當初到侯府卻卻也並非完全是為了榮華富貴。


    更多的,是她的內心裏是真的有周子越的。


    他畢竟是她的初戀。


    所以從某一方麵來說,到了這大漠來,若是周子越能對她好的話,她也是願意好好的照顧他們全家的。


    她的骨子裏也有一種為人妻應當承擔的責任的。


    隻可惜——


    事實並不像她想象的這樣美好。


    這三年來,周子越從來沒有碰過她。她在他的眼裏就是一個奴仆,其他的什麽也不是。就這樣她還要承受著杜氏的欺辱。


    她覺得自己好累好累。


    她手裏的那一朵慘敗的花,卻像是一個勝利者在譏諷的向著她笑。


    有的人什麽也不做,就能進入別人的心裏。


    而她,做了那麽多卻什麽也不是。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軟了下去,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流了下來,她覺得無比的絕望。


    正在這時,門被推開了。


    幾個山戎人從外頭闖了進來,他們的目光毫不客氣的在薑琴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隨即問:“你就是薑琴?”


    薑琴站起來,環視著眼前的幾個人,淡淡的問:“你們要幹什麽?”


    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樣子,那男人倒覺得還真個不錯的女人,於是他笑道:“有人把你賣給我們當奴隸了,你跟我們走吧。”


    薑琴聽到這樣的話瞳孔輕輕的縮了一縮。


    她立刻就想到是誰了。


    周子越早就跟她說過,唐悅兒是一條毒蛇,當時把她帶回來是個禍害,果然如此。


    “來人,把她綁起來帶走。”那山戎人吩咐。


    沒想到他們還沒動就聽薑琴說:“不用綁我,我跟你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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